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十九章一場相遇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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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説湯伯湯媽媽暗暗憂心,亦珍進了內宅,回屋洗手擦臉,換了衣服後,便到母親曹氏屋裏。
“母親!母親!今朝女兒做的一籠屜鬆糕,統統都買完了。有客人一氣就買了十幾塊回去!”亦珍在母親跟前,總是極開心的。
“是麼?我的珍姐兒真能幹。”曹氏聞言,微笑起來。
亦珍靠在牀頭,挨着母親坐下,細細看了看母親的氣。因着近
仔細的調理,曹氏的臉
總算不再蠟黃,人也稍微胖了一點。這時鬆鬆綰了個髻,戴着綜絲做的抹額,淺笑盈盈,依稀能窺見年輕時的美貌。
亦珍有時不免遺憾,自己的相貌並不肖似母親,大抵像過世了的父親多些。
“母親今覺得如何?可還頭暈?胃口可還好?”亦珍連聲問。
“好,娘一切都好。”曹氏慣是個報喜不報憂的,只管伸手將女兒鬢邊的碎輕輕掖到耳後去,“中午吃了一碗菠菜末粥,一張銀芽捲餅。珍兒餓不餓?餓的話,湯媽媽還在廚上給你和招娣留着餅呢。”亦珍笑嘻嘻的,“我不餓,先前在茶攤上,吃過兩塊鬆糕。娘教女兒做的點心果然好吃。明天孃親再教我做一樣,好不好?”曹氏擰一擰女兒的鼻尖,“好。明兒娘再教你做一樣。”她如今的身體,已是強弩之末,再如何調理,也不過是盡人事,聽天命而已。趁她還有
力,總要把自己所學所會,悉數教給珍姐兒。萬一有一
她壽限到了,先走一步,也不怕女兒無所依傍。
亦珍不知母親心中打算,仍笑着對曹氏講起外頭的見聞來:“…賣雞鴨的籠子被兩個惹貓逗狗的頑童打翻了,雞鴨跑得滿街都是,捉了半天,雞倒是都捉了回去,鴨卻跑掉了兩隻,遍尋不着。後來不知是誰説的,看見那兩隻鴨子自橋上跳到下頭城河裏去了。這哪裏還尋得回來?”
“啊,這可如何是好?”曹氏望着眉飛舞的亦珍,配合地輕呼一聲。
“是呀,這可如何是好?那賣雞鴨的販子便堵在那兩個調皮鬼家的門口,怎樣都不肯走,無論如何要人家賠他兩隻鴨子的錢。”亦珍一雙大眼忽閃忽閃,把當時的事説得活靈活現。
“最後可賠了他錢銀?”
“自然是沒有。那兩個調皮鬼是祝屠户家的,平也無人看管,最愛惹是生非,可是祝家娘子最是護短的,哪裏會承認?賣雞鴨的便説要去告官,過往的街坊鄰居都能作證是她家的兩個小子打翻了籠子,定要教縣老爺狠狠地打那兩個小子一頓。祝家娘子這才怕了,最後取了兩掛豬
給他,這才算了結。”曹氏笑着取出帕子,擦了擦女兒額角上的細汗,“看了這樁事,你可學到什麼?”亦珍一愣。
曹氏温潤一笑,握了女兒的手,“祝家娘子一開始是不是死不承認?聲氣比那苦主還高?”亦珍點點頭。那祝娘子的氣焰,簡直嚇煞人,其形容之鄙,話本里講的母老虎也不及她的十之一二。
“那為何最後又息事寧人,甘願賠了兩掛豬出來?”曹氏提點女兒。
“那是因為…”亦珍恍然大悟地望向母親,“那是因為賣雞鴨的販子要將此事告官,狠狠地打她家兩個小子…”曹氏微笑。人活一世,平平安安,那是再好也沒有的了。可是若真的遇見潑皮無賴,也並不是惟有束手挨欺的。只不過衙門口朝南開,有理無錢莫進來,雞鴨販子若真去告了官,最後只怕兩廂都得不着好去。
這樣的人情世故,還是今後徐徐講與珍姐兒罷,不急於一時。
“你一早起來忙到現在,趕緊回屋歇息一會兒,別累着了。”曹氏笑意嫣然,“等晚上,再給娘講講今朝在外頭的見聞。”
“嗯!”亦珍站起身來,規規矩矩地向曹氏行禮後,這才退出正房,回自己屋裏去了。
湯媽媽這才上前來,斟了茶水端給夫人。
曹氏洇了洇喉嚨,將茶盞回湯媽媽手裏,“湯家的,有什麼事,便説罷。”湯媽媽便壓低了聲音,把湯伯所説的,一五一十,悉數講給曹氏聽了。
曹氏半躺半靠在牀上,靜靜聽湯媽媽將事情前後經過講了一遍,微微蹙眉問:“湯伯可瞧真了?”
“説是沒有十成把握,可是也瞧出七、八分來了。”湯媽媽不敢大意。
曹氏沉不語。
吾家有女初長成呵。
她的珍姐兒,温朗體貼,知書達理,是個再好沒有的,是她的心頭,眼中寶,許給哪家她都捨不得。然而她萬萬沒有留女兒在身邊一輩子的道理。
曹氏望着自己搭在被子上的雙手。
她一直打算着,等女兒及笄以後,給她説一個好婆家,不必大富大貴,只消人員簡單,翁姑慈善,鄰里和睦,珍姐兒嫁過去不用受叔伯姑嫂所轄,小子能和美順遂。
然則這樣的人家,説起來簡單,卻哪裏那麼容易尋到?
這會兒湯家的悄悄告訴她,縣裏方員外家的嫡次子,約是看上了她家的珍姐兒,曹氏的心裏七上八下,打起鼓來。
思來想去,曹氏向湯媽媽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