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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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口中依然唤着,可当造凤翔终于在芮续风身旁站定,将眼眸投向不远处的那名蓝衣男子后,那个“爷”字竟差点被她含在口中——尽管她很快地便掩饰过去,“爷。”

“呿!你怎么又来啦?”

“请问阁下是…”但造凤翔却没有回答芮续风,只是定定望向那名蓝衣男子。

“您好,我是由民城前来天都报到的御林军步兵营营长张宗国。”望着造凤翔,蓝衣男子微微一笑后轻轻一抱拳,“您是造总管吧?久仰大名。”

“张宗国?”听到蓝衣男子的话后,造凤翔左眉轻轻一挑。

“我家小造需要你来久仰大名呜?”芮续风别过头去冷笑一声,眼底闪过一抹一闪而逝的火花,“去、去、去,爷不想用你,赶紧给爷滚回民城去!”

“天都城九门副提督芮十九…”听着耳旁的冷言冷语,造凤翔照惯例做第三次的提醒,可这回,她尚未将全称念完,身后便传来一个与她话声相叠的老迈嗓音——“凤翔。”恍若早料到此人会到来,造凤翔一侧身,对着由楼梯口出现的那位老者恭敬一领首,“二伯。”

“怪了,你们现在是演哪出啊?爷我怎么什么都看不明白啊?”

“十九爷。”老者稳稳地由人群中走出,对芮续风行了一个庄重大礼后,便望向造凤翔,“凤翔,二伯想请你跟十九爷说份清、借个人。”

“二伯,您请说。”

“这位壮士,唐主母为谢先前他的仗义相助,想请他至府中一叙。”老者目光微微动地望向蓝衣男子。

“是的,二伯。”听完老者的话后,造凤翔立即一点头,然后转眸望向芮续风,“十九爷。”

“去、去、去,真当爷我管这破事啊!”挥着手中的摺扇,芮续风不耐烦地轻叱着,“要滚就快些给我滚,省得爷见着你们就心烦!”

“谢十九爷。”地对芮续风做了个揖后,老者立即转向蓝衣男子,“唐…张少爷,我家主母为谢您方才的相助,特地遣老朽前来请阁下至唐府一叙。”

“举手之劳,这位爷,您不必如此客气的。”张宗国客气地回道。

“应该的、应该的。”老者颤巍巍的一笑后,颤抖地伸出手为他引路,“壮士请往这里走。”

“既然如此,那我就冒昧前去叨扰了。”对老者轻点了点头后,张宗国大步向前走去,而老者自然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旁。

罢走两步,老者突然又回身一唤,“凤翔。”

“是。”听到老者的呼唤,造凤翔立即恭敬上前。

“若没别的事,就一起过来吧!”

“好的,二伯。”造凤翔的回答依然那样有礼有节,并还一直目视着老者彻底离去后,才转身缓缓唤道:“李掌柜。”

“是,小的明白,造总管,您忙您的吧!”一听到造凤翔的呼唤,掌柜立即应道。

“那就麻烦你了。”说完这句话后,造凤翔又望了一眼本不曾看向自己的芮续风,也随之消失在楼梯口。

“掌柜的!”待造凤翔离去后,芮续风那对原本翠绿的眸子此时已呈深绿

“是、是!”听到芮续风的呼唤后,掌柜连忙由不断窃窃私语的人群中挤至他的身旁,“我来了,十九爷。”

“那穿蓝衣服的家伙是谁?”望也没望掌柜一眼,芮续风用手撑着下颏,望着窗外淡淡问道:“为什么你们一个个下巴都要掉了似的?”

“他是…不是…他是——”

“到底是谁?”芮续风打断掌柜的话,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

“他很像是…前九门提督家的唐少爷…”被芮续风一瞪,掌柜连忙手回答,“可唐少爷明明早就…”

“什么九门提督?哪个唐少爷?”直视掌柜的脸,芮续风眼眸微微一眯,“掌柜的,爷可警告你,若你再不跟爷把话说清楚,再这么吐吐、云里雾去的,爷现在一脚就把你踹出去!”

“爷,我说、我说!”望着芮续风那副就要发作的模样,掌柜赶紧地道出原委——“那位穿蓝衣服的爷,长得跟前任九门提督家的唐少爷…有些像,可唐少爷在七年前去西北战场时,遭遇花西山山崩,自此下落不明、生死未卜,而据当时的目击军士回报,在那场有如天崩地裂的山崩里,本就不可能有人能存活下来…”

“呿!不就是长得像点吗?你们有必要像看到鬼似的大惊小敝吗?”听完了掌柜的话,芮续风冷哼一声,别过头去迳自扬着摺扇,可他的绿眸却是那样的明暗不定。

“十九爷,不瞒您说,哪只是像,本是…”掌柜望了望四周,将身子微微向前一靠,刻意低了嗓音,“一模一样啊!”一模一样?

难怪这帮人会一个个像见到鬼似的,就连向来冷静自持的造凤翔都差点出了错…

“我家小造认识那个什么劳什子的唐少爷?”沉默了许久许久之后,芮续风恍若无事般地又开口淡淡问道。

“自然认得的。”掌柜连忙答道:“造总管未当十九爷您的管家前,一直是跟随在他担任九门提督府总管的二伯身旁,若真要说起来,造总管与唐少爷等于是青梅竹马了…”青梅竹马?

哼!当他芮续风是傻子哪!若只是单纯的青梅竹马,又何必在看到那人时,向来淡定的眼眸瞬间变得那般动,并且自那天后进出唐府,连他这个挂名的主子都不放在眼里了…

但能不动吗?

她最属意的正牌主子出现了,还是个与她青梅竹马、相知甚深的翩翩正人君子,她自然再不必委屈自己待在他这个天天惹事、又难伺候、又随时会被人从棋盘上拔除的伪将帅身边了!

是的,早知道自己是一颗棋子,一颗他皇帝老子、她造凤翔那美观、大方、好用的替身棋子。

但棋子又如何?

反正他本就无所求、无所归,更无所盼,他们拿他怎么样就怎么样,将他这颗棋摆在什么地方,就摆在什么地方。

是的,他无所归,无所盼,因为他挚的西草原,在东勒国重边防的政策下,成为只剩军士不见牛羊的军事边防重镇;因为他挚的娘亲,在望尽最后一眼的西风光后,带着伤的笑容离世;因为他的族人,早被驱赶得个个离散…

这五年来,就如他当初所说一般,他依然不喜天都,不喜天都的四季,不喜天都的拥挤,但他却喜天都的人,而这个喜,有很大一部分肇因于造凤翔。

老实说,本以为像她那般于权谋、算计的人物,决计是会将他视之为傀儡般地处处左右着。

可她,没有。

她放任他,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都从不多加干涉,只会在场面即将失控前,带着她那抹人、神秘的似笑非笑翩翩到来,然后云淡风清地化解掉一切争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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