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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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若默着聲,看他畔明明懸着一抹淺笑,但眼眸眉梢卻無一不透出哀傷的臉龐,明明知道他不過是自作自受,白食了惡果,但在自個兒的心上,卻還是忍不住生出了隱隱的痛楚。

是她終究忍住了沒問,不問這男人當年睿王爺薨了時,他究竟在那靈旁守發多久,她也不問,不問他會不會心痛,不問他有沒有後悔,不問他是否一如青哥兒所説的失控崩潰,不問他…罷了。

何必呢?

知道了他的答覆又如何呢?不過是給她自個兒心裏添亂而已。

“太醫説…”

“我知道他們對你説什麼,什麼小養大養的,休想。”她撇冷笑了聲,打斷他的話,“從前是我不知道,所以才與你當夫,但是從今以後,我不可能再與你同房,再與你行周公之禮,所以,我當然就不可能會再懷上孩子,不可能會有大養之。”

“就算是為了自己的身子着想,也不能委屈一下嗎?”

“若今天換成了你是我,你來當女子,我倒是願意出這一點力,幫幫二哥這點忙,給你‘養’身子!”容若咬牙切齒地冷笑道。

“此話當真?”明明聽着是屈辱的話,但律韜卻笑開了眼眉,因為,至少在她的心裏是願意親近他的,要不,那“身子”怎麼養得出來呢?

其實,話才説出口,容若就知道自己説錯話了,果不其然,看見他咧開了笑,讓她不知道是該惱他怎麼連這一點男人節都沒有,還是恨得把自個兒胡説八道的嘴給撕了。

“你出去吧!我想歇會兒。”

“不出去,朕就只想陪着你睡會兒。”

“你在旁邊我睡不着。”她硬是不肯挪動讓他上榻,不想讓他抱着自己,聞一身的癸水腥味…這一生,他大概是見過她最多不堪一面的人吧!

“以前就可以。”律韜笑道,心想是這人太潔癖,最不喜歡被人瞧見自己的不堪,她自覺一身血腥味,但他抱在懷裏,卻只覺得温潤馨香。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

“是嗎?”他漫不經心地撇了撇,很自動地環抱住她,輕而易舉就半抱起她,讓她騰出一個位置給自己,“上回朕病了,就見你在朕身邊入睡過,想來應該只是習慣問題,就讓咱們再試一回。”

“我不要。”她瞋了他一眼。

見她掙扎着想要身,他立刻先聲奪人,出了因為一場大病消瘦了不少的膛,“朕就要抱着你不放手,你推吧!你打吧!反止痛在朕身上,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

“你的心口還疼?”她楞了一下,已經伸到一半的雙手生生了回來。

他搖搖頭,聳了聳肩道:“前兩天就一點都不疼了,不知道被你推了之後,會不會又痛了。”

“齊律韜,你唬我!”容若瞪圓美眸,一下推開他近得隨時都能吻到她的臉龐,難以置信這男人競能無賴到這地步,那煞有其事的表情,教她有一瞬間信以為真了。

“要是真疼了呢?容若忍心嗎?”他一邊可憐得近乎可恥地説着,一邊趁着她不防,為她調整姿勢,讓她側躺着,而自己躺在她的身後,讓她的背貼在自己的前,明明是男人與女人曲線弧度都迥然不同的身軀,這一刻,卻蜷貼得無比契合。

她想扯開他環住纖的手臂,但試了幾下,那股子圈住她的蠻執卻是一動也不動,她嘆息放棄,嗤道:“疼死你最好!”律韜覺她在懷裏的身子漸漸鬆懈不來,滿意地勾起嘴角,“沒關係,我知道你説這話不是真心的。”誰説的?容若回眸沒好氣地瞋了他一眼,見他有恃無恐,頗不以為然,未了,她在心裏冷哼,閉上美眸,就讓他得意這一時吧!

