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餓殍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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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跑到鬼婆婆的家裏,發現家裏已經空了,牀上的鋪蓋已經沒有了,在桌子上留着一籃子白麪饅頭,人已經不知所蹤了,我當時就跪下,面朝北方磕了三個響頭。鬼婆婆走後,我的子還是那個樣,摸魚捉鱉,上山採野果,至於那隻陰陽眼也時好時壞,有時會看見那些不應該看見的東西,所謂見怪不怪,奇怪必敗。其實人鬼本不同路,他們和我們本不重疊,即使看到也是相安無事。

慢慢的到了秋天,勤勞的莊户人把地裏的莊稼都收了倉,收種完莊稼的老莊户人,沒有事,就在大街上曬太陽。這天我正在大街上玩,忽然有人大喊:“刮地皮來了,刮地皮來了。”陣來找才。

這話一説出來,整個的街上就亂了起來,這個刮地皮是縣太爺的外號,餓死人的時候不見他過來,這才豐收了,他就來搜刮地皮了,莊上的保甲敲着破鑼,要大家去二里地之外的岔路口接縣太爺,最好讓縣太爺去鄰村,不然這個招待莊户人都受不了,剛收成了一季,還沒有過氣來。

這個時候雖然已經民國了,可是縣太爺依然是地方上的土皇帝,橫徵暴斂,作惡多端,幸虧保長聰明,上回就是這樣,在岔路口把縣太爺送到了鄰村。保長一敲鑼,大家都跟着保長到岔路口去,因為只要刮地皮進莊,招待刮地皮的東西,大家就得平攤。

這個岔路口,正好在亂墳崗子的前面,大家早早的就等在那裏了,一會的功夫,看見遠處來了一隊人馬,一看就知道是縣太爺,因為只有縣太爺才擺這麼大的譜,縣太爺刮地皮到了近前,保長趕緊的上去,嘰嘰咕咕説了些話,一邊説,一邊指着身後的我們這羣人,刮地皮在那裏直點頭,這個刮地皮坐着二人抬,長的尖嘴猴腮,細脖子大腦袋,腦袋上沒有幾頭髮,活的一個王八。

保長説了一會話,刮地皮好像點頭表示同意,接着又吩咐了幾句,就讓人抬着二人抬朝着鄰村走去,大家看到刮地皮走了,都鬆了一口氣,沒想到刮地皮剛走了兩步,就叫人停下,捂着肚子進了亂墳崗子,好像是內急。一會的功夫,刮地皮從裏面出來,然後轉身朝着我們這裏走來,保長趕緊上去,問刮地皮還有什麼吩咐,刮地皮只是冷冷的説:“我餓,去莊上吃飯。”我看見刮地皮的樣子,心想這個縣太爺肯定是一個餓死鬼投胎,堂堂一個縣太爺,竟然説出這樣直白的話。不過縣太爺已經把話説到這份上了,保長只能硬着頭皮,把縣太爺往莊上請。到了莊上的村公所,刮地皮就讓保長殺豬宰羊,莊上剛度過荒年,哪有豬呀,保長好不容易找來了一頭羊,就在村公所的空地上把那頭羊殺了,然後在村公所前的那口大鍋裏,把羊大卸八塊燉了起來,自從殺羊刮地皮的眼就沒有挪動過,眼睛死死的盯着鍋裏的羊,好像八輩子沒有吃過的一樣,刮地皮按説是一縣之長,不應該這個樣,大夥都指指點點的在那裏看稀奇,刮地皮全然不顧。

一會的功夫水開了,只見刮地皮走到鍋前,撈出一塊羊腿,抱着就啃,這時的羊腿本就是生的,可以清楚的看到羊上的血絲。跟着刮地皮來的那些隨從都勸刮地皮,可是刮地皮始終不聽,如同野獸一樣,撕扯着羊,他狼虎嚥的吃了一條羊腿之後,又撈出一條羊腿,在那裏啃起來,一邊啃一邊叫着好吃。

刮地皮怪不得叫刮地皮,吃相太嚇人了,這時他的隨從説:“兄弟爺們,大傢伙趕緊看看,縣長肯定是中了,平時他可不這樣吃。”那個隨從剛説完這話,只見刮地皮一下子把手伸進鍋裏,那可是滾燙的開水,可是刮地皮好像一點都覺不到,他撈出一塊羊,直接又吃起來。這回肯定是中了,再貪吃也不會把手進開水裏,我趕緊用陰陽眼望去,只見刮地皮的身上附着一個黑大個。我一看認識那個大個,是我們莊上死去的人,外號叫大嘴,被活活餓死的。我當時明白了,怪不得刮地皮一反常態,原來是餓殍附身了,記得大嘴餓死之後,就埋在了亂葬崗子。

