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落陷階野老援絕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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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角處現出一人,正是那華服美飾的兇惡老者戴默公,但見他衣衫上似有破裂之痕,帶上繫着的五樣珍玩只剩一樣。趙嶽楓雖不是心思細密的人,但久走江湖,這時一望之下,也就推測得出戴默公曾有一番
戰,以致如此,再者他定是剛剛回到此地,所以來不及換衣。否則以他那麼注重衣飾之人,絕不會不易換衣服。
戴默公鋭利的目光在趙嶽楓身上略一盤旋,突然間咆哮一聲,揮拐衝到,疾戳口。原來這道石縫只有兩尺寬,恰好容得一人站立,像趙嶽楓這等雙肩寬闊之人,兩邊肩膀還不會碰擦到石壁。是以戴默公只好以直戳手法,不過他功力深厚,這一戳之勢極是難當。
趙嶽楓用烏木鈎子一撥一彈,當的大響一聲,戴默公的黃金拐拐尖戳在石壁上,石屑濺飛,聲勢駭人。他似是想不到趙嶽楓在等狹窄的處所,還能用招數封架,怔了一怔,縮回金拐,再度戳去。
這一次出手拐勢甚是緩慢,但拐上貫足內力,勁風翻湧,微微發出哧哧之聲。
他的黃金拐比趙嶽楓的鈎子長了兩尺有餘,是以趙嶽楓除了後退,就得設法抓住拐尖,拼鬥內力,但趙嶽楓已經跟他拼過內力,明知不敵,自是不肯上當,當下運足內勁,烏木鈎由下面上迅快一挑,接着極快地滑過枴杖,鈎住向下迅壓。
他使的手法無一不是大有來歷,俱是當今四大劍派的運勁卸力秘訣。別的人能夠研一家一派的,便已十分了得,何況他
通四家劍法奧旨,能夠
合運用,自是更具神奇威力。
戴默公本已運足內力,拐勢平平戳去,這當兒即使找來數十名大漢在旁邊推拉拍壓,也不能移動黃金拐分毫。但趙嶽楓鈎尖挑中,頓時拐尖向上一跳。戴默公心中大是駭怪,不知不覺運力下壓。恰好此時趙嶽楓已大變特變,反而鈎住拐尖下壓,這一來正是順風順水,惜力生力,戴默公一拐擊在地上,震得手腕發麻,幾乎握持不住。
他到底功力深厚,左掌遙劈出去,霎時間催血行氣,左腕痠麻之立消,緊接着舉拐刺出,這一回拐尖飄搖不定,忽左忽右,或上或下。
趙嶽楓使出華山派六合劍法的捺字訣,武當派的卸字快,崑崙派的引字訣,峨嵋派的粘字訣,鈞勢出處,只不離拐尖左右,最後叮的一聲,黃金拐又橫掃中石壁。
戴默公空有一身功力,無法施展,急得咆哮連聲,拐急戳慢刺,上下不定,但總被趙嶽楓擋住,無法迫上一步。
此時任野老早已奔入那條狹窄的通道,這條通道曲折迂迴,長達十丈。任野老一旦存心救人,頓時用上昔年機智,暗念這條通道如此彎長,寬度不及三尺,正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形勢。若在其中設置埋伏,武功再高也不易圖出。當下大加警惕,出了通道,只見好大一片白石鋪成的曠場,四周都是天峭壁,瞧來除了這一處出口之外,別無他路。
這片白石曠場中,蓋築有五間高大石屋,分作梅花形疏疏矗立,這五間石屋的門户全都敞開。任野老奔到最靠近的一間,只見那扇大門漆成青,伸手摸一摸,竟是鋼鐵鑄成,又厚又重,三五個大漢也推移不動。
轉眼向另一間望去,門扇漆成紅,再逐一瞧去,有黃有黑有白,當下明白這五間屋子,乃是暗合五行方位顏
,可想而知屋中必有古怪。
屋內地方寬大,卻是一目瞭然,全無別物,他不敢冒失進去,只探頭瞧了一陣,便又轉到別間屋子,不久五間屋子都瞧過了,毫無人跡。心想:“莫非他們進來之後都無恙出去了?”轉念想到武宮主帶了那三人來到此地,絕不會無緣無故。而這等秘密之地,又有這等武功高強之人看守,絕不能只有幾間空屋子…
當下沉住氣,細察中央漆黃代表土的那間石屋,門口內外都沒有一絲可供追究的痕跡線索,那扇鐵門的門鍵長滿了鏽,分明許久未曾移動過。
任野老用心查看一陣,靈機一動,奔到漆紅代表火的石屋,瞧了一會兒,又奔到漆黑
代表水的石屋,接着查看到漆白
代表金的石屋,只見門鍵上鐵鏽磨去大半,不
微微變
,暗想這扇門户剛剛開關過,可見他們曾進此屋之內。
屋中空蕩蕩的沒有一樣東西,他試探着走進去,到處查看,忽然發覺一方石板旁邊似是留下幾點血跡,更是小心細究,不一會兒就瞧出這一方石板四周縫隙似乎比其它石板都要鬆動些。這差異自是十分微小,若不是有幾點血跡在旁邊引起注意,絕難細突出來。
不過這麼大的一塊石扳,全無手着力之處,如何起得出來?
