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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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我帮忙吗?”

“你来干么?吃太闲啦?”舒云连眼皮都懒得抬。季炜翔不以为意,追舒云这么久,他早习惯她的冷言冷语。不过他有自信,自己是最有希望的追求者,舒云才又拒绝了一个相亲对象,不是吗?

“来和你谈我们的合作计划呀!”他说得煞有介事。

“不要假公济私好不好?现在是我的下班时间。”

“好吧,不谈公事,谈我们的私事也可以。”

“谁跟你有私事?”

“你忘了你说过决定要选我?”

“先生,说了一百零八遍的话,你还听不厌吗?那我就不厌其烦的再重复一次,这是我情急之下的戏言。”经过之前的一些事,舒云和他早成为朋友,所以敢把话说得直接,不怕伤害他。

“唉,你随便说说,我可是听得认真呢!”季炜翔故意装出一脸受伤的表情。

“没关系,总有一天等到你。”

“你慢慢等吧。”她兜他一头冷水。果然不出所料,一年来,不知上演几次的相同对答。不过,还好,他早已练就金刚不坏之身。将高脚椅转个圈,季炜翔跳下来。

“只是来告诉你,和邵氏土地开发合作案的企划,我们得快点拟定,不能再大意失荆州了。”

“知道啦,大忙人,快去应酬吧。”

“这是下逐客令吗?”舒云耸耸肩,不置可否。

“我歹命呀!走了,拜拜。”季炜翔挥挥手,总算离开。

忙了一个段落,终于可以坐下来松口气。看着客人们都各自安然享受在他们的一隅,舒云觉得很足。几乎从一早开始,她便处于一种很不寻常的烦躁里,隐隐觉得好像会有什么事发生?现在已进入一天的尾声,总算可以悠闲的喝口茶,看看报。在吧台放上靠窗客人要的星期五特制桔梗花茶,随意一瞥旁边正摊开的报纸艺文版,斗大的标题,硬生生刺入眼帘,舒云颤抖的手,险些将杯子打破。新锐画家曹译个展,今起在市立美术馆展出,一连展出十天。曹译,这个几乎从她的生活消逝的名字。她以为自己已经将关于他的记忆彻底埋葬,没想到只是光见到他的名字,便足以撼动她自以为无坚不摧的心房,更别说如果见到他的人了。他又出现了,他又出现了,舒云的脑子一团混。虽然只是几个字,却让她的心情百转千折。经过一个上午的挣扎,舒云还是在星期六下午往美术馆方向驶去。曾经因为画展的联系,让她和曹译的关系起过微妙变化。既然注定要让她看到这则消息,她便很难忘记,越是特意想忘掉,越是忘不掉。记忆像一只虫,冷不防蚀你一口,让你无处可躲。

看到美术馆特有的金属图腾,原来坚定的心,突然萌生退意。他会不会在自己的画展上出现?如果碰到面,她该怎么办?最终她还是进场了,拿不定主意,就将命运给天意。转动骨碌碌的双眼,迅速打量四周,确定没有曹译的身影,她不松口气,却又有种莫名的失落口。遇不到当然最好,她实在不愿承认,自己其实是很想见他。

总算可以放心观赏他的画,每一幅她都看得很仔细,隔着画的距离来揣测这两年的他,她觉得安全。曹译这次展出的画,以景物居多,几乎看不到人像。彩传达的讯息相当强烈,强烈到霸占人的视线,让人很难能够忘记。无疑地,他在用、光影的掌握上,技巧进步许多。但她还是喜他的水彩画,比较柔和。而这种印象派与后印象派结合的油画,舒云总觉得缺少了些什么?

她从一幅画转到下一幅画,如此急切与仓皇,为的就是要捕捉他缺少成分的灵光。当停驻在整幅以深蓝漩涡占据画框的面前时,她终于知道他缺少的是什么了,是、是柔、是完整的。他的画太强烈、太偏执、太刚,没有调和、刚柔并济的平和美。他的画里没有!舒云不知为什么,心里一阵疼。

缓缓退出会场,看见不算少的人,她不开心起来,又不是自己的画展,真不知道自己开心个什么劲。

阿驹走进偌大的办公室,对着背过座椅,面向窗外的坚背影报告着。

“她现在已经跟大学死在东区开了一家店,店名是‘回家’。”出乎意料地,座椅上的人儿没有转过身,也没有发一发言,阿驹忍不住清清喉咙,再度开口。

“老大,你还不打算现身?”椅子突然转个圈,一张虽然冷、线条却完美无缺的俊脸就近在咫尺。

“还不是时候!”语气中的威严与森冷,足以震退任何人,阿驹却还是鼓起勇气造次。

“那要到什么时候?”果然锐利的眼神迸出一道骇人的光。

“快了,但不是现在。”

“老大,你还真沉得住气呀!”阿驹不摇头,啧啧称奇。

“要成功得先学会沉住气,你跟着我不就为了学这个?”曹译睨了他一眼。

的确,这就是他崇拜老大的地方。不过,没有人是毫无弱点的,再冷静的人,碰到“”一样抓狂,甚至爆发力更惊人呢!

