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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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老管家蒼老的嗓音沙啞了。
雲顏什麼也沒説,僅僅是怔怔地等獄中立的背影緩緩轉身,四目相
,悲喜難分。
“你們怎麼…怎麼來了?”蹲下身,把自己的臉和女兒冰涼光滑的小臉緊貼在一起,他伸出雙臂摟住了對方的纖,可就是無法擁入懷。
“先生帶我們來的,爹,你會沒事的,對不對?”
“啊,沒事的,爹什麼事都沒有。”不是假話,也算不上實言,他不忍女兒擔憂傷心。
“爹什麼時候回家?能趕得及中秋嗎?先生做了很好吃的鮮月餅,盈兒先拿來給爹嚐嚐。”謝盈迫不及待地從啞兒手裏接過食盒,取出尚留餘温的食物,送到謝君恩
邊。
中秋,他都沒能趕上和眼前的人過一個團圓之秋!咬一口脆香的餅,齒間舌畔的美味令他堂堂七尺男兒幾乎掉落辛酸的淚。
“爹,好吃嗎?”
“當然好吃。盈兒,爹可能要過很久才能回家看你,你要乖乖地聽你先生和李總管的話。”抱着女兒,他慣常沉默無表情的臉動容了。
有無法抑制的不安,然而懂事的孩童儘量剋制,雙手緊摟住案親的脖子,笑得很努力。
“盈兒會等爹回家的,盈兒也答應了先生不哭的,這樣爹就不會為盈兒擔心,想着盈兒的時候就不會太難過。”垂首躲過謝君恩灼燙的視線,雲顏了
鼻子。
“果真是爹的乖女兒。”收回視線的人輕拍女兒的背,隨後看向將畢生心血都奉獻給了謝府的老總管,“李總管,府裏的事就靠你照應着了。盈兒還小,勞你多費心了。以後…府裏大小一切你都要同雲顏商量,雖然未能趕得及娶她過門,但你就把她當做女主子一樣看待,比起頤貝勒府,她更值得盈兒依靠。”
“老爺…”老淚縱橫,經歷人世諸多滄桑,他豈會不懂主子話語背後的深意,“…您放心,我定將雲先生當做死去的夫人一般遵從。只是,您…您又會怎樣啊?”他又會怎樣?這是所有人最關心的問題。謝君恩的眼睛一一注視過牢門外的每張臉,悲傷地笑了。
“我不會怎麼樣的,皇上昨晚親自來過這裏,他説不會治我死罪。”
“可是…”謝君恩以眼神制止追問到底的老人,並沉聲道:“李總管,帶盈兒先出去吧,我要和雲顏單獨待些事情。”
“爹…”謝盈幾近於撒嬌地戀戀不捨。
“去吧,盈兒,答應以後不讓爹為你擔心。”同樣也割捨不下,為人父的他一直將惟一的女兒視如珍寶,然他已走投無路。
“先生…”哀求地看向另一人。
雲顏搖搖頭,不忍看到那悲傷的小臉而悄悄閉上眼。
“爹,要想盈兒哦,每天每天都要很用力地想才行。”明白此刻自己的撒嬌毫無作用,謝盈雙眼通紅地被老總管拉着離開,一老一少頻頻回首。
腳步聲漸遠,彼此單獨面對兩人誰都未開口,倆倆相望,僅是深深地凝視對方的容顏。悲哀的眼神穿透晦暗的時空,與對方相纏繞,一定要把那悉深情的面容抹不去地烙在
口的灼痛之處。
久久,久久…
她竟受不了地低聲啐泣,未知結局卻只為他眼中無聲的絕望哀傷而心痛得無法承受。
“何必哭?我又不會死。”
“恐怕不是被放就是被關押於此數年乃至數十年吧?”她輕聲哽咽着問。
“都不是。”他握住她的手,“等天明皇上就會下旨,要我剃度為僧,直至我願意向他低頭為止。”剃度為僧?!雲顏愣住,凝住的淚滴也有着大大的驚異。
“究竟是怎麼回事?你和皇上之間究竟是怎麼回事?這次的牢獄之災事出何因?我只打聽到有個縣令告御狀,説你勒索官銀、私受賄賂、殺人滅口,而現在皇上竟只要你出家為僧,當中必有隱情。”
“又何必多問,雲顏,時間已經不多。我現在只能説我們沒成親是大幸,這樣我就不會拖累你。但有件事仍要麻煩你,那就是盈兒,我希望不管你以後嫁給誰,都把她當做自己的女兒照顧。她娘死得早,母親那邊的親戚雖有權勢卻不可靠,所以希望你能陪着她長大成人,為她挑一家好人家,我也就放心了。”
“為什麼説這些,不是還有機會還俗嗎?我可以等,和盈兒一起等。”笑還顰,幾
斷腸,又悲又氣,全為他一廂情願地為她着想。
“等,通常是一種比死更折磨人的痛苦,我不想你受這種折磨,你一向瀟灑豁達,就把你我這段緣分一笑置之吧。沒有緣分做夫,就讓我把你當做故友知己將惟一的女兒相托。”故友知己?真的可以嗎?他總是以他獨有的方式對待她,默默的,只要覺得是為她好。此一刻,她才後悔那
為何一時衝動而要求他給予她考慮親事的時間。
她淚的眼笑眯成縫,將手從他的大掌中
出,遠離了彼此暖心的體温。
“我不會當你的故友知己,只要你不死,我們總會有辦法在一起。而且…我也不在乎等,我等了二十年才等到一個我願意嫁給他的男子,你説,為了他我應不應繼續等?”
“雲顏,何苦!”謝君恩長嘆。
“苦不苦,我自己最清楚。”她倔強如故。
他也苦,只是男兒有淚不輕彈,淚水強忍在眼眶裏打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