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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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親愛的,讓我們盡情享受一下你們這裏奢華美味的甜點吧,今天可是主基督的誕生呢。”他緊緊地盯着她看——眼神簡直就是赤蕩——彷彿她能提供給他的可口佳餚就是她本人。影子突然覺得很不舒服,這就像看着一隻狡猾老狼慢慢潛近一隻年輕得本不知道逃跑的小羊羔一樣。即使它逃跑,最後也會在一片林中空地被狼抓住吃掉,連骨頭渣都被烏鴉啄乾淨。

女孩再度臉紅起來,告訴他們説甜點有加冰淇淋的蘋果派——“上面加了一勺香草冰淇淋”——還有加冰淇淋的聖誕節蛋糕,以及紅綠雙的雞蛋布丁。星期三凝視着她的雙眼,告訴她,他想嚐嚐加冰淇淋的聖誕蛋糕。影子什麼甜品都沒點。

“現在接着説詐騙的事。”星期三繼續説下去“早在300年前,甚至更早的時候,小提琴騙局就出現了。如果你能選好詐騙對象的話,在美國的任何一個地方,明天你都能繼續使用這一招。”

“我記得你提過,説你最喜歡的那個騙局,現在已經不能用了。”影子説。

“我確實説過。不過,小提琴騙局並不是我最喜歡的。我最喜歡的一招叫主教騙局,裏面包含了所有詐騙元素:刺、密謀、簡潔、驚喜。我認為,即使時間推移,也許只要加一點點的修改,就可能…”他想了想,然後搖搖頭。

“不行,它已經過時了。在這一招還管用的年代,就算是1920年吧,地點是一箇中等規模的城市或者大都市,比如説芝加哥、紐約,或者費城。我們在一家珠寶店。有個男人,穿着打扮像個教士——不是那種普通的教士,而是一位主教,身穿紫的主教長袍。他走進店裏,挑了一串項鍊,華麗的鑲嵌着鑽石和珍珠的項鍊,用十二張嶄新的百元美鈔付絲睢“鈔票的上端有一個綠墨水的污痕,於是,店主向客人誠懇地道歉,但還是堅持把這一疊鈔票送到街角的銀行去鑑定。很快,珠寶店的店員帶着鈔票回來,銀行説裏面沒有偽造的假鈔。店主又一次誠懇道歉。不過主教倒是很通情達理的一個人,他説他很理解這種事,因為現在這個世界上,不合法與不虔誠的事實在太多了。不道德的事物與惡充斥世界——還有那些不知道羞恥的女人!社會底層的犯罪分子從陰溝裏爬出來,居然上了電影,在銀幕上耀武揚威。這樣的時代,你還能指望什麼?最後,項鍊被放在首飾盒裏。店主儘量剋制自己不要胡思亂想。教堂的主教為什麼會買一條價值一千二百美元的鑽石項鍊?為什麼用現金支付?這些事跟他有什麼相干。

“主教衷心地向他告別,剛剛走到外面街上,突然間,一隻手重重拍在他的肩膀上。‘啊哈,索皮,你這無賴,又開始玩你的老把戲了,是不是?’緊接着,一個身材魁梧、長着一張誠實可靠的愛爾蘭面孔的巡警押着主教,重新回到珠寶店裏。

“‘抱歉打擾您了,不過,這個人剛才有沒有在您這裏買東西?’警察問道。‘當然沒有。’主教矢口否認,‘快,告訴他我什麼都沒買。’‘他買了。’珠寶商坦白説,‘他從我這裏買了一條鑲嵌鑽石和珍珠的項鍊——而且全部是用現金付賬。’‘您手頭還有那幾張鈔票嗎,先生?’警察問。

“於是,珠寶商把那一千二百美元的鈔票從收銀機裏取出來,遞給警察。警察把鈔票舉起來,對着光仔細查看,讚歎地搖晃着腦袋。‘哦,索皮啊,索皮!’他説,‘這是你偽造過的最真的假鈔了。你可真是個偽鈔藝術家!’“主教的臉上出自鳴得意的笑容。‘你什麼都證明不了,’主教説,‘銀行裏的人都説它們是真的。這是真正的綠美鈔。’‘他們認為這是真鈔,這我相信。’警察倒是贊同他的説法,‘不過我懷疑銀行還沒有接到警告,通知他們索皮·爾維斯特已經竄到了本市,而且那些鈔票也沒有送到丹佛或聖路易去檢驗。’説着,他伸手進主教的口袋,掏出項鍊。‘價值一千二百美元的鑽石珍珠項鍊,只換來價值五十美分的紙和墨水。’警察説。很顯然,在他內心深處,他還像個哲學家。‘別再假扮教堂的神職人員了,你真該到羞愧才是。’他説着,給主教戴上手銬——當然囉,他不是什麼真正的主教——然後押着他離開。警察離開之前,填寫了一張接收項鍊和一千二百美元鈔票的收據,給珠寶商,以備查案舉證之用。”

