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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刺眼的光线，不耐烦地发出咂嘴声，侧身穿过他身旁匆匆下楼去了。

那个板寸青年，他有印象的。

心脏仿佛被用力捏紧似的，他三步并作两步跨越了最后一段台阶，在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前站住脚步，右手握拳接连不断地敲打在门扇上。

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咚……

铁门打开了一条隙，昏暗的光线从门里投出来，出一张干瘪糙的脸，上面还有他之前殴打留下的淤伤。

「是、是你？你家不是搬走了吗……」男人看到他后立刻本能地缩了缩脖子，低声音说道，「我闺女今晚出去还没回来呢，别再来敲门了。」说完，不等他回话就干脆利落地关上了防盗门，「砰」的闷响回在漆黑的楼道里。

她不在家，就说明刚才下楼的青年和她没有关系。他揪紧的心稍微放松了一些。但这会不会是那个老赌鬼骗了自己？

如果她真的出门了，深更半夜，她又能去哪儿呢——他脑子里只能联想到一个地点。

一口气爬到顶楼，沿着维修的安全梯爬上天台，他果然看到那道让他牵肠挂肚、患得患失的单薄身影正坐在屋顶边缘，似乎眺望着远处寂静的街道发呆，手边还放着一罐听装的饮料。

是酒吗，他可不信她会特意拿着一罐可乐来这儿。考虑到她已经喝醉的可能，他不敢过分靠近少女背后，唯恐她在受惊的情况下会失足坠楼。

「咳。」他轻咳一声，用尽可能语气柔和的调侃作为开场白，「我前脚才刚走，你就大晚上跑到楼顶喝酒，被我抓住了吧。」那道身影触电似的转过身，把身旁的空罐「当啷」一声碰倒在地。借助街道上的微光，他看到少女似乎是刚刚哭过，睫上还沾着晶莹的泪滴，眼睑浮肿得只能睁开一半。

「……」在醉意与泪光的双重干扰下，被酒麻痹的大脑始终无法理解现状，直至他走到少女身边俯下，两人的鼻尖几乎要贴在一起，她才如梦初醒地呆然道，「你，为什么……你没有走吗，还是……还是我真的喝醉了？」

「你确实喝醉了，我也是真的走了。但想起有一句话忘记告诉你了，所以又特地买票回来了。」

「什么……呃……」她讷讷地追问，但话还没说完就打了个小小的酒嗝，连带胃袋里也一阵翻江倒海，连忙抬手捂住嘴巴。这番仓促的动作，使得她的身体在天台边缘危险地摇晃了几下。

「这个嘛……你让我抱一下，我就告诉你。」推断她就连自己爬起来的平衡都被酒麻痹了，他向醉醺醺的少女伸出手，一门心思全在他言词上的她毫不犹豫地把手递到了他的掌心里，接着手腕上一股力道传导到肩胛、背乃至全身，以堪称暴的劲头将她从天台边缘强硬的拖抱回来。

「痛、哇啊——」

「小心！」他手疾眼快地抱住了姿势崩溃的她，两人一起扑倒在铺设沥青的天台地面上，只不过她是倒在了他的怀里。头顶上方的星空无比绚烂，胜过城市黯淡的灯火，而她醉意朦胧的眼睛就像一对最闪亮的星星，一眨一眨地注视着他，固执地等待着一个答案。

「我想告诉你，我喜你。」被少女如此凝视着告白，有种微妙的羞，但如果不在这里好好说出来的话，前面的努力就都会白费了，所以他还是忍住逃开的冲动，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

话音刚落，大颗大颗的泪珠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从少女眼眶里滚落出来，砸在他的前。

「但是……」她呜咽道，还没有说完就被他按住了嘴。

「我特意从北京跑回来不是为了听你说」但是「的。你只要告诉我，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女朋友？」青期的男孩子总是对一些中二力的台词情有独钟，就像少女们期待一场美好的邂逅一般。即使是之后的几年里他只要一想到这天夜里他说过的情话就会羞得脚趾抠地，但至少它们在最关键的场合还是发挥出了应有的作用。

「嗯。」在泪眼婆娑的少女把脸埋进他肩窝之前，他终于如愿以偿地看到她点了点头，哭得泪痕纵横的小脸上绽开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他仰面躺在坚硬的天台上，背后是残留着白余温的沥青地面，面前是浩瀚的天繁星，怀里是噎的柔软身体，心绪就像经历过一场漫长疲惫的跋涉后终于抵达终点一般踏实下来。

「对了，你有没有带身份证啊？」他一边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脊，一边用手背擦去她腮边滚落的泪滴。

「干嘛……？」她错愕地抬起梨花带雨的小脸，忍不住轻轻捶了他一拳，「这种时候，你就想着去开房……」他被气乐了，原本擦泪的指尖反手在她脸颊上拧了一把:「你想什么呢，我是说——跟我走吧。」他了隐隐作痛的太，把烟盒进驾驶席的收纳盒里，这才下车关门，拖着脚步走进了古旧的住宅楼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