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第十四章聽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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矇矇亮的時候，柳煙照例在屋子裏完成了早上的功準備早飯。

沈之寂吃過早飯就扛着斧子進林子砍柴，宗情則是去更遠的地方採取一些少見的藥草或尋找異質的材料。柳煙則是收拾着桌面上的四副碗筷，看着空空的那個碗，神情有些黯然。

午飯時間，柳煙準備好了膳食，然後招呼着沈之寂回來吃飯。她習慣地走到劉湘的屋子前，剛要開口，再次想起來劉湘本沒有在屋子裏，不由得自嘲地笑了一下。

“有什麼東西好笑？”劉湘突然自屋裏現身，恰看見柳煙。

“沒，小師姑，吃午飯了。”柳煙話音一落，眼前哪裏還有劉湘的影子。

她只看見一抹淡的淺灰消失在遠處的樹林中，耳邊傳來劉湘的話:“你們自己吃吧！”她覺得有些失望。好不容終於和她在一起了，一起生活的時光是那樣的美好，就算劉湘已經不似以前那樣因帶着淡淡的冷漠而顯得孤高，但是短短几個月的時間而已，她又再次和自己變得疏遠，甚至比以前更加的讓人到陌生了。

沈之寂回屋，見屋子裏只有柳煙孤零零的一個人，心裏都明白了。他摟着柳煙，給她以無言的安。

劉湘那一夜離開之後，直到第二中午才出現在他們面前，而且簡直就像又變了一個人似的。他們問師公羽究竟生了什麼事情，羽也只是笑笑不説話，並且吃過午飯就離開了。而劉湘則儼然變成了另一個羽，從此之後再也沒有回到屋子休息過，除了偶爾回來吃少量的飯菜之外整天不見人影。

沈之寂每天都會看見煙站在劉湘屋子前面走神，心裏實在覺得不忍心。宗情反而沒有説任何話語許了劉湘的行為，只是他似乎越來越沉默了。

飄身上了一處突地岩石頂端。劉湘盤腿坐下。靜心入定。放開全身地官去受自然。第三層心法已經融會貫通了是第二式地橫霸千鋒。她至今沒有領悟出哪怕一星半點地東西來。

橫霸千鋒地起手式。羽做地是橫簫前視前方。

劉湘清清楚楚記得他地每一個動作。每一分神態。但是就是無法領悟其中地要領。羽已經不再自己身邊。無法給自己任何地幫助了而宗情則説。他練地武功路子和劉湘不同。本不知道什麼五式。

一隻斜飛而過地燕雀打斷了劉湘地思緒。它地叫聲帶着驚慌。劉湘不由睜開眼睛來。想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

那燕雀飛在風中右搖動。努力要扇動翅膀怎麼也無法出風地掌控。劉湘仔細端詳了一下。終於在它地身上看見了偶爾閃現地黑點。她抬頭看向上空裏盤旋着一隻鷹隼。正緊盯着下面地燕雀。它藉着風力盤在高空待着最佳地機會俯衝而下。一擊必殺。

天地自然地法則。

劉湘不再關心那燕雀的下場了，因為她的注意力被另一樣東西緊緊抓住了。

眼前是一片茂密的樹林，鋪陳開去，一眼望不到邊。鬱鬱葱葱的樹冠連成一幅畫，綠油油地展開在大地上。強風吹過，樹冠由近到遠的一波接着一波晃動過去，像極了水面上的波。

“橫霸千鋒。”劉湘全神貫注於這美麗的場面中，握緊了手中的蒼瀾匕。

樹枝摩擦，嘩嘩作響，有節奏地遠去。等到風力稍歇，整片樹林便又恢復了平靜，是一幅不動的巨大畫卷了。風還在吹，樹冠僅僅回到了原來的位置，新一波的風兒又再次將它們推動着，互相摩擦，互相推擠，一波接着一波，往前再往前…連綿不休。

那燕雀終於是筋疲力盡了，飛行中的身子稍微偏離的軌道，上方的鷹隼毫不遲**雙翼撲下，迅雷一擊，命中目標。

劉湘還沒有回神。她緩緩合上眼簾，全力去受着風吹過樹林的覺。不管樹冠如何的茂密，風總是會尋隙而過，如果遇到的阻擋微不足道，那它就會選擇牽帶着那阻礙的東西，一笑而過；如果遇見的阻礙太過強大，那麼它也會更加的強大，直至最終將阻礙完全摧毀。

這就是風。

樹海如濤，聲聲不息。劉湘進入了天人合一的境界中，只覺自己化身為風，慢慢拂過眾多樹冠，一路遠走。她不是沒有受到阻礙，而是每當她覺得跨不過眼前的障礙時，身後總會馬上生出一股力量，推着自己前進。風，也如波濤，後推前，最終疊加成了無堅不摧量。

