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部:异地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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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听得我这样说“呵呵”笑了起来:“是的,他的确有这种行为。”他说到这里,顿了一顿,陡然脸一沉:“我们已经作了初步调查,这个人的背景,异常复杂。”我挪动了一下身子,白素问:“请问,他被捕了?”那人考虑了一会,才点了点头,我不
焦急起来,白素向我使了一个眼
,不让我说话:“请问他为什么被捕?”那人冷冷地道:“
说话。”我吁了一口气,陈长青还没有做出来,只是
说话。我忍不住道:“本来是,在这里,任何人说话都得打醒十二万分
神才好。”那人的脸
变得更难看,声音也变得严厉:“他假冒记者…“我不等他讲完,忙道:“他真有记者身份。”我这样说,倒并不是诡辩,陈长青这个人,什么都要
上一脚,他的确有新闻记者的身份,那是独立的记者,不属于任何报馆的那种。
那人“哼”地一声:“那种记者,我们不承认。”我摊了摊手,表示如果那样的话,那就无话可说。那人盯着我和白素,冷峻地问:“你们的身份又是什么,坦白说。”我松了一口气,当然不会笨到“坦白说”我指着白素:“她是中学教员,我在大学的图书馆工作。”那人闷哼了一声,从另一个人的手中,接过文件夹,翻阅着,我不紧张,那人看了一会,合上了文件夹:“陈长青这个人,我们不相信他有神经病,认为他有意在进行破坏行动,所以要扣留审查,你们两人不要再到处找他,那会造成坏影响。”我听了之后,啼笑皆非:“我们的一个朋友忽然不见了踪影,难道不能找他?
那人沉下了脸:“现在你们已经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当他把一切问题代清楚,自然会有明确的处理。”白素叹了一声:“这人神经不正常,请问是不是可以让我们知道,他究竟讲了些什么?”那人闷哼了一声,转过身去,和先前进来的那两个人,低声
谈了几句,那两个从之中的一个,走了出去,房间里没有人再讲话,气氛坏到了极点,有极度的
迫
。使我
到庆幸的是,陈长青只是“
说话”还未曾使用他从杀手集团处高价买来的那秘密武器。
等了相当久,仍然没有人开口,我实在忍不住:“我们在等什么?”那人冷冷地道:“你刚才的要求,我们正在请示上级,看是不是批准。”我“哦”地一声,只好继续等下去。沉默又维持了几分钟,那人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我们闲聊起来。
我和白素要十分小心地回答他的问题,因为我们既不敢作违心之言,又不能直言--“说话”正是陈长青的罪名,所以气氛更是恶劣,我倒宁愿大家都保持沉默。
足足半小时,离去的人,走了进来,来到那人的身旁,俯耳低语了几句。这这里,就算最普通的事情,也用一种神秘(兮兮)的态度在进行!
那人点了点头,站了起来,向我们作了一个手势,向外走去。我们仍然被拥簇着,到了另外一间房间。
那间房间除了几张椅子和一架电视机,别无他物,那人示意我们坐下来:“通过电视,你们可以看到陈长青的行为。要注意的是,你们看到的一切,都是秘密,对外不公开,不能随便向人提起。不然,就是与我们为敌。”我闷哼了一声,表示听到了他的话,那人走到墙前,在墙上拍了两下。电视开始有画面,先是一座相当宏伟的建筑物的门口,接着,有一群人走了出来。这群人的中心人物,一望而知是一个个子相当高,样子也算是神气,但却不伦不类,戴了一副黑眼镜的中年人。
这一群人步下石阶,另外有一群人,了上去。
上去的那群人,一看便知道全是记者,白素在这时,轻轻碰了我一下,我也立时注意到,陈长青混在那一群记者之中。
我不有点紧张,那戴着太
眼镜的中年人,是一个地位重要的人物,虽然那不是陈长青行动的主要目标,但如果陈长青认为他无法接近那主要目标而胡来,也真是够瞧的了。
人声很混杂,记者群了上去之后,七嘴八舌,向那主要人物问了很多问题,那主要人物笑着,太
眼镜遮去了他的一部分眼神,他的声音盖过了其他人的声音:“你们怕什么?”电视画面在这里,停顿了下来。那人指着电视机:“接下来发生的事,并没有公开过,在新闻传播上,被剪去了。”我和白素一起“嗯”了一声,然后,电视机画面又开始活动,只看到陈长青越众而前,用更高的声音叫道:“当然怕,就是怕你们把一个大城市彻底毁灭。”那主要人物转过头去,不看陈长青,现出厌恶的神