任野老沉一下,心想定有機括可以
起這塊石板,只不知機括在什麼地方?轉眼四望,屋中一樣東西都沒有。他是何等老練之人,微微一笑,奔出屋外,伸手抓住那扇巨大鐵門。
但他並不立刻用勁推門,冷靜地想道:“若是此門一關,那面石板就打開的話,自是十分合理。不過怕只怕此門易關難開。我如在外面關門瞧不見石板有沒有打開,如在屋內關門,又怕自投羅網,出去不得…”尋思了一陣,緩緩運勁發力,那扇鐵門如此巨大厚重,卻是應手便動。他在外面留心瞧看,只見那方石板動也不動,心中好生失望。這時又見鐵門外裝有鐵橫閂,便又暗喜忖道:“這道鐵門分明要有人在外頭閂住,這刻四下無人,即便進去關門一試也無妨礙…”於是跨入屋內,拉上大門。屋內頓時一片黑暗,只有兩個近屋頂處的半尺四方氣孔透入些微光線。
那方石扳在鐵門關上之時,吱一聲豎了起來。仕野老不忙着過去瞧看,先伸手推推鐵門,驀地大吃一驚,原來這扇鐵門重如山嶽楓,哪裏像方才一樣輕如無物?他正在吃驚之際,石板下傳出入聲,道:“咦,鐵蓋打開啦!”接着三個人先後縱上來,其中一個説道:“只不知道大門開得開不得?”另一個人接口道:“這底下墓的鐵門開得古怪,莫非是有什麼陰謀?”又一個人以深沉的聲音説道:“武姑娘恐是被那老惡人擒去了?”任野老貼靠在石牆上,這時接口問道:“哪一個是任君麟?”那三人都不覺一怔,啪啪兩聲,火光頓起,原來是向、查二人點燃了火折。
火光之下,任野老走上前去,讓他們瞧清楚自己,同時又見到其中一個面帶驚愣的少年,長得極像他的二兒子,於是伸手指住他,道:“你就是了。”任君鱗道:“老丈如何識得在下?”任野老道:“一個姓羅的老弟告訴我的!”他説的就是趙嶽楓在他們面前的假姓!他們都啊了一聲,説道:“原來是他。”任君麟道:“老丈是誰?何不出去説話?”任野老答道:“出不去啦,我只顧設法打開那方石板,又見鐵門外有橫閂,是以中計。
不過你們決比悶在底下好些。”查剛道:“底下是個存放骨灰匣子的寬大石窟,密不通風,我們剛才已到難以忍耐啦!老丈到底是誰?怎會在此出現?”任野老搖搖頭道:“我只是個山野老人。”向慎行接口道:“這位老丈必與任兄弟有點淵派,任兄弟可想得出麼?”三人之中以他最是聰明,因這老人一開口就問誰是任君麟,又指認得出他來,是以作此推測。
任野老呵呵笑道:“果然不愧是崑崙派掌門之子,老朽只是年少之時,與任家老一輩的人有點淵派,是以先問起他…”眾人正在信疑之間,任野老又道:“咱們趕緊商議身出走之法,你們可有人帶得有寶刀、寶劍?”向、查、任三人齊齊搖頭,任野老嘆口氣,道:“我這把老骨頭丟在此處不打緊,但你們年紀輕輕,不免可惜,總得想個什麼法子…”當下吩咐他們一齊動手,敲打四面牆壁,查看哪兒隱藏得有開門機關沒有?
