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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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家的餐桌上持續環繞着一股低氣壓，連原本能言善道、愛説笑的青霄、青瀾也際聲不語:而崛強剛毅的碧鸞為了不讓人看笑話，硬撐着正常上下班，冷厲肅殺的氣質更令人退避三舍。

一向誠惶誠恐在旁特立張羅的江美霞一反常態，靜默地退居廚房不再面。

這給了凌錦嵐父子四人單獨談的隱私空間。

面對同胞兄長的關切，神僵硬的碧鸞烈否決了和連辰複合的希望。

“笑話！天底下的男人都死光了嗎？”她口氣尖鋭:“原諒他！就算賀連辰跪下磕頭求我，我也不會再接納他！他給我的羞辱，我一輩子也忘不了！”青霄、青瀾緘默不言，其實他們心裏都明白:做出抉擇的人是賀連辰——那個一向深思慮、行事慎重的男人本是豁出去了，對芊黛的執着與戀，連瞎子都覺得到——只是顧慮到碧鸞僅存脆弱的自尊，他們倆兄弟都不願再多説。

“能夠拉下顏面承認自己愛上一個lesbian（女同戀者）的男人——賀連辰才是一個“熱臉貽人冷**”的變態！”凌碧鸞冷笑刺耳:“變態跟變態…哈！真是一對絕配！”鬱憤的碧鸞放下碗筷甩頭離席。

淩氏兄弟和父親無奈對望，年紀稍長穩重的青霄開口:“由她去已！發一下心中怒氣，總比憨在心底問出病來好些。”碧鸞不在，淩氏父子三人便沒了顧忌，以男人的觀點討論著完美收場的可能。

“其實如果由芊黛取而代之也未嘗不是件好事。”青瀾樂觀笑道:“大女婿作二女婿——連辰更矮了一截！既然他有愧在先，往後要相處就更容易了！”這個道理凌錦嵐不是不懂，令他皺眉嘆氣的是芊黛的反應，不但表明不願下嫁，還以逃家表態。

“就算能把芊黛找回來強迫她結婚…周家的小魔頭也會從中興風作！個不好大家出醜不打緊，只怕親家變冤家後，我們和賀家傷了和氣更難走動！”凌父搖頭嘆氣。

“讓芊黛心甘情願地出嫁不就得了？”青霄慢條斯理道。

父親和青瀾一致望向青霄，眼中滿是疑問。

“坦白説，我不認為芊黛的同戀傾向很嚴重——你們想，芊黛的言語舉動百分之百的女化，扮演男角的明顯是紅霓，換句話説芊黛依然可以結婚生子，調適回正常的心態。”青霄沉了半晌望向父親:“有些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説…因為這可能會冒犯到您。”

“你説罷！什麼時候了還吐吐！”凌錦嵐不耐煩揮手道。

“我覺得芋黨會這麼地依賴紅霓是因為缺乏…“安全””青霄含蓄道。

“安全？”青瀾好奇揚眉。

“恕不覺得芊黛小時候就乖巧安靜得有些反常了嗎？比起同齡的小孩甚至比大她三歲的碧鸞還要懂事？那是太過壓抑自我的緣故。”青霄説出他的看法:“親戚的孩子們吵吵鬧鬧時，往往都是紅霓出面為受委屈的芊黛討公道。我們雖然知道芊黛因為是“庶出”的身份而遭人另眼相待，卻也都裝聾作啞不伸手幫她，經年累月下來，為她打抱不平的紅霓自然就成了芊黛唯一的依靠。”

“你是説，芊黛並不是真的同戀-？”青瀾質疑。

“沒錯。如果説芊黛會厭惡男人，也是我們做了一個壞榜樣…芊黛是個的女孩子，很可能察覺到美霞阿姨的處境而對男產生戒懼。不可否認的，我們家對待美霞阿姨的態度也有失公平。”凌父頗不是滋味哼出一聲:“你什麼時候變成了心理學專家了？”青霄笑了笑:“抱歉，爸！我不是有意冒犯您。”

“我懂大哥的意思。”青瀾若有所思。

相處了二十多年，他們視而不見江美霞無怨無尤的付出，只是習慣地接受，還認為理所當然。

端莊清麗的江美霞只是一個為情自困的善良女子，本沒有為人‮婦情‬的狐媚風騷，平心而論，以她的容貌和情，若不是愛上了已有家室的凌錦嵐，而是嫁給了普通的男人，一家一室地過子，應該會是一個平凡快樂的家庭主婦才對。

“爸！恕不覺得美霞阿姨比較適合當賢良母，而不是‮婦情‬的角嗎？”青瀾冒失地問。

凌父沒好聲氣:“你們倒真有“孝心”關切起我的私生活來了！難不成我這把年紀了還要悔開二度？”

“至少可以挽留住美霞阿姨——這些年來都是美霞阿姨打點家中一切瑣事，我不認為還有誰能取代美霞阿姨在咱們家的重要地做。”青霄一語道破。

挽留？

凌錦嵐難掩震驚之，他盤問兒子道:“你是説美霞想離開？”

“只是猜測——為了芊黛離家出走、碧鸞取消婚約這些事，美霞阿姨的壓力很大。”青霄冷靜分析。

芊黛在電話裏揭父親在外已有新歡的一番言詞，終於引起了父兄們的省思。

“如果能夠挽留住美霞阿姨，又令芊黛心甘情願嫁給連辰，這倒不失為兩全其美的方法。”青霄説道。

“有理。”青瀾笑了笑:“我不介意改口喊美霞阿姨“媽媽””凌錦嵐沉思半晌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