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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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眉又出微笑。

“這恐怕不可能，你忘了嗎？我們要替大嬸送信。”是的，她答應過大嬸了。小貝無奈地嘆息。

“能不能送了信就離開？姐姐應該還記得當時老夫人是怎麼待我們的吧？她只有心情好的時候才把我們當人看，而她心情好的子又是那麼少。”

“我們應該恩，小貝，想想在我們最無助的時候是誰收留了我們？雖然我們不是狄家買來的下人，也不應該在大嬸死後就這麼不聲不響地離開。”月眉站起來。

“一切等回到狄家莊再説吧！如果老夫人當真不肯留下我們，恐怕我們想不走都不行了。得開始慢慢收拾東西了，冬天一結束我們就要離開這兒回狄家莊去。”墳上的雪逐漸消失了，雖然空氣裏還瀰漫着寒意，初的腳步的確已緩緩向這個落後的村子靠近。

清早，天未明，小貝又在夢境中掙扎，好不容易醒過來時，居然一身是汗。

她窩在牀上，仔細回想着夢中的一切，那模糊的人影、悉的聲音究竟代表着什麼？為什麼會一次又一次出現在她夢中不斷困擾着她？

夢裏的景象好像愈來愈真實了。那個人呼喚她，碰觸她的手，令她有極端痛苦的灼熱。小貝低頭看自己的雙手，它們完好如初，沒有焦黑也沒有髒污，卻彷佛還留着過高的温度。特別是右手，有點麻木又微微顫抖，她緊握了握，重複了幾次才讓那種異樣完全消失。

怎麼會這樣呢？小貝煩惱地皺眉，夢到完全相同的東西，而且次數愈來愈頻繁，這可有點不尋常啊！哎呀！是不是生病了？生了一種奇怪的病，會惡夢連夜，最後發狂而亡？

一思及此，小貝嚇得臉都白了，慌忙下牀到隔壁房把姐姐月眉給搖醒。

“醒一醒，姐姐，不好了，不好了。”她喊。

“什麼事啊？大清早的。”月眉坐了起來，着眼睛問她。

“人家又作夢了，一模一樣的夢。”

“哦！是嗎？”

“我説不定是病了，姐姐，你怎麼可以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月眉笑笑説:“別擔心，這很正常，你什麼病也沒有。”

“我每天晚上作相同的夢很正常？那麼姐姐一夜無夢安睡到天明反倒不正常嘍？這種話教我怎麼相信？”

“瞧你煩惱的，姐姐説了沒關係就沒關係嘛！”月眉下牀來。

“你就要二十歲了不是嗎？該找個婆家了，時間過得真是快啊！”

“姐姐！你在胡説什麼嘛？忽然提起這個。”小貝皺起鼻子。

“你就耐心等到二十歲吧！時候一到所有的謎就會有解答了，別急，急也沒有用的。”月眉坐到鏡前梳妝，對着鏡裏模糊的人影輕嘆。

“真是歲月催人老，轉眼我就要變成老婆婆了。”

“姐姐又胡説了，你一點也不老，看起來還是像花兒一般美麗。”小貝過去摟着她的頸子。

“別灌米湯了，人本來就會老，姐姐才不在乎。”月眉拍着小貝的手。

“重要的是小貝快二十歲了，長得這麼好，心地又善良，讓姐姐好欣啊！”她笑道。

小貝被這一陣讚美説得臉都紅了，心酸和動讓她把臉躲在姐姐背後。

“姐姐才是該找個好婆家了，為了小貝耽誤了姐姐的幸福，姐姐如果不趕緊找到好的歸宿，小貝可是一輩子都不會心安了。”屋外已不見任何雪花了。小貝和姐姐在大嬸的墳上上香，然後各自拿起簡單的隨身行囊，看了這個她們生活了十年的小屋一眼，姐妹倆將開始她們一段遙遠的旅途。

是的，離開了這麼多年後，她們將首次回到狄家莊，一是為了替大嬸把家書送達，二來萬一小貝堅持不在狄家住下，月眉也堅持應該當面告訴老夫人。

小貝對這個行程一點興致也沒有，相反地，她甚至覺有點排斥。她一點也不認為大嬸的小屋不適合她和姐姐居住，至少住在這兒要比回狄家莊好多了，用不着看人臉，更不必低聲下氣任人使喚。

月眉是想得遠一點，她覺得只有在狄家莊，小貝的安全才有完全的保障。她知道小貝不是非常明目她的苦心，至少現在還不明白，然而一旦她覺醒了，安全真的會變成她們唯一迫切需要的。

她們走了好幾天，跟着村裏的商隊翻山越嶺大隊人馬或許延遲了她們的行程，卻也幫助她們躲開了一些意圖不軌的醉漢和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