“那些錢真的是偽鈔嗎?”影子問。

“當然不是!全是嶄新的鈔票,剛剛從銀行裏取出來的,只在其中幾張上面加了一個手指印和一點綠墨水痕跡,讓它們看上去真假難辨,更好玩一點。”影子喝了一口咖啡,味道簡直比監獄裏的還差。

“如此説來,那個警察顯然也不是真警察。還有項鍊呢?”

“絕對是貨真價實的項鍊。”星期三説。他旋開鹽瓶子,把一點鹽倒在桌上。

“不過,珠寶商得到了一張警方收據,保證説一旦索皮被送進監獄,他很快就能拿回他的項鍊。警察誇讚他是一個好市民,他也為此到很自豪,甚至已經開始考慮在第二天晚上的老友聚會上把這個故事講給大家聽。而此時,警察押着那個假扮主教的傢伙大步走了出去,衣服一側的口袋裏放着一千二百美元,另一側口袋裏放着價值一千二百美元的項鍊。他們朝警察局的方向走去。在那之後,再也沒有人看到他們兩個的蹤影了。”女服務生回來清理桌面。

“告訴我,親愛的,”星期三對她説“你結婚了嗎?”她搖搖頭。

“像你這麼可愛人的年輕女士,居然還沒有被人搶到手!這可真是太讓人吃驚了。”他用手指尖在鹽上胡亂畫着,畫出短的方塊形字母,看上去彷彿是北歐的古文字。女服務生温順地站在他身邊。影子覺得她不像一隻小羊羔,更像一隻被十八輪載重卡車的探照燈照得發呆的小兔子,恐懼和猶豫讓它動彈不得。

星期三突然壓低嗓門,坐在桌子對面的影子都幾乎聽不清他在説什麼。

“你幾點下班?”

“九點。”她緊張地嚥了下口水“最晚九點半。”

“附近最好的旅館是那家?”

“六號旅館,”她回答説“而且房租也不很貴。”星期三用指尖飛快地碰碰她的手背,在她皮膚上留下少許鹽粒。她沒有試圖把鹽抹掉。

“對我們兩個來説,”他的聲音已經低得幾不可聞了“那將是一個快樂的殿堂。”女服務生看着他,猶豫地咬了咬薄薄的嘴,然後點點頭,又逃回廚房去了。

“哎呀,你算了吧,”影子嘴説“她看上去還不到合法年齡呢。”

“我從來不考慮什麼合法不合法的。”星期三告訴他“再説我需要她。不是要玩她,而是用她來喚醒我。有一個老方子,很簡單,能讓老頭子的血暖和起來。這個秘密就連大衞王都知道:早晨叫一個‮女處‬來喚醒我。”影子有些好奇,很想知道那天晚上在鷹角鎮值夜班的女孩是不是也是‮女處‬。

“你難道從不擔心會染上什麼病嗎?”他問“如果你讓她懷孕了怎麼辦?如果她有個嚴厲的哥哥怎麼辦?”

“不用擔心,”星期三輕鬆地説“我從來不擔心疾病問題。我不會得病。不幸的是,大多數時候,像我這樣的人都是打空彈的,所以我們不會有繁育後代的機會。在過去,我還會留下一些後代,現在卻不太可能了。所以這方面也不用擔心。很多女孩都有兄長父親,這也不成問題。一百次裏有九十九次,我都可以在他們發現之前安全離開。”

“這麼説,我們今晚留在這裏過夜?”星期三抓了抓下巴。

“我留在六號旅館。”他説着,手伸進外套口袋,掏出一把黃銅的房門鑰匙,上面還附帶着一張寫有地址的卡片:北山路502號,3號公寓。

“而你呢,這間公寓正等着你去住,在離這裏很遠的另一個城市。”星期三閉了閉眼睛,然後睜開,灰眼睛閃閃發光,兩隻眼睛頗不協調。他接着説:“灰狗長途巴士二十分鐘後到這個鎮子,停在加油站。這是你的車票。”他掏出一張摺疊的巴士票,和鑰匙一起從桌面上推過來。影子拿起票看了一眼。

“誰是邁克·安爾?”他忍不住問。票面上寫着的正是那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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