劉湘閉着眼睛站起來，蒼瀾匕當橫握，徐徐引向右側。

一下，兩下，三下…

一下又一下，從右到左，從左到右，來回往復。她不斷重複着這一個簡單的動作，直至最後已經看不見她手的軌跡，只知道她的手從一邊換到了另一邊，而中間的階段則是化成一道圓弧形的劍氣，呼嘯着飛遠。

停手，深一口氣，劉湘飛身下了岩石，走到一棵兩人合抱的大樹前。她橫臂當，反握蒼瀾匕，屏氣凝神。

風動，手動。僅僅瞬，她的手動了，下一瞬，她的手已經回到了原位，並且慢慢放了下來。

那樹幹上出現了一個整的切口，切口很薄，但很深，已經割開了大半的樹幹，本看不出是被一下匕劃出來的。

“果然還是不。”劉湘看着那切口，不滿地道“原本還以為可以一招就把它切斷的。”再次舉手，這一次她順利地將樹切斷了，轟隆一聲中，高大的樹體倒下了，在樹林中掀起了一陣短暫的慌亂，隨即又恢復了平靜。

她想，一個既可以練功，可以幫家裏添點柴火的辦法，於是往沈之寂的方向走去。

喀拉拉！一棵大樹隨着折斷的喀拉聲倒了下去。劉湘甩甩手，繼續朝下一個目標前進。現在的她已經可以一擊切開一棵兩人合抱的大樹幹了，但是她還是不滿意。

沈之寂跟在她後面收拾殘局。他們火本用不了這麼多的木柴，今天有劉湘練功的法子，不到一個時辰就將要用的柴火切割清楚了，他樂得清閒，就呆在一邊看熱鬧。

他的任務僅僅只是將被劉湘切成兩段的樹幹扶成一個比較合適的角度，好讓劉湘可以輕鬆地進行再一次的切割。沈之寂剛剛離開，劉湘一招已到。剛剛站起來的樹幹再次倒地，整齊地變成兩段。

“咦？”沈之寂上前去，看見了一個有趣的現象。

樹幹的切口處並不齊整，看起來不像是一刀兩斷的樣子，倒好像是來來回回切割了好幾次疊加起來的成果。

沈之寂再次看劉湘出招的時候，留了個心眼。

但是劉湘的動作實在太快了，他本連她是什麼時候出招的都沒有看清楚，自己身邊的樹幹就已經應聲倒地了。

薄西山，沈之寂收拾了可以馬上燒用的柴火回屋。劉湘想了想，還是選擇了登上高處，繼續就着清風明月，研究自己悟出的覺。

濤聲依舊，樹海起伏不息，甚至在月光的掩映下更加離。劉湘站在高處，神清氣。

樹林中，一隻夜梟猛地撲下，利爪陷入了潛伏的毒蛇的皮中，勇猛無比。毒蛇奮力反擊，張開大口就往夜梟咬去。夜~有力的翅膀一扇，化解了毒蛇的攻擊，堅硬的嘴喙不失時機地啄向毒蛇的腦袋，尤其是瞄準了那脆弱的眼睛部位。毒蛇痛不生，扭轉翻騰，終於還是逃不過死亡的命運，成為了夜梟的晚餐。

抓着勝利品高高掠起，夜梟咕咕叫着，飛到了相對比較安全的樹幹上，開始啄食爪下的蛇屍。

這種**動並不會給夜晚的森林帶來多大的漣漪。森林沉默着，只有當風經過的時候，會出渾厚的濤聲來顯示自己的廣博。

樹林很沉穩，無論風再大，它傾斜得再厲害，最終它們還是會站直身軀，想着天空伸展着。隨風而動，不過是順應時勢，如果偶爾的晃動可以換來長久的俊，何樂而不為呢？

黑暗中的樹林突然竄出一道黑影，往劉湘的方向撲來。劉湘伸手一擲，蒼瀾匕順勢而出，當中擊中那黑影，去勢不改，利箭一般帶着那黑影釘在了下方的一樹幹上，出“咚”的一聲。

劉湘緊跟着匕飄身而下，看清了那是一隻夜梟，正被蒼瀾匕死死釘在樹幹上。由於用力過猛，整隻匕都陷進了夜梟體中，只留下一個血淋淋的傷口。

劉湘將夜~的屍體揪起來丟到一邊，看見自己的寶貝匕竟然整個刀身都已經陷進樹幹裏了，只剩下刀柄在外面。如果她再用力一點，估計得整把匕都陷入這樹幹裏不可。

將匕拔出來，劉湘掏出手巾將上面的血擦乾淨。

那夜梟的屍體散着濃濃的血味。一隻花斑大蟒蛇尋味而來，張開血盆大口，一口將它入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