且説鐵門閉上之時,趙嶽楓在石縫中與那戴默公打得正劇烈。趙嶽楓忽聽頭頂當的響了一聲,心中暗暗一驚,手中烏木鈞使出武當派的粘字訣,輕輕帶歪了黃金拐直戳之勢,突然鈞迅刺,發出哧的一響,竟比鋒快長劍戳刺之勢還要凌厲,戴默公在這夾縫中無法閃避,只好用力倒躍開去。
趙嶽楓抬頭一望,只見靠頂的牆上共有五鋼掣成的杆
,四
斜斜垂下,其中一
上翹。除了這五支鋼
之外,別無他物。
他只匆匆掃瞥一眼,迅即注視對方。只見戴默公也正在瞧着上面的鋼,心中一動,忖道:“這些鋼
瞧起來跟武當山秘府中開啓死門的鋼
一樣,莫非是任老哥哥中了埋伏?”這念頭閃電般掠過心頭,更不遲疑,一跺腳縱上去,伸出烏木鈎鈎住那
上翹的鋼
,戴默公咆哮一聲,躥到他底下,舉起黃金拐,只待他飄落之時施展毒手。
趙嶽楓鈎住鋼之際,已見到戴默公蓄勢待攻,心中迅快想道:“這夾縫通道後面乃是他的居處,料必有貴重心愛之物…”當下運力一拉,那鋼
嚓一聲垂下,與其餘四
一樣。
只見他身形向前衝去,似是要落在石縫內面的位置。戴默公滿面虯髯倒豎,似是急極怒極,宛如
弦之箭,搶補更內面的位置。趙嶽楓身形向前衝出三尺左右,倏地清嘯一聲,倒退飛回,落在地上,又變回原先對峙之勢。
原來趙嶽楓通崑崙派雲龍八式,這一路劍法天下無雙,能夠在空中轉折往來。是以算計好對方為了怕他搶奔人內,定必趕快攔截,這時驀然退回,便可失去被他仰攻之危。
兩人又恢復剛才不進不退的打法,趙嶽楓功力雖是不及對方深厚強勁,可是他得力於通這四派的秘傳武功,在這等狹窄之地,大佔便宜。
這時任野老等四人仍然不得其門而出,他們把四擊牆壁都敲打過,全無可疑之處。任野老面上仍然逞着淡談的笑容,向、查、任三人瞧了不知不覺都暗暗到安
,心中焦燥優急之緒,盡行消散。
四人站定商議,查剛説道:“咱們困死此間,也沒有什麼可怕,獨恨不能與敵人拼鬥一場,難消心中一口惡氣!”任君麟道:“是啊,還有就是咱們死了,家裏沒一個人曉得,空教家人焦慮盼望,也大大的不妥!”向慎行目光掠過任野老,徐徐道:“這位老丈只怕還有身之計?”任野老説道:“計策是一條都沒有,但老朽不妨告訴你們,我心中
覺到好像可以出去。”那三個年輕人聽了這話,又是好笑,又是失望,向慎行説道:“咱們細查過四壁,卻漏了地下石屋未看,也許機關便在下面,待兄弟下去瞧瞧。”查剛道:“這話有理,我們下去瞧瞧…”於是一齊縱落地下石室,任野老牽了任君麟的手,向鐵門走去。
任君麟訝道:“老丈敢是開得開這道鐵門?”任野老怔一下,説道:“我剛才運勁推過,卻開不開。你們也都推過…”任君麟道:“我們合力再推一推如何?”任野老道:“慢着,等他們出來了才試,免得推開了開,那方石板又蓋上了!
任君麟大為佩服,説道:“晚輩終是年輕無知,多虧老丈提醒!”任野老説道:“老朽有一路擒拿手法,原是你祖父任彤所創,現下趁他們不在,還給你們任家,你目下專心一意瞧看,能學幾手就算幾手!”他隨即施演出那生死擒拿手法,這路手法是一十三招,雙足全然不動,單單是雙膝以上搖擺仰俯,以避敵兇鋒。任君麟家傳的神拿手法,天下知名。以他的底子來學這一十三招生死擒拿,自是比趙嶽楓易懂百倍。兼且一瞧而知這一路擒拿手法果然極盡神奇兇險之能事,只要一招失手,便得喪命,無怪稱為生死擒拿了。
任野老練了兩趟,着他施展,每使一招,其中的正誤及威力微妙之處,由任野老立即解説;才學了五招,向、查二人現身上來,這一老一少便中止了。
原來任野老察看出向、查二人不但閲歷較豐,武功也比這個孩子強勝。是以忍不住空把一路奇奧手法傳給這孩子,倘使能得
身,好教他大大
臉揚名。
這時見得二人出來,便走到門邊,伸手推去。這一推運足全身勁力,倘若略有移動之意,那時便召那三人過來一同出力。
誰知一把推去,鐵門應手打開,輕如無物,任野老用勁過猛,上半身直撲出去。卻見他雙腳膝部以下分毫不動,整個人都幾乎平平俯貼地面,忽又直地彈起,恢復站立的姿態。
向、查、任三人見他功力如此深厚,都不覺呆了。同時得見外面陽光,更是歡喜,一齊了出去。
