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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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莉西亚带着他从伦敦盖瑞克机场大厅出发，搭上黑复古计程车直奔布莱敦的海岸附近一所医学疗养中心，但英格丽却拒绝跟他们见面。

艾莉西亚催促着季隽言离开，可是季隽言不死心的不断拜托负责看护英格丽的护士小姐再帮他通报，然而得到的答案却都是谢绝会面。

季隽言颓丧的走到大厅外面的花圃坐下，忽然隐约听到了钢琴声，旋律虽然很像贝多芬的d大调小提琴协奏曲，可是不畅的节拍却像初学琴的小孩在练习一样，以英格丽专业的钢琴演奏能力，不可能弹奏水准那么差，但在这个疗养院会弹奏这首曲子的又有几人呢？

他直觉认定那琴声一定出自英格丽的双手，于是不顾艾莉西亚的反对，执意循着乐声走去，来到一栋白的建筑物前面。

他推开门，跟着琴声走进屋内一间空旷的礼拜堂，讲台旁边的黑钢琴前，一个绑着马尾的女人坐在轮椅上，背对着他很吃力的提起臂膀，用手指逐一在琴键上敲出音符。

两个月不见，季隽言一眼就认出那个纤细的背影属于英格丽，他缓缓走向前停在钢琴旁，看到她因用力敲击琴键而不停抖动的双手，憔悴的病容布泪水，他心疼的趋前环抱住她。

“我现在跟废人没两样，连吃饭、洗澡、更衣、上厕所这种基本的事都要假手他人。”英格丽表情空的望着前方，眼神不曾停留在他身上。

季隽言无法言语，只能沉痛的抱着她下心疼的泪水。

英格丽双手放在大腿上，轻轻按下轮椅的线控器，退离季隽言的拥抱；艾莉西亚顺势转进礼拜堂大门旁的走廊，不想跟她正面相遇。

艾莉西亚躲在走廊转角的大型观叶盆栽后方，隔着叶子的隙看到季隽言追着英格丽的轮椅离去，她的心中充妒忌，为何季隽言如此轻易就找到了英格丽，他们之间有这样的默契与应让她到很不服气。

“请你等一等，我有很重要的话要对你说…”季隽言在花园里追到英格丽身边，拉住她的手，不让她继续前进。

季隽言在她身旁的花圃前坐下，拿出她母亲的遗物和所有东西，开始向她解释他们之间从十年前开始结下的缘分。

英格丽先是惊讶得不敢置信，接着开始对眼前种种证据下泪水，她的手无法用力，只能轻轻握住母亲的玉佩，泪眼望着无缘的丈夫，心中纵有千言万语也无法坦然说出口，毕竟他们的情缘早在十年前就已错过了，十年后再次相遇也只是徒留遗憾。

季隽言轻轻的抹去英格丽脸上的泪水，语气温柔而坚定地道:“我曾经希望能够照顾你一辈子，但现在我决定用另外一种方式来你，我会用我一生的时间，努力研究能让你重新站起来的葯剂和疗法，我一定会让你恢复以往的人生，即使那当中没有我的存在，只要你幸福快乐我就心意足了。”

“你看…我会永远记得你的笑容。”季隽言从怀中掏出一张相片，那是他们在非洲唯一的一张合照。

他硬挤出笑容佯装开心的说:“就像你说的，我拥有的回忆已经足够了，一辈子的分离算什么，反正你永远活在我心中。”英格丽着泪笑出声来，她挣扎着想举起手‮摩抚‬人的脸颊，身体却不听使唤。季隽言受到她的意图，主动帮她把双手轻轻拉起来放在自己的两颊，让她冰冷的双手受到自己的体温。

英格丽强忍悲伤，微笑的说:“你给我的与回忆早已填我生命的缺口，甚至还多出更多，就算你不在我身边，我生命也会因你而完整。我不要你用一生的时间去追忆我们之间的过去，更不要你用一生的时间去研究我的病，你要为你自己而活，不要担心我，上帝会妥善的照顾我。”英格丽身体用力的向前倾，却只能微微移动，她用额头轻轻抵在季隽言的额头上，闭上双眼柔声的问对方“你知道我有多你吗？”季隽言笑了，他答道:“我知道，因为我也一样你。”

“既然如此，就不要让我牵挂，如果你也一样我，就该明白我的心情，不要为了我而耽误自己追求幸福的机会，这样我也不可能受得到幸福。”英格丽闭上眼，对他轻轻说出最后的请求。

再次睁开眼时，她用微笑代替道别，吃力的回自己的双手，按下轮椅的线控器，缓缓离开季隽言的视线。

季隽言目送着她离开，时光好像倒回到在外为了跟尚一起去讨救兵与英格丽诀别的那一天…

他虽然没有回头看，但是他一直能够受到英格丽在他身后注视的目光。他相信此刻英格丽一定也能察觉到他正在注视着她的背影，一如当时她的心情…这或许将是记忆中对最的人最后的一眼。