,立时有两个毫不起眼的人,来到陈长青的身边,一边一个,将他夹住,拖着他向外走去。那两个人对于如何令得一个人离开,显然训练有素,他们抵住了陈长青的
际,那会令得陈长青全身发软,使不出劲来挣扎,只有迅速地被拖离。
但是,那种手法,却不能令得陈长青不出声,陈长青在被迅速拖开去之后,在大叫着:“别以为那是你们自己的决定,你们身不由己,受了几个大石块的神秘影响,你们…”陈长青只叫到这里,已被拖出了镜头之外,在电视画面上,看不到他了。那个主要人物像是完全没有什么事发生过,又讲了几句话,转身向内走去。电视画面在这时候,也停止了。
我一等电视画面消失,便忍不住叫了起来:“这算是什么说话?有人问,他回答,那也算是
说话。”那人的面
极难看:“当然是。”我还想说什么,白素向我使了一个眼
:“陈长青他说什么受一声大石头的影响,那是什么意思?真莫名其妙。”我一听白素那样讲,不
一怔,陈长青那种说法,别人听来自然莫名其妙,但是我和白素,却应该再明白也没有,陈长青指的是人类的思想行为受某些星体的神秘力量影响,她为什么还要这样问?但我只是怔呆了极短的时间,就立时明白了她的意思,所以我马上附和道:“是啊,他胡言
语,一定是他间歇
的神经病发作,这个人,唉。”那人用十分疑惑的眼光看着我,我则一个劲儿摇头,叹息,表示陈长青这个人,若是神经病发作起来,真会胡言
语。
过了一会,那人才道:“他的话,没有人明白,他被捕之后,还声称如果让他见到最高首长,他会说出一个惊人的秘密,和什么星象有关。”我苦笑了一下。陈长青太异想天开了!我忙道:“你们唯物论者,自然不会相信他的鬼话。”那个人“嗯”了一声:“可是这个人的行动,已经构成了一定程度的破坏。”我道:“一问一答,不算是破坏,如果不让人家有回答,何必发问?”那人怒道:“回答,也不可以答。”我道:“我明白,回答问题,一定要照你们的意思来回答,陈长青太不识趣。
那人斜睨了我半晌,我坐直了身子:“对不起,我所想的,就是我所说的。”那人神情仍难看:“我们对他进行了详细的调查,当然不会让他去见最高首长。”我和白素都暗中松了一口气,白素道:“调查有结果了?”那人闷哼一声,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道:“他被列为绝对不受人物,会在短期内驱逐出去,你们两位,不必再在这里等他。”一听得他这样讲,我真是如释重负,连声道:“是,我们立刻就走,在边境等他。”那人又盯了我们一会,他的目光十分锐利,我心中也不
有点发
,他望了一会,才道:“会有人带你们离去。”我和白素当天晚上,就离开了这个城市。
在边境等了两天,那天下午,看到两个武装人员,押着陈长青,走出了关闸。第十三部:气数陈长青十分垂头丧气,他看到我和白素,翻了翻眼,一副受尽了委屈的样子,我忙道:“不必多说,我们也去过,全知道了。”陈长青语带哭音:“我失败了。”可是他随即了
脸:“不过,至少我令全世界知道,他们会把一个大城市彻底摧毁。”看到陈长青这种神情,我实在有点不忍心把真相告诉他,但是他始终会知道的。所以我一面和他向前方走,一面道:“你连这一点也未曾做到,你不知道电视画面可以任意删剪的吗?”陈长青像是受了重重的一击“啊”的一声,张大了口,说不出话来。白素安
他道:“回去再说,你的行动已经证明了你人格的伟大,而且,绝无疑问,你是我们最好的朋友。”陈长青十分重
情,他听得白素这样说,神情
动,眼圈也红了,伸手在自己的鼻子上擦了擦:“我失败了,卫斯理,你…。会再去冒险?”我十分坚决地摇头:“决不。因为我知道,类似你这样的行动,一点用处也没有!”才一见到陈长青,我就注意到,他手上仍然戴着那只“戒指”这时,我又自然而然,向那只“戒指”望了一眼。
陈长青的神情十分愤慨,他下了那只戒指,用力向前抛出,我刚想阻止他,已经来不及了,这种来自杀手集团的
巧武器,有时是很有用处的。
那戒指落在跟上,一辆卡车驶过来,轮胎刚好在那戒指之上,等到卡车驶开去,路面什么也不剩下。
我叹了一口气:“多少万美金?真是世上最大的费。”陈长青恨恨地道:“钱不算什么,我只是怪自己太没有勇气。”我忙道:“我不同意。”陈长青叹了一声:“我大声回答‘怕什么’的问题,我应该有行动。找不到主要的目标,次要的也好。”白素摇着头:“那是幼稚!无知!一点也起不到作用。”我大声道:“对。”陈长青又叹了一声:“那我们应该怎么办呢?”这个问题,我答不上来,白素也答不上来。
