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詩寫梅花月茶煎穀雨春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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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當口,魏公子竟還賣起關子來,我忙問:“怎麼着!”魏公子壓低聲音對我説:“裏面正飛出了那個腐爛人頭,嗤…嗤…的呼嘯而過,把母老虎嚇了個半死,登時癱軟在地,半天沒起來,自然不敢聲張,晚上見小生出去,生怕小生有危險,這才加以喝問,誰料只當小生識破了,便統統招了出來。”我想起來那位龍井公子説的話,竟然全對上了,不由也嘖嘖稱奇,忙問:“那夫人現下里怎麼樣了?”魏公子啐了一口,道:“還提那母老虎作甚?小生這才恍然大悟,原來竟是家中悍婦謀殺親夫,着實可氣!小生已然一紙休,將其休回孃家,現下里正在龍神祠大擺筵席,盡數的置辦了佳餚香燭,這是許給你的禮,還望笑納!”那禮物雖包裹的嚴實,可是外面的絲絹包紙,俱是好東西,一看便價值不菲,爹孃並我要推辭,魏公子卻怫然作,只説道:“不收便是看不中小生的東西了!”我們不敢多説,只得謝過,魏公子這才揚長而去。
爹孃追問我事情的由頭,我不敢明言,只得推説是龍神爺顯靈,救了魏公子,爹孃這才半信半疑,收了禮物不提。
我卻心中更疑惑了,那龍井公子,究竟是甚麼來歷呢?又為何好像識得我一般,只管我叫傻狍子呢?他説的妖異之事,也是關於那神秘的宵婆嗎?
發了一陣呆,聞到爹現下正在和夥計們正在做桃酥,滿屋子都是甜香味。
桃酥是以新麥粉細細過篩,加些起子待發,再取上好的核桃剝開,開水燙下衣子,搗碎混進去,以豬油,打散的鮮雞蛋,白糖,細細混勻。混好了與過好篩的麪粉成麪糰,切面團
成小圓球,將小圓球壓扁,在麪皮刷一層雞蛋
,放入烤爐。甜香味道一飄,那金黃酥脆的桃酥便可出爐,焦香滿口,教人大呼過癮,桃酥易掉渣,往往吃時手要在嘴下接着,連渣滓也都捨不得丟。
娘正忙着給剝好的核桃以開水燙衣子,忙道:“梅菜,你可莫要發呆了,現下爹和你兩個哥哥忙着,娘也走不開,水晶姑娘才差了丫鬟過來要桃酥,你趁新鮮趕緊裝了,再跑一趟,速速送了去。”我忙應下了,瞧着娘把一塊塊還有些燙手的桃酥麻利的用油紙包好放進食盒,嚥下唾沫,提着食盒又去煙雨閣送點心。
煙雨閣在紫玉釵街另一邊,紫玉釵街是一條京城西郊最繁華的商鋪街,一個個店家鱗次櫛比,延伸到眼睛看不到的遠處,各寫店號的旗子微微在秋風裏晃動,我們家的點心鋪子也算得在紫玉釵街上小有名氣,爹做的細點不少人吃了難忘,只誇天下無雙。我家的買賣除了店面的生意,最要緊的,還是給煙雨閣特製待客的細點,爹自小夥計到一家小鋪面的老闆,還是多虧了與煙雨閣做的生意,煙雨閣的管事,賬房莫先生,向來照顧我們家。
過了些子,便聽見隔壁的楊嬸來鋪子裏閒聊,跟娘説些甚麼,滿口説着可憐,一臉同情之
,我忙過去聽蹭,問道:“楊嬸,怎地啦?誰可憐?”娘嘆道:“還不是那魏公子原來的夫人,給休灰去,無奈早沒了父母,兄長懦弱,嫂子又是個不容人的,不願意留她,只説姑
休回孃家,壞了運氣,
她給鐵獅子衚衕的張老爺做小來給大病沖喜。”
“張老爺?”張老爺我也識得,去年剛過完了八十大壽,點心還是我給送去的,形容枯槁,害了肺癆,不由也吃了一驚:“可是都説是張老爺沒幾天活頭了。這算什麼?”楊嬸道:“所以才説是沖喜啊!這張老爺兒媳婦一手給公公辦,倒落下個賢惠名聲,可魏夫人如何肯依,趁着辦嫁妝的功夫,跳進胭脂河,
裏水急,丫鬟瞧見時早衝遠了,現在也沒找到屍首。”我這心裏頓時咯噔一下,這魏夫人這一死,多多少少,也跟我有點關係,不由恨不得打自己幾個嘴巴,娘見我那樣子,忙道:“是龍神爺顯靈,救下了魏公子,魏夫人着實是時運走低,遇上了宵婆,也怪不得你。”説是這麼説,我心裏終究不痛快,只覺得自己多嘴饒舌,斷送魏家夫人一條
命。娘只得把食盒給我,又
與我一點碎銀,叫我去煙雨閣跑完了腿兒,自己買些喜歡的。
我一想,倒不如去問問那龍井公子這事情的來龍去脈,忙提起腳取了籃子去了。
及至到了煙雨閣的後園,正要進門,只見一塊石頭上卧着一個動物,卻是不曾見過的,貓一般大小,有頭有臉有軀幹,滿肚皮油光水滑的花皮,像是穿了個圍兜,圓滾滾的腦袋緊挨着圓滾滾的身體,胖的看不見脖子。
面孔看着有幾分像貓,滿臉狸花貓似得紋路,兩隻棕黃的圓眼睛正相
似得親熱的瞧着我。
這是個甚麼東西?我好奇的蹲下身來,那動物也不怕我,只“咕嚕嚕”的叫着,我大着膽子摸了一把,觸手又暖又滑,那動物似十分喜歡我,只往我懷裏鑽。
我見着這動物討喜,忙偷偷往籃子裏摸了了兩塊桃酥,放在它面前,那動物嗅聞了嗅聞,伸出兩隻爪子捧在面前,小口小口的吃了起來,似乎十分香甜。
“梅菜!你這小鬼頭,獨個兒蹲在那裏做甚麼?”一個又尖又利的聲音響起來:“該不會是偷了煙雨閣甚麼東西,要往裏邊藏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