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關靜夜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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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無量閣到底有什麼秘密呢？”札蠃突然想起了那個叫江離的年輕人。這個小夥子似乎知道很多事情“他還説他師父借了父親一件東西。如果是真的話…”

“不死果是不是吃了就不會死？你師父在哪裏得到的？”靖歆突然很有莘不破，每一次，他總是替自己問出了最想問的話。但那江離卻十分可惡，只見他微微地笑着，卻不開口。驀地，靖歆有一種不好的預。

於公之斯舉起了燈，向房間裏一個空無一物的陰暗角落照去:“上人，聽夠了吧。”燈火倏的暴長，耀得整個房間猶如白晝。

“啊——”靖歆的真身痛叫一聲，回過神來。將一口沒吐出來的血倒入腹，面慘青，猶如殭屍。不片刻，傳來門外侍者的敲門聲:“上人，您沒事吧。”

“沒事，滾——”在這個氣氛異常的靜夜裏，連這個以修養見稱的方士也開始變得急躁。但是，這些情報彙集到檗有闐那裏，他總結出來的，是一個不可知的陰謀。

札蠃打量着身邊那個男人，他給人的第一覺，似乎比老不死還低賤，但再細看時，那漠視一切的眼睛又漏出比檗有闐更尊貴的神采；｛奇｝鬆弛下來的筋骨，｛書｝好像比金織還要糜爛，｛網｝但那常人很難察覺的呼波動，又出可以媲美有莘不破的氣息。札蠃還注意到他的背上，似乎有一張弓，着幾隻羽盡的箭。箭桿早已腐朽，但札蠃卻無來頭地湧現這樣的想法:如果我面對這柄弓，這支箭…這個想法竟然讓他預到一種沒有理由的危險。

慢慢地，札蠃覺得或許更應該用野獸來形容他。這個男人死氣沉沉的皮囊下，應該有着一段無比活潑的過去，否則不會有這樣奇特的氣質。

“應該是一匹受傷的狼，一頭血的小老虎。”他突然起了殺意。

“呀”的一聲，石雁的門開了。

“你真沒發現那個影子？”江離問。

“發現又怎麼樣？沒發現又怎麼樣？我又不怕被聽見！”江離無語。

“對了，台侯，斛寧兄哪裏去了？”

“我讓他到外城商隊去了。這幾天是多事之時，有他在商隊主持，危急之時外邊的商隊不至於羣龍無首。”一個年輕人從石雁的房間裏倒退出來。依稀見到門檻內是一個女人的身段。年輕人息着，又想進門。

“別這樣，我們的子長着呢。”女人幽幽低語。勸了幾次以後，年輕人終於把另一隻腳也邁出了門檻。離去時走得很急忙，縮着頭，把大半個面部藏在豎起來的衣領中。

女人看着他遠去的身影，冷笑一聲，斜斜探出身子，向牆角一望:兩個男人並排着坐在一起，一雙是空的眼，她知道，除了某個女人這雙眼睛看不見任何東西——包括他自己；另一雙卻鋒利得像刀，彷彿能刺透透任何屏障——在他面前，石雁覺得自己彷彿完全赤。她喜歡這種覺。

那男人笑了笑，站起身走過來，任由石雁偎依在自己口，舉步進房。

門重新闔上。另一個牆角，出一角緞帶。那緞帶系在一個女人柔軟的肢上。石雁的事情她沒有興趣，似乎只要剛才札蠃那舉起的手不落下，她就不打算出來了。

打發了靖昕以後，有莘不破繼續追問“不死果”的來歷。

“提起這東西，我師父總是語焉不詳，有時候還會走神，似乎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一些事情。其實，那只是一顆還沒有長的‘不死果’。”

“還沒有長？”

“對。所以它的效用並不像傳説中的那樣——看看老不死的樣子就知道了。”

“你是説不死果讓老不死吃了？”

“應該是。當年小無量閣發生什麼事情我不知道，但或許就在混亂之中，老不死誤吃了那顆不死果。”

“所以他才活到現在？”

“但看他的樣子，活的也是不死不生的樣子。”江離悠悠嘆了一口氣:“一個永遠衰老的人生沒有什麼值得留戀的，一顆沒法留住青和喚回青的‘不死果’沒有任何價值。”有莘不破問:“當年你師父也是因為這個原因而沒有吃不死果？”

“你可把我看小了。你認為我會像那個牛鼻子一樣，需要藉助那玩意兒來保存生命？”

“哈哈，”有莘説“我失言了，你不會，你師父當然更不會。”一直沒有話的於公之斯突然説“但是小無量閣的主人卻想是吧。”

“嗯，他也算是我師父在這個塵世裏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我師父並沒有將不死果看作多大的秘密，因此並沒有刻意去隱瞞這件事情，四十年前一次閒談中提到以後，那位城主就產生了極大的興趣。”於公之斯嘆了一口氣，説:“不死，不死…何止是他，世人哪個不想！”

“於是他問你師父要了？”有莘問。

“我師父只答應借他十年。我説過，那是一顆沒有成的果子，誰也不知道吃了之後會發生什麼事情。如果任由這顆果實無限期地留在人間，説不定會產生很大的禍患。”於公之斯道:“你是説會引起爭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