他們一直奔出外面寬闊的石谷才停住腳不,向慎行把背上斜繫着的一個骨灰罈子解下來,説道:“查、任二兄速速離山,並望代兄弟把這個罈子帶回!”任君麟悟然道:“向兄要到哪裏去?”任野老道:“傻孩子,你們四個人進來,現下只餘三個,他定是要去營救那一個…”查剛大聲説道:“向兄難道想拋下我們?”任君麟也道:“使不得,咱們有難同當,誰肯先退?”任野老功力深厚之極,奔出內谷之時,隱隱聽到石縫中有拼鬥之聲,知道趙嶽楓還在內裏與那老強盜爭持,心想目下既已救出了三人,餘下一個武宮主多半是被那貪好
的戴默公擒去。眼前當務之急一是通知趙嶽楓可以暫退,二是支走這一羣人,免得與趙嶽楓碰頭。
於是微笑道:“你們不必談論了,出谷後向西北方直行,見有村莊,便在那兒等候消息!這老強盜武功極高,人又兇殘嗜殺,我自有制他之法。若是你們出手沒法救人,只怕那同伴首先遭了毒手!”向、查、任三人怔怔尋思,都想:“那戴默公早先出手一回,那麼一拐就把他們三人盡數迫得退回地下石屋,同時發出一掌震得武宮主退開丈許。這位老丈説他武功高強果是不差。但最駭人的是萬一戴默公兇發作,先行殺死了武宮主,那時節無從補救…”他們到了這個地步,也只好相信任野老了,當下謝過任野老,轉身出谷去了。
任野老眼看他們越過山嶺,不久遠去不見,這才奔人內谷,打個唿哨,隨即迅快退出外面。
不一刻趙嶽楓持鈎退出來,兩人在外谷口外的樹叢草堆後會合,任野老道:“武宮主還在老強盜手中哩!”趙嶽楓搖頭道:“我不管她的事!”任野老訝道:“怎麼啦?”趙嶽楓道:“小弟並非嫉恨她下毒手害我之事,而是她本不在乎被辱,咱們旁人何必替她擔憂拼命?”接着把那一夜如何窺見她任得彭霸天施暴之事。任野老耳聞到底不如親見,何況趙嶽楓述説之時,
本沒有提及他們的對話,是以全然不知武宮主説過許多佛經奧旨。
於是頷首道:“原來如此,那就不必費心救她了!不過那些年輕人定必不肯於休!我瞧向慎行八成看上她啦!”趙嶽楓道:“哪一個看上她哪一個就倒黴,小弟決計不管她這本閒帳。”兩人隨即分手,任野老自去村子與他們會晤,才翻過一座山頭,忽見向慎行獨自奔來,大聲問道:“老前輩可曾見到那個同伴下落?”任野老沉一下,説道:“她的下落不明,待老朽徐徐打探。聽説你們原本只有三人,那個失去的可是後來相識?”向慎行點點頭,任野老又道:“既是如此,你們走你們的,老朽慢慢設法搭救她就是。”向慎行欠身道:“老前輩之言雖是有理,但我們既是結伴同行,焉能在他遇難之時不顧而去?”任野老道:“雖是如此…”向慎行道:“晚輩心細老前輩不是尋常之人,不敢相瞞,那個失落的同伴便是昔
武陽公的義女武芳佩,她現下已反出鐵柱宮,若是被擒回去,勢必被武陽公殺死!”任野老道:“胡鬧,你們怎可與她同道行走江湖?”向慎行道:“老前輩教誨得是,但晚輩這一次找得回敝派羅師叔的骨灰,實是蒙她慨允帶路,才找得着此地!此恩此德,縱是送了
命,也須報答!”他停一停,又道:“晚輩及任、查二兄去落地下石室時,戴默公忽然沖人。我們三人衝上去,被他一拐就
落下面,這時武宮主出手夾攻,彷彿一劍劃傷了戴默公。但她仍然被戴默公一掌震退老遠。其時戴默公一腳踢中石板,封住出口,後來之事便不知曉。晚輩推想她的結局有二,一是逃高此地,一是被戴默公擒住。但老前輩並非由她請來相救,而她又不在這附近出現,只怕已落在戴默公手中。”任野老道:“她若是落在那老強盜手中,本來難免姦污之辱,但她是武陽公義女,老強盜諒也不敢…”向慎行面上頓時變
,説道:“她怪得很,説不定會失去清白,晚輩非趕去營救不可!”他們説話之時,趙嶽楓已縱上一座石崖上。他原本想回長
谷去,但臨時轉念想道:“我曾在長
谷住了許久,竟不知武陽公還有這麼一處秘窟,目下左右無事,不如在周圍踏勘一下,我現在這副模樣就算碰見武陽公也不妨事。”心念已決,便往嶙峋怪石的山上走去,此處乃是陰風崖背後,地勢向陽,光禿禿的峯嶺盡是岩石,甚是悶熱。
他毫不急迫,因此見到一處石崖上陽光照不到,便躍奔過去避一避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