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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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在审问你,我爹去世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只是单纯地疑惑,你为什么要把他们的坟放在一起?”天知道她这一夜是怎么过的,当她在董成的带领下,去到了她爹的坟前,看着那大理石的墓碑,上面清清楚楚刻着她爹的名字,她跪了下去,而当她心情稍微平复后才注意到,在他爹的坟旁,也有一座同样规格的坟,那坟的主人竟然是顾思朝的爹!
她本就苦于找不到时机跟他提这个问题,现在既然被她知道一切,也就不必再遮遮掩掩,如果这件事不明白,她心里始终有个疙瘩。
“知道了又能怎样?犯了死罪的人尸体不能放祖坟,我就把他们都安置在了西郊那片墓园,为的是让你爹死后也不得安生,他生前欠我们顾家的,死后一样要向我爹做个待,生时偿还不完的债,死后接着还,就是这么简单!”
“你真的认为我们欠你家的债,到今天都没有还清吗?”她问他,说不上是什么心情:“我爹已经死了,他后半生受牢狱之灾,没一天好
子,难道这样都还不够?莫非你爹娘的债,真要我们庄家三代来偿还,才能解你心头之恨?”顾思朝似乎是受到什么冲击,竟半天都没有说话。
“三代?未免太过长远。”过了半天,他慢慢吐出一句让庄绮雯不明所以的话。
“我要为我爹守孝。”
“可以,要守孝、要嫁人还是要出家都随你。”顾思朝一瞥田总管,后者一个灵,“把她的东西都给我扔出去!”
“爷?”田总管显然被训斥了一夜,脑子还有点不清楚。
“没听到我说话吗?”他转而面向庄绮雯,“你爹已经无了,你自由了,从今往后,你去哪就去哪,再不用这么偷偷摸摸地在我眼皮子底下做些见不得人的事!”那边田总管拿起被褥,好像这辈子没干过扔东西这种事,把被子对着门外甩来甩去,还很犹豫地直看顾思朝。
“磨蹭什么!”顾思朝一嗓子,田总管手里的东西总算了手。
一见顾思朝动怒,于苗苗喜上眉梢,自己也帮忙,打开庄绮雯的柜子,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都拽了出来,衣服抱在怀里一团一团地丢到院中。
庄绮雯看着自己用了多年的东西,被像垃圾一样丢到外面,并不觉得有多伤心。
她回来了,他却要赶她,想来真是讽刺,难道这就是她的命吗?一时之间,她倒想不明白,自己究竟为什么急匆匆地跑回来了。
她真的赶着回来,那么迫切地想要快点回到这里,就好像这里真的是她的家一样。
到底为什么留恋,为谁留恋?
她默默地将视线转向铁着张脸的顾思朝,突然心中一空,明白了的同时也失去了。
说什么会被烈灼瞎双眼,都不过是给自己找的理由吧,她只是不愿正视那黑暗中,令她不舍的真相罢了,那是有他在的地方啊。
原来,她是在为他留恋着,这并不温暖的一切。
“哎呀!这是什么?”当所有东西都被丢得差不多时,于苗苗发出一声尖叫,从她的梳妆台屉里摸出了什么东西。
她像是发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样,一边嚷嚷着一边跑了过来,把那东西献宝似地摆在顾思朝眼前,“爷,你看,这是什么呀!难怪我最近总觉得头疼闷!我得再去找找有没有针之类的东西!”庄绮雯一看那东西,面
也变了,但已经被顾思朝接了过去,她就是想抢也来不及了。
那是一块用手臂的木头雕刻成的小人,小人有辫子还穿着罗裙,明显刻的是个女孩,于苗苗是将这当成扎小人的工具了。对于这点庄绮雯并不担心,一是顾思朝已经赶她出门了,她还在乎他怎么看她吗?二来她也知道他不会误会这个东西的来历,因为这个小木人
本就是他雕的,也正因为如此,她才更加不想让他看到被他当成是她用来给人下咒的工具,还比较让她自在呢!
果然顾思朝将那只小木人放在手里看了看,然后发出了一声冷笑。
“还留着这种东西做什么?以为我真的会娶你吗?”如果他的冷笑只是一个前兆,那么他的话,就真的戳中了庄绮雯心中最脆弱的那个部分。
他偏偏也还记得,她越怕,他就越是要摧毁她最后一点尊严。
小时候在她的纠下,他曾许下谎言,如果他送足她世间所有的动物,她就嫁给他,那时他再雕两个小人,一个她一个他;他从不雕人像的,所以那是木头世界独一无二的两个人,他们会和小动物们过着幸福的
子,没有任何人打扰的生活。
她总在催促他雕更多的动物,但无论他雕多少都会被她娘拿去偷偷烧掉,她等不及凑齐所有动物了,就闹着他,让他提前雕出了她的小人。
谁知道另一个他,她等了这么多年也没有等到。
如今这个彷佛代表着她愚蠢过去的小木人,被以这样不堪的形式翻了出来,对她来说简直是最后也是最重的一击。
她强作镇定,稳住自己的心神说:“只是忘了丢掉罢了。”
“是吗,那就一起带走吧。”他说着,顺手一撇,正把那小木人撇在了地上的棉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