我们不但当时答不上来,在好几天之后,每天都和陈长青讨论这个问题,仍然没有答案。
开头的时候,陈长青坚持:孔振泉说可以挽救这场灾祸,一定可以。
在我和白素说服他的过程之中,他甚至还提出了许多挽救的方案,照他的说法,从本上着手。
陈长青所谓从本上着手的方法,是要去改变星体对人的影响,他说:“理论上来说,东方七宿中联芒的七个星体,只要稍为有一点点变化,那种神秘的影响力量,就也会起变化,也就是说,受它们支使的七个人,想法就会不同。”我拍着他的肩:“我完全同意你的理论,可是,如何使那七座星体发生最轻微的变化呢?”陈长青还是兴致
:“理论上来说,一枚火箭如果撞击星体表面,爆炸,这种小小的影响,已经足够。”我只好叹气:“现在没有火箭。可以从地球上发
,
到青龙七宿的任何一颗星体上去。不但现在没有,在可见的将来,也不可能。”陈长青仍然不肯放弃:“使一颗小行星改变它的轨迹,撞向那七颗星体中的任何一颗,效果会更好。”不过,在提出了这个办法之后,他自己也
到了行不通,懊丧地摇着头:“用什么力量去使一颗小行星改变它的轨迹呢?”有一次,陈长青又忽发奇想:“派能言善道的人,去说服他们,改变主意,好让大城市继续照它自己的方法生存下去。”但他随即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行,那没有用,说服力再强,也敌不过来自星体的支使力量。他们是那种神秘力量选定的工具,神秘力量支配着他们,要他们去做这种事,没有人可以说服他们。”在陈长青提出了种种方法,而其实没有一样可以行得通之后,我道:“请你注意一点,孔振泉观察星象,对星象影响地球上大大小小的事和人这方面,确然有独特的成京,但是终他一生,他只是观察、预知,而从来也未曾在知道之后,改变过一件事。”陈长青眨着眼道:“你的意思是--“我道:“我的意思是:天象示警,使少数天象有
应力的人,知道了会有什么事发生。就算这少数人昭示天下,使得天下人都知道,而且也相信了,但是,天象所警告的那件事,还是会发生,没有任何力量,可以使之改变。”陈长青道:“那么,孔振泉为什么要你…”我叹了一声:“孔振泉太老了,老糊涂了,以为可以挽救,事实上,那不可能!”陈长青的神情十分难过,他接受了“不可改变”这个事实,但是还是心有未甘:“也不一定完全不能改变,可以有多少改变。”我苦笑:“你又有什么新花样?”陈长青挥着手:“譬如说,将近一千九百年前,庞贝城毁灭的那次,如果事先有人发出了警告:庞贝城快毁灭了,大家快离开,而城中的居民又相信了,大量离开。虽然结果不变,庞贝城仍然被火山灰所淹没,但是至少可以使许多人不至于死亡。”他讲到这里,兴奋了起来:“我们就可以用这个办法,使这座注定了要被彻底毁灭的大城市中的居民,尽一切可能离开。”我和白素听得陈长青这样说,都同时长叹了一声。
陈长青瞪着眼:“怎么,这不是可行的办法么?”我点头:“是,但这种事,不必我们作任何宣告,任何人都可以看得出来,和火山灰猝然覆盖不同,这座大城市的死亡,将是逐步逐步的,在它的死亡过程中,可以离开的人,谁还会留下来?而离开的人越多,死亡的过程也越快,你仔细想想,是不是这样?”陈长青呆了半晌,才自言自语地道:“明知会发生,而又无可改变的事,叫什么?”我和白素异口同声答:“气数。”这时,正是夜午时分,陈长青走到院子中,抬头向天上看去,天上繁星无数,点点生辉,陈长青伸手指向天空,苦笑着:“东方七宿真的可以排列成一条龙的形象,这条龙…。这条龙…“我和白素站在他的身后:“天体和地球人思想行为的关系究竟如何,太深奥了,只知道有事实存在,但无法知道其究竟。”陈长青喃喃地道:“将来,一定会知道的。”我反问:“多久的将来?”陈长青默然,我默然,白素也默然。
再加一点说明“追龙”是一个没有结果的故事。别以为所有的故事都是有结果的,事实上,太多故事没有结果“追龙”就是其中一例。
在以往每一个故事中,卫斯理都做了一些事,或成,或败,但是在“追龙”中,卫斯理什么也没有做。是的,别以为世上所有的事都可以通过努力而达到目的,事实上,世上有太多的事,再努力也达不到目的。
或问:“追龙”想说明些什么呢?别以为每一个故事,都一定要说明什么,事实上,世上太多的故事,本不说明什么。
再问:“追龙”是写给什么样人看的故事呢?别以为所有的故事,都可以使人看得明白,世上有太多的故事,不容易看得明白。
但是“追龙”毕竟还是一个很容易明白的故事。
你已经明白了,是不是?
一定是。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