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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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啦,三姑媽,”好像變成頤頤反過來安她了。
“談戀愛不都這樣?分分合合的。”
“是喔!”三姑媽白她一眼,在她身後的一部計程車叭叭按了兩聲喇叭,原來她是坐在計程車上臨時看見頤頤,硬要計程車暫停。三姑媽轉頭吼一句:“好啦,就來了。”回過頭對頤頤道:“好啦,計程車不等我。你喲,沒事也多回家走走,一個人住外面,沒人理你啦。”真是臨走還不忘嘮叨。
頤頤送走三姑媽,終於又剩下她一個人。可是不知為何,心情在比見到姑媽之前糟一百倍,是因為得跟姑媽解釋失戀的事?這種事,每訴説一次就好像把傷口的蓋子揭開,再看它一次鮮血淋漓,怎能教她不難過?
近黃昏,頤頤也沒心情再試探下一個工作,恍恍走去公車站搭公車。公車苦等不着,站牌下的人卻愈聚愈多,頤頤乾脆放棄與眾人擠,延着馬路一個人靜靜走。
心裏總覺得有件事不太對…什麼事呢?她恍惚的神志卻完全不夠靈到把那疑點抓出來,她只是覺得什麼不對什麼不對勁…就這麼人飄忽地回到家,仍想不出來。
直到晚上頤頤病懨懨半倒沙發上,電話鈴倒響了。
“頤頤?”是鍾媽媽,很焦急的聲音。
“出事了呀!”
“什麼事?”頤頤嚇得頭皮發麻,馬上坐起來。
“我也是剛回來,聽你三姑講才知道。”鍾媽媽説:“今天下午你在路上碰到三姑是吧?三姑一回到家,就迫不及待跟你爸説你被瞿聞甩啦,還説他在外頭有新歡…”對了!就是這個。頤頤這下才終於想起,她下午苦思不着的不對勁是什麼!就是這個啊!三姑媽這張大嘴巴,回去一定會亂講的。
“不是,”頤頤急道:“不是他在外面有新歡,不是這樣的!”
“不是也沒辦法,你三姑是這麼説的。反正你老爸一聽,就氣個半死了呀!一直罵那小子怎麼可以欺騙他女兒的情,然後車一開就説要去找他算賬!”頤頤嚇得魂都醒了,結巴道:“怎…怎麼會?爸…現,現在人呢?”
“你聽不懂嗎?”鍾媽媽直覺女兒是嚇傻了。
“他去台北找瞿聞了。”
“你怎麼不攔住他?!”頤頤又氣又急,直跺腳。
鍾媽媽耐心地又解釋:“我不是説過,我才剛回來就不見你爸的人影,是三姑媽跟我講的。”
“不對、不對,爸不知道聞住哪裏!”頤頤心生一線希望。
“怎麼不知道?”鍾媽媽提醒女兒。
“上次你們來的時候,你叔叔不是要他留了住址然後寄茶給他?”對了!啊!糟…大勢去也…頤頤軟軟地垮在沙發上,攤成一個大字型。
“頤頤?頤頤!”鍾媽媽怕女兒嚇暈了,直喊:“別多説了,你趕緊去跟瞿聞講,要他先避一避什麼的,我現在就出門追你爸去,聽見沒有?”對對,先找到聞才是辦法!頤頤被打醒似的馬上拿回話筒:“媽,你趕緊去找爸,我馬上跟聞講!”扔下電話,母女倆分工合作,頤頤馬上尋找聞,手機…手機沒人接!這時候他會在哪裏?
晚上十點多…在家裏,頤頤馬上又撥了她最悉的那個號碼,電話中!完了!聞在用電話?聯絡不到他,怎麼辦?怎麼辦?
在問自己第二聲怎麼辦的時候,頤頤已經抓起了皮包,衝出大門。
聞摒除雜思,專心應付他的公事。數據機始終連接着美國的某家公司,他以netmeeting的方式與對方換意見,台北雖然是晚上,但美國卻是上午,正是工作時間。
沒有了愛情,所以拿工作來填空,就當作是這樣好了,所以聞連晚上在家,也在上班。
忽然間,門鈴聲暴躁地響了。什麼人會在這時候來?聞不得不中斷與美國的聯繫,跑去開門,門一開,只看見橫眉豎眼的鐘爸爸一頭火牛似的衝進來,左看右看,看上牆角的一支球
,二話不説,抓起來就往聞頭上打!
“伯父,發生了什麼事?先坐下再説…”好在聞機靈,一閃身避過了這一。
哪知鍾爸爸才不理他的話,提起子又要打,口裏還不停罵:“説?説什麼?你倒是給我説清楚,我女兒哪一點配不上你?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早把我女兒騙上手了,睡過了現在就換新人了嗎?我打你這個不負責任的死傢伙…”
“爸…”頤頤來的正是時候,從鍾爸爸身後搶過來,頤頤一把就攔下他的子,嗔怨:“爸,你這是幹嗎啦!這麼不講道理就跑來打人,丟臉死了!”
“什麼丟臉?”鍾爸爸火爆脾氣,一發就不可收拾:“你上次回家時不是跟他同睡一個房間?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年輕人談戀愛是這麼隨便的嗎?太不像話了!”鍾爸爸怎麼會知道?一定是親戚又有人多嘴!頤頤暗暗喊糟,只是努力把父親往門外拉:“好啦,爸,我回去再解釋給你聽,我們先回去…”朝思暮想的人就在她眼前,頤頤卻萬萬沒想到再見面會是這種糟糕的狀況,她抱歉地説:“對不起,請你順便幫我跟莎説一聲對不起…”
“莎?”聞從剛才開始一直處於措手不及的突發災難中,現在才終於有了恢復正常的機會。他困惑:“幹莎什麼事?”
