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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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我不知道。

他仍住在这里，到本市仍会把脏衣服拿回来洗，但这一年内他出差次数之多，使我觉得本不是已婚之女。

结婚那么久，也不在乎了。情仍旧在，看到他瘦也会关心，但真的不需要天天见面。

女儿不，她颇有点科学头脑，小小年纪，一直想要个小弟弟，她也懂得夫不在一起，生不出婴儿，是以一直问她父亲归期。

她喜小婴儿，已有一段子，在只有三岁的时候，就已经会得走近去看人家手抱的小宝宝，不嫌其详的问问题，又伸手去摸婴孩的小手小足，面孔身体。

人家的父母动，我却为她的热情烦恼。

之后她就希望家里有婴儿。她在四岁的时候，就知道婴儿从什么地方来，多了不起，一早接受知识。

她每隔一阵子来听我的肚皮，一直失望，弟弟并没有出现。

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我们这一群女人提起生养都怕。不是因为辛苦。而是人实在难做。

那么可的婴儿，粉红的一团，将来还是难免生老病死，多么没有意思。

女儿再小，将来还是要便老太婆，有没有看过养老院中那些婆婆？皱纹都是刀刻过似的深，一条一条坑，都是小女孩变的呀。

不久将来，我会变那个样子，女儿也会变那个样子。

我看过一篇小说，题名叫《朝花夕拾》。小说不怎么样，题名却令人惊心，朝晨开的花，黄昏就落在地下，要拾起来。

生命多么短促。

红颜弹指老，刹那芳华。

想到这里，心都实了，搂着女儿，没有话说。

我喜瞪着她的脸看，那么美的轮廓，那么光滑的皮肤，透明的，明亮的眼睛。世界若没有孩子的话，真会沉伦。

请看看我脸上的雀斑、细纹、黑点，真不相信自己也年轻过。

后来我们看一会儿电视，便睡着了。

‮夜午‬梦回，听见雾夜中汽笛长鸣，很有点慨，起找杯水喝，看看钟，才十点正，越来越早睡，如乡下人。

我下去看女儿，她睡在那里，箱一只小动物，呼起伏，有些微的音响。

我她，我坐在她沿很久很久，不明白怎么可以这么另外一个人，如果有弹过来，我会毫不考虑的挡再她前面。

我在深夜里动了自己，觉得生命真的奇妙，而活着还是好的。

第二天，天气转得很凉很凉，比早一低了十度，简直要我的命。

照照镜子，很是慨，有些人是不会老的，但我就不是。

我认识个理智聪明的太太，她的职业是导演，美得不象话，已经够令人羡慕了，以为她三十八九，谁知道一她丈夫告诉我，她已经四十八。

我张大了嘴，合不拢。近五十岁！

我简直不相信，近代有很多人都长得比实际年龄年轻，可是得天独厚到那种地步，未免太过。我就不行了。

有时也不能想太多，于是披上衣服上班。

以前是潇洒，或是故作潇洒状，现在可随和了，这一套衣裳穿了三天没换过，我也不关心。漂亮有什么用，整洁已得。办事能力才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