他决定继续捋虎须,不信不了他。

“你也知道舒云小姐的魅力无穷,她的常客自然很多…”

“常客?”话还没说完,就被曹译略嫌动地打断。

“什么叫‘常客’?不准你用这样的字眼,把她说得好像接客小姐!”阿驹张大嘴,老大未免太,常到店里的客人,不叫“常客”叫什么?都还没讲到重头戏呢!看来老大比他想得更容易动。

“好,我修正,女主人的仰慕者很多,不在话下,最殷勤的,还是非季炜翔莫属。”曹译的眉,迅速拧成一道。

“季炜翔?他还在?”阿驹不贼笑。

“当然?洗竽阍俨幌稚恚嬖菩〗憔涂毂蝗俗放芰恕!?br>“不会!他不会有机会的。”曹译说得坚决又笃定,话锋突然一转。

“土地开发案的第三波企划发给厂商了吗?”

“发了,果然引起他们高度的兴趣。”曹译点点头。

“很好,等这个案子抢到手,便是时机成的时候。快去办事吧!”必上门,阿驹开始大笑。不是说还不是时候吗?怎么这会儿又猴急起来?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哪!自制力再强,仍是会被嫉妒烧昏头。

擎天集团蕞尔的大楼,耸立在东区最华的商业金地带,从接待大厅的不凡气势,就可看出这集团握有的财力有多雄厚。总裁办公室的任均毅,正全神贯注地研究连抢“擎天”三件土地开发案主角的小资料。有趣!近些年“擎天”的业务已趋于稳定成长,几乎没有可资竞争的强敌出现,任均毅也渐渐将子移,不大管事。虽然表面上如此,暗地他仍是会手辅助他这双儿女,尤其是他那在尔虞我诈的商场中仍嫌稚的女儿。他早就注意到连续让舒云吃三次败仗的对手,之所以不出面,是因为他欣赏这来势汹汹的后起之秀,他起了任均毅想与之较劲的兴趣。

完美的构图、新颖的点子,使他的企书胜过舒云好几筹。最值得玩味的地方在于他没有任何财团靠山,却胆敢把价钱低“擎天”一成,显出势在必得的决心。志不在赚钱,而在赢,为什么?敲门声打断任均毅的沉思,他期待异常,看来答案马上可以揭晓。从门外进来的是一个俊的身形,刚味很重,冷硬的脸部线条找不到一丝斯文,但却另有一种独特的气质。在任均毅锐利的评量目光下,没有一丁点儿的局促与不安,自然地落座跷起腿,宛若王者的架式,散发自信的丰采。第一回合的较劲,任均毅输了!

“说吧,为什么势在必得?目的在哪儿?”曹译双手倚着桌缘,定定着向任均毅,字字清楚。

“为、了、你、女、儿,理由够不够充分?”任均毅一阵惊愣,虽然知道他针对舒云而来,却讶异地直截了当。他忍不住赞赏地笑了,他喜这个不转弯抹角的年轻人。

“你就是那个曾经让绵绵误以为扰擎天股市,其实却无形解‘擎天’危机的人吧!”

“我是。”曹译显得坦

“哈、哈!是了,原来就是要你这个样子,怪不得我们绵绵对我安排的相亲对象始终不起兴趣。”任均毅打量的眼光更犀利了。

“但你不够她吧!不然怎么可以憋得二年才出现?”曹译无惧地视。

“你错了,就是因为够她,我才能忍二年。我要的不是短暂的愉,而是永久的结果。二年前出现注定是炮灰,现在却可以成为任家女婿人选。沉得住气才是赢家,我势在必得的决心,你还看不出?”

“好个沉得住气!”

“我够格吗?”

“啥?”

“你可以阻止我的,不是吗?迟迟不出手不就是为掂我的斤两?请问我通过考验了吗?”任均毅这回是发自肺腑的畅笑。

“看来第二回合,我连女儿都输了。去吧,是你们面对面争锋的时候,我不手。”曹译站起身。

“谢谢,相信我不会让你失望。”一直到曹译身形消失,任均毅都没有止住笑,他知道这回是真的得放手让宝贝女儿离开,平念归念,说正格的,他还真舍不得。可是,没办法,女大不中留呀!苞作老‮女处‬相比,他还是宁愿她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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