就再給他一點時間,讓他接受她遲早會離去的事實,她真的無法接受這樣的自己與他…天長地久。

容若並未放棄出宮的念頭,那一,自請為開渠監下的裴慕人來向她道別,説雖想在朝堂上貢獻一己心力,但是,在他心裏深處,想要藉機看遍大山大水,為她繪迴天下大圖,或許有一,他們能夠一起實現開渠通四方,以利農耕,以利漕運,以富庶天下。

“此次一去,怕大江南北居無定所,鳳弟留着,大哥安心,每到了一個地兒,大哥會捎信,如果靜齋能出得了宮,會知道在哪裏能找到大哥,但大哥知道靜齋的子,你的人想走,但你的心,離不開朝堂。”那一,在他離去之後,容若靜默獨坐許久,裴慕人從小伴讀在她身邊,最瞭解她的想法,她不願意承認,雖然不能接受與律韜這般帝后關係,但她的心是真的離不開朝堂,那終究,已經是融進她骨血…不,是靈魂裏的想念,死了一次又活了一回,仍是拋不開。

最後,她涼匆一笑,若沒有真的出宮一回,哪裏知道能不能拋下呢?或許她只是從未離開過,而非離不開!

又幾

最近,小滿和小寧子一直覺得,自從他們皇后娘娘淋雨大病一場之後,他們似乎沒能過上幾天平靜子,從前那一段安詳的歲月,如今想來,竟然頗有隻能追憶的慨。

好不容易,他們皇后的癸水終於止住,臉才剛恢復了紅潤,不過幾天功夫…而已啊!似乎要呼應他們這個想法般,一聲瓷碎的聲響,從殿內傳來,但是他們只敢守在門口,一步也不敢輕易踏進。

終於,院門外傳來“皇上駕到”的通報,他們如蒙大赦,看到律韜的來只差沒有膜拜叩首,還不等他們行禮參見,律韜已經開口問道:“怎麼一回事?”一向都是搶着要説話的小滿,這次卻默了聲,所以小寧子只好自己開口,“皇上快點進去吧!主子説有一件事情,只有皇上能替她辦到。”這話,小寧子説得十分含蓄,不敢直接轉述皇后娘娘剛才所説“去把這後宮裏唯一能辦那檔子事的男人給我找過來!”的那句。

律韜覷了神有異的兩個奴才一眼,便捉步大刺刺地走進殿內,一入內就看見滿地的狼藉,砸碎的都是一些碗碟,有湯有菜,但都已經成了濺污毯子與地面的雜碎,而容若就蹲在一旁,雙手抱住曲起的腿,纖細的膀子微顫。

“容若?”聽見律韜的喊聲,她抬起紅得異常的嬌顏,叱道:“把身上的衣服掉,去牀上躺着。”

“什…麼?!”

“那菜裏被下藥了。”她咬牙切齒,身子熱得難受,雙肩卻是氣得發抖,她寧可那菜裏下的是毒藥,也不願意被人着…取樂。

“大膽!是誰敢在你的--?!”這下連律韜也怒了。

“衣服掉,去躺好!”果然下藥的人不是他,容若太知道這人對她的心疼,如今的百依百順,教她有時候會心生恍惚,怎麼當年在“將台”上見他,竟是畏懼的膽顫心寒呢?

這時,律韜隱隱覺得不對,遲疑道:“什麼藥?”容若此刻正是渾身熱騰得難受,不想再跟這男人多廢話,站起身來,揪住他的襟領,在他的臉上和脖子上亂吻一通,息道:“你要是再多話,我不是不能立刻讓人從宮外送一個男人進來,衣服掉,去、躺、好!”

“什麼男人?你敢!”律韜低吼完,一瞬,終於恍然大悟,“舂藥?”