艾利西亚站在远方的树下，悲愤的看着眼前这一幕诀别，靠着身后冰冷的石墙，任由身躯滑落的颓坐在地，难忍伤痛的掩面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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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盛顿特区的天，到处可看到花朵盛开的庭园造景，彷佛向世人宣告着新生。

季隽言和艾莉西亚从伦敦回来之后已经三个多月了，这段期间他像洗过脑似的再也没有提起过任何有关英格丽或是能让人联想到她的事，这是他对艾莉西亚的承诺，他比以前更努力的当一个称职的未婚夫。

他们一返回华府，便马上在艾莉西亚的主导之下办了订婚宴，下个月就要举行婚礼了。

英格丽不知道他们的婚姻早在好几年前就已由法院判定无效了，还特别托人把离婚协议书转给他，想替他省却向法院举证婚姻无效的过程。

今天是他们往两周年纪念，艾莉西亚约他到当初第一次约他吃饭的餐厅度过这个值得纪念的子，饭后两人手牵着手散步到公园的泉旁。

艾莉西亚突然开口问他“詹姆斯，你我吗？”季隽言马上微笑的回答“当然啊！”艾莉西亚的脸上没有笑容。

“你还记得那天在我们未来的新房，我向你求婚的那一天，你对我说过的话吗？”季隽言不明白艾莉西亚为何突然说这些话，犹豫着不敢回答。

艾莉西亚苦涩的笑着说:“那些话变成了一种魔咒…即使此刻你说我，我也无法真心的相信，就像你说的，当你沉默的时候，我会不安的猜想着你此刻究竟在想些什么…我的生活充着力与不安，有时候会从恶梦中惊醒，反复梦到你在婚礼上弃我而去，这样的神折磨让我受不了。”看到艾莉西亚脸疲倦，季隽言到既愧疚又不舍，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弥补自己造成的伤害，他紧握着艾莉西亚的手，言又止。

“这段期间我过得很幸福，你对我甚至比出轨以前更好，我知道你很努力的想要让我快乐，想要修补我们之间的裂痕，我知道，因为我也同样努力，但就是因为太努力了，所以让我们都疲力竭…我想我们都已达到各自的极限了吧！”艾莉西亚开始不安的转动着手指上的订婚戒指，这是季隽言带她去纽约市中心的蒂芬妮门市特别挑的订婚戒。

她默默回想起那一天的动与喜悦，泪水不自觉了下来。

季隽言心疼的把艾莉西亚拥入怀中，郑重的向她保证道:“我知道…这段时间害你受了很多委屈，我发誓会用一生去好好弥补。不要难过了，有什么事情可以让你开心的，我都愿意去做，只要你的一声吩咐。”

“你做的已经够多了，甚至太多了。”艾莉西亚抬起头看着他。

“以前的我以为自己可以就这样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的跟你过一辈子，可是现在已经不再是你背叛我的问题，而是我无法找回对你的信任。以前的我以为拥有才是幸福，这段子我渐渐发现也许一切就像你说的，拥有或许才是最残忍的折磨。”她实在不想承认，但事实却摊在眼前。

艾莉西亚忽然站起来指着天空的星星“我们眼所见到的星光是那么美丽，可是星光传到地球却需要不知几亿个光年的遥远距离，现在所见到的美丽是几亿万年前所发出的光亮，而这颗星球也许早就已经不存在了。你说，我们眼中所见到的美丽事物有多么的虚假？但大家却都争相的赞美这虚假的美丽。”

“我们的情就像这颗星星…”她缓缓放下手。

艾莉西亚噙着泪，艰难的说:“我们的就跟这个星光一样拥有美丽的外表，本质上却是一样的虚假，早已不存在的星球，我们还一直守着它燃烧殆尽后残存的余晖，假装它还存在…”季隽言终于知道艾莉西亚想表达的是什么了，他无言以对，因为他心里也明白艾莉西亚说的很真实，这段子他们确实一直努力的在粉饰太平。

“够了…詹姆斯，我们不需要这么可悲…”艾莉西亚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张纸到季隽言的手里，故作强硬地道:“我发现你本配不上我…”艾莉西亚深一口气，彷佛要给自己更多的勇气。

“我还有机会找到真正我的男人，不想让一个差劲的男人毁了我的幸福，所以我要甩了你。”

“我已经委托仲介把新房卖掉了。”艾莉西亚面无表情的宣告着。

毫无预警的，艾莉西亚重重的甩了季隽言两巴掌。

她着泪，逞强的说:“这两巴掌代表我们过去两年的情，现在我把我的痛苦全部还给你，从此以后我们互不相欠，你不需要对我有任何的愧疚，因为是我甩掉你的，我要让你永远后悔自己错过了一个好女人。”艾莉西亚说完马上转身离去，季隽言拿起手中的纸，出一丝苦涩的笑容，他半年前申请调职到瑞士总部的文件被批准了，今天开始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