“這麼晚她睡了吧,不好意思吵了她。”
“你在説什麼?”聞一臉荒唐。
“你以為我跟她在一起?”
“難道不是?”頤頤也怔住了。為什麼不?她明明把聞讓回給莎了呀!
似乎也不能怪頤頤誤會,聞極平靜,極清晰一個字一個字説:“她回美國去了吧。”頤頤被動地望着聞,一臉的惘困惑,為什麼?為什麼?
“你以為,”他低啞的聲音正着他的
情:“我跟她還能舊情復燃?我這陣子,努力打聽你的下落,想找到你,但你竟然這麼絕情,一點機會也不給我。”頤頤睜大了眼睛,只覺得氣
喉堵,心裏有千萬句言語,卻一句也説不出來,反倒是鍾爸爸掄起
子又罵人:“該死的!既然你沒有新歡,為什麼不要頤頤?你知不知道她三姑媽看見頤頤在馬路上邊走邊嘆氣,失魂落魄,不只沒有工作,還沒人要…”這是什麼話!頤頤氣得跺腳:“我哪有神思恍惚?爸你別聽三姑媽亂講!”失魂落魄與否聞是不知,但今
見到頤頤,她的臉龐清瘦而憔悴卻是真,他心中一痛,又懊又悔,頤頤是愛他的,但他怎麼讓她吃了這麼多苦?
他正苦於找不到頤頤,而今天鍾爸爸反而製造了機會讓她自己送上門來。他驟然走到她面前,顧不得鍾爸爸還在旁邊,動地伸手一拉,把她擁進了懷裏,他馬上狠狠地吻住了她!那樣飢渴、熱烈,傳遞着最真最濃的情
,再沒有猶豫,沒有誤會,千言萬語,都透過這一吻不言而喻。
久違了的吻,久違了的覺。血
在體內四處
竄,
動的淚水燒融了她的心,溢出她的眼眸…她回應着他的吻,將她每一絲的愛放進他們相遇的
中,如果可能,她期望這就是地久天長!
良久,他終於放開她,盈滿愛意的眸子望進她的眼底,他的手來到她的臉龐,輕撫着她臉上的線條。
“為什麼躲我?我找得你找得好辛苦。”
“我想,”淚水模糊了頤頤的視線,但她的瞳仁卻像是被水洗得晶亮。
“不要跟你再有任何牽扯。”
“你怎麼這麼傻?”他憐惜地又摟緊了她,那麼用力,像是要把她融進他的心裏。
“你以為叫應啓文來騙騙我,把我推給莎,然後躲着我,一切就能解決?你太小看我們的情了。”頤頤回答不出話來,淚水把什麼都封鎖了,她只是含淚看着他,不信任的,狂喜的,又要哭又要笑地看着他,完全掩不住心裏的
情。
後面,鍾爸爸呆掉了,這兩個人,成何體統啊?就當着他的面!可是,這一搞,兩個人竟就重修舊好了?
“哎,哎,沒事吧?把我累死了!”再後面,鍾媽媽氣急敗壞地從外面奔過來,從沒關的大門,把這一幕盡收眼底。
“啊…”她發出一聲輕呼,但隨即明瞭了,也笑了。
鍾爸爸轉頭一見老婆來了,馬上覺得自己光站在這不出聲制止頤頤的輔導級行為,對他平的威嚴很説不過去,
子一敲又待上前去罵人:“不像話,沒看見還有別人在…”
“好啦!”鍾媽媽狠命地捏了他一把,笑罵:“人家分手你不高興,現在人家誤會沒了,你又要管什麼?!”是的,誤會沒了,命運的捉結束了,經過了這麼多波波折折,也許可以看成是愛情給他倆的鍛鍊與試驗,而他們終於因彼此的深情而過了關。
深情的凝視,永遠都像是不夠,愛包圍着他們,彼此的情意滿足了對方的心。聞忽地對鍾爸爸説:“伯父,我求你一件事。”鍾爸爸冷眼看他。
“你還有什麼資格求我?”他微微一笑。
“我請你把頤頤嫁給我。”頤頤睜大了眼睛,喜出望外,不由得衝口而出:“可是你不是還沒離…”聞警覺地轉頭看她,制止了她接下去的話,温柔的眼神,只對她點了點頭。
“你們已經…”淚在她眼中滾動,笑卻在她的邊浮動,意外與喜悦將她的思緒佔得滿滿,她忘情地摟住他的肩,昂着頭正等待着他深情的吻,卻傳來鍾爸爸和鍾媽媽疑惑的問句:“離?離什麼?”兩人怔了怔,聞還比較機靈,挖空了心思想找出個類似的字詞。
“離…呃…”沒想到頤頤被喜悦衝昏了頭,忘了要隱瞞,口而出:“離婚啊。”
“離婚?!”頤頤話才剛説完,鍾爸爸鍾媽媽馬上發聲驚嚷,鍾爸爸的球甚至又舉了起來,頤頤這才霎時從幸福中驚醒!自悔失言。
兩人面面相覷,忘了眼淚忘了動,俱是一樣地傷腦筋,完了、完了,這謊一路撒下來,跟滾雪球一樣,又多又複雜,這下又該怎麼解釋—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