“來人!”容若不想理他了。

“好好好,我就是了。”律韜很努力才能噙住直想要咧開的笑,以最快的速度除去一身常服,然後乖乖地躺到牀上,等着當歷史上第一個被自己皇后白宣yin的皇帝。

容若上牀時,瞋了他一眼,到只剩下一件深衣,躺到他的身邊,“被做的這件事情我還不,還是你來吧!”律韜楞了一下,可惜,他剛才真期待了一下,不過,他依然十分樂意地翻覆過高大身軀,將心上人壓在身下,卻在要吻上她的之前,被她按住了嘴,聽她冷聲道:“把那個下藥的人給我找出來,以前好些沒用過的嚴刑,我等着人去試呢!”

“遵命。”律韜被她搗住的嗓音有些悶,卻帶着濃濃的笑意,“現在,可以開始了嗎?”話聲才落,已經吻住了她,揭開了活生香的一幕,殿外的奴才們一直守到了隔清晨,才被主子宣進去換寢善後…

那天之後。

小滿和小寧子一直覺得,他們這一生能伺候皇后娘娘,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所以,他們深信,這一段時間“芳菲殿”裏煙硝不斷,不過是年不利,改值休時,應該出宮去燒香拜佛,求個平安。

但,香燒了,佛拜了,他們家的皇后娘娘還是成天的想出宮,然後皇帝是怒極了也不敢碰娘娘一下,總是槍舌戰再生完一頓悶氣以後,隔天還是會過來陪笑臉,雖説沒再有過那天的旎,但是,皇帝自己都能忍住了,他們這些奴才能説什麼?

可是,當今天來把平安脈的太醫離開之後,“芳菲殿”又起波瀾,皇后將他們全部趕了出來,不過沒砸東西,反倒是一片悄靜得教人害怕。

容若揪着衾被,蜷躺在卧榻的一畔,把自己連頭都蓋住,彷彿只要這麼做,就可以把剛才太醫説她已經有兩個月身孕的事拋在腦後,權作不知。

“容若。”律韜從衾被之外傳進的渾厚嗓音,帶着幾分呵哄。

他知道了,容若沒回他,繼續把自己給裹在被子裏,半晌,才開口道:“那我要你的人,怎麼到現在還沒下落?是因為遂你所願,便想包庇?還是,本讓人下藥的是--?!”

“是青陽。”律韜不讓她把罪扯到他頭上,他早就知道青陽下藥,不説並非因為包庇,而是不知道該如何對她説起。

“你説什麼?”容若掀開衾被,瞪着他的美眸揚起一絲火光。

“那天的藥是青陽下的。”見她那眼神,以為他胡説嗎?

“你撒謊!六弟不可能如此陷害我,就算這天底下的人都背叛我行欺瞞之事,唯有他不會!

“六弟不會,二哥就會嗎?”聽她那句話説得萬分肯定,就算是事實,也足夠教他吃味不已,“青陽從太醫那裏知道你的身子狀況,知道要徹底解決你身上落下的病謗,最好的方法就是生下一個孩子,趁生產完之後善做調理,所以就…後來的情況,你我應該最清楚才對。”想起那天的纏綿不休,容若頰臊紅,但她沒功夫去回味,而是想到自己從小疼到大的弟弟竟然如此陷害自己,她一怒二怨,三覺情何以堪,在律韜的注視之下沉默許久,才終於開口道:“要我將孩子生下,可以,不過,我有條件,你必須答應。”

“你儘管説,我任何條件都答應你。”容若抬眸覷了他一眼,想這人果然不太瞭解她整治人的手段,“既然這禍端是六弟闖出來的,他要孩子,就讓他養去,這孩子生出來之後,只准喊我‘四叔’,這個孃親由他來當。”這一句“四叔”陷了一個哥哥和一個弟弟,總之孩子是他們的,與她無關,她好笑地睨着律韜,見他鐵青着臉,喉間一聲吼,“你這像話嗎?朕是孩子的父皇,青陽怎麼可能當孩子的孃親?!”怎麼同樣都是兄弟,在律韜心裏卻是天差地別,可謂雲泥之分,教他光想着就渾身難受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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