於是我趕緊過去給保長説,保長一聽就讓人去請二,這個二是一個神婆,原來也在人羣裏看熱鬧,一聽有人喊她,她拄着枴杖走出人羣,二大聲的説着,讓大夥把刮地皮綁上,大家都看出刮地皮中了,於是一擁而上,鄉下那個時候都是大帶,解下來就可以當繩子用。雖然刮地皮力大如牛,但也不是這羣莊户人的對手,大夥很快把刮地皮綁上了,此時刮地皮的肚子已經吃的溜圓了,可是他還在那裏大叫“我還沒有吃飽,餓死我了,我在下邊餓。”二拿着枴杖指着刮地皮的鼻子説:“大嘴你還認識我嗎”二剛説完這話,只見刮地皮在那裏哭起來,是那種嚎啕大哭,哭完了對二説:“二您老人家就高抬貴手,讓我吃完再走吧,我在下邊餓的不行了。”二説:“不行,人鬼殊途,你這樣附在人的身上,會害死人的。”大嘴説:“死了活該,這個人跑到我的頭上,不問三四,蹲下就拉,了我一頭屎。這個帳沒完。”我們一聽這才明白,一切起因都是因為刮地皮,隨地大小便惹的禍,大嘴説明原因,二説:“你為陰人,他為陽人,他又看不到你,你還是走吧,你走之後,我給你燒紙,讓你在那邊衣食無憂。”大嘴一聽,大叫道:“不走,我今天吃不夠就不走,你能把我怎麼滴。”二説:“既然這樣,看來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大夥把他放倒按住。”大家一聽直接把刮地皮按住,他發瘋一樣的在那裏嚎,跟刮地皮來的那幾個隨從求二想辦法,二一聽就大聲的説:“十歲之下的小男孩都出來,”那時候正是災年,莊上的小孩,大部分都沒有活到十歲就夭折了,那些看熱鬧的孩子都站出來,也就十來個,這時二説:“你們想不想喝羊湯”誰不想呀,別説小孩了,就是大人眼睛看鍋裏的羊湯,也快盯出血來了,小孩都説想喝,二説:“現在你們往地上的這個人臉上撒,誰撒的多,誰就有羊湯喝。”小孩子懂什麼,一聽説撒有羊湯喝,就站在那裏開始往刮地皮的頭上臉上撒。這一撒,還真管用,童子確實威力無窮,刮地皮一靈,説道:“怎麼下雨了呀”一看是小孩往自己的頭上撒,氣的大聲呵斥,小孩們一驚也顧不得羊湯的事了,提上褲子撒腿就跑。刮地皮在地上大叫:“你們這些刁民難道想造反不成快把我鬆開,否則嚴懲不貸。”還沒有説完,又在那裏呻起來,叫道:“我的手,我的手怎麼的,疼死我了,哎幺,我的肚子,快,快解開,我要上茅房。”大夥七手八腳的給刮地皮解開,刮地皮飛一樣的往廁所裏跑,在廁所裏大半天才出來,出來之後捂着肚子,讓隨從抬着自己回縣城,只見刮地皮狼狽極了,渾身濕濕的,臉像大紅布一樣紅。

刮地皮走了之後,剩下的羊了一大鍋水,熬了之後,全莊上的人都來喝湯,一直熬到快黑天,大夥才摸着滾圓的肚子,看着鍋裏的羊骨頭,戀戀不捨的離開。據説刮地皮回去之後,就得了病,最後是撐死的,這年頭撐死總比餓死強。

轉眼間到了臘月,臘月這個季節,可是最難過的季節,沒有什麼吃的,在家裏烤火不頂餓,於是我就拿着一打狗,跟着一個唱數來寶的老人,離開了村子出去要飯,慢慢的就要到了山東地界,那個要飯的老人對我説:“二小我們得分開要飯了,這年頭富人不想給,窮人沒有吃食,我們這樣在一起要飯,都得餓死,你跟我學的差不多了,以後只要嘴甜一點,大娘大爺的多叫幾聲,你人小要到的肯定比我多,記着要飯的時候,打狗不能丟,這個既能打狗又能防身。”就這樣我和老頭分開要飯,其實要飯得走平原,因為俗話説高山出俊鳥,窪地出土豪,越是山上越窮,我當時不知道這些,就順着山路去要飯,山裏人家稀少,我從中午一直走到傍晚,都沒有見到人家。

見不到人家,心裏就想,前面一定有村莊,只要找到村莊,跟人家説點好話,討點吃的,然後懇求人家住一晚上,還是有可能的,這都快過年了,有錢的人家會殺豬過年,沒準還能喝上點湯。想起香噴噴的豬湯,嘴裏口水都出來了,覺肚子餓了,就拿出褡褳裏昨天沒有捨得吃的窩頭,咬了一口,發現都冷成了冰疙瘩,於是放在懷裏暖暖,準備一會熱乎了再吃。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那個年月,天氣特別的冷,嗚嗚的西北風跟刀子似得,我穿着棉衣已經破的不成樣子了,寒冬臘月凍死懶漢,不過只要不停的走,身體就暖和,這時也就剛落太陽,天還沒有完全黑,山路上一個人沒有,我走着走着忽然看見在前面的路中間蹲着一個東西,我頓時警覺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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