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關朝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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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喜躺在卧榻上,懶洋洋道:“什麼時辰了?”
“娘娘,寅時二刻了。”
“寅時…山鬼,成湯的孫子,按理該在今天覲見我王,是麼?”
“是的。先去九鼎宮接受祝禱,再往文命殿覲見我王。”
“大王呢?”
“現在好像在文明殿和胤相談論着什麼呢。或許和那個有莘不破的覲見有關。”
“他起來得倒早。有莘不破…這幾天他和我提起過好幾次呢。看來他對這個年輕人倒有興趣的。不過也是,兩人都是那樣尚武好鬥,見了面或許臭味相投也説不定。當然,成湯的孫子再怎麼英武,也是比不上他的。對了,山鬼,這小夥子你是見過的,是麼?”
“在天山的時候,我暗中幫保護過他的屬下,遠遠望見過他,他卻沒見到我。”
“嗯,我在邰城卻沒能會他一面,實在可惜了。這小子長得怎麼樣?雒靈看上的小夥子,想必是很不錯的,就不知道比大王如何?”
“是塊好坯子,不過還需要雕琢。”妹喜呵呵笑了起來:“山鬼,你可真會説話。你不願直説,就拿這種話來搪。不過算了,你的
子我知道,對上面的人就算心裏讚美,也不肯説出有諂媚之嫌的話來。不過不要緊,待會我那妹夫來了,我親自相一相。”
“娘娘,今天只怕沒那麼太平,您能不能見到那個小王孫還難説呢。”
“哦?他們這陣子不是老實的麼?哼,在甸服外不反抗,來到夏都再亂來,不是送死麼?”
“雖説如此,但那幾個年輕人都不像會輕易服軟的人。”
“不服只怕也不行吧。”妹喜道:“太一宗那討厭的小子,還有無瓠子(阿菩注:都雄虺的道號),應該都有安排才對。”
“上有天羅,下有地網,從別院到九鼎宮有東君、雲中君和河伯跟着。都雄虺大人親自在九鼎宮外接。”
“那不就得了!你認為這樣子他們還能逃?我還聽説雒靈的小情人可有人情味得緊,對屬下十分愛惜。他這次帶來的人都曾和他共過患難,難道他就忍心讓這些人白白送死。再説,就算他狠得下這個心,只怕也沒用。”
“娘娘説的也有道理。不過我聽雲中君説,江離宗主認為那個自稱將軍的於公孺嬰會有些出人意料的舉措。或者會瞞住小王孫自作主張也未可知。”
“哦?於公孺嬰?這個人名字好。”
“他十二三歲那年來過夏都,一箭死了東君的弟弟,被下令通緝。後來大王聽説他只是個孩子,所為又是仗義之事,便親自下令寬赦了。”妹喜恍然道:“我記得了,他是有窮饒烏的關門弟子!”
“正是。”
“這個男人的事蹟我也聽説過,好像每一件都是無法無天之極!據説他還招了個妖女進門,結果把母親子連同還沒出世的孩子都害死了。嘿嘿,這樣一個男人會做出什麼可有點難説了。”
“江離宗主説了,他不妄動則已,若敢妄動則當場擊殺,然後説他叛主起君,再以保護為名軟商國儲君。”妹喜冷笑道:“其實一開始把那什麼有莘不破圈
起來就是了,太一宗那小子偏偏要搞出這麼多事情來!又要把人扣住,又想不
怒商人,哼!照我説,他是想事情
得複雜一些,好顯出他的功勞,再趁機奪權罷了。”山鬼卻不接妹喜的話,只是沉默。
妹喜道:“山鬼,聽你這麼一説,今天九鼎宮前或許會熱鬧異常也説不定,你去看看吧。要真的出事也助上一臂之力。這份功勞,咱們可別給太一宗的小子給獨佔了。”
“可聽江離宗主説,娘娘您那個姓桑的仇人可能此刻也在夏都。江離宗主説了,如果那姓桑的小子能和別院內的老朋友取得聯繫,或者之前曾有什麼默契,那麼他很可能會趁機來刺殺娘娘。”妹喜笑道:“你説那桑谷雋會來?嘿,他會來最好!我就等着他來!虎魄始終是本門一塊心病,早除了早
安心。你放心去吧。還有,臨走前把本宮地底的
制給解除了。”
“這是為何?”妹喜笑道:“讓那小子進來的時候方便一些啊。我怕他看見本宮防衞森嚴,竟然不敢進來了。”桑谷雋低着頭,遠遠望着圍觀的人羣。
商國王孫覲見天子是多年來罕見的盛況!看熱鬧的不但有夏都的臣民,中間還夾雜着許多身份怪異的人。桑谷雋甚至望見了阿三和老不死!
然而現在他已經顧不上去照顧這兩個小人物了,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報仇,還是幫有莘不破逃!
“我們這邊的事情你不用管!”當時於公孺嬰就明確拒絕了他,要他去幹自己的事情。他摸了一下掛在間的鐲子,桑谷雋認得這鐲子以
谷製成,那是一種能夠引路的寶貝,他二姐也有一條同樣質地的手鍊。桑谷雋曾想過於公孺嬰送自己這份禮物也許另有深意,但一直沒相出個所以然來。
“或許他真的另有安排吧。我若貿貿然衝上去,也許反而壞了他的大事。”他最後望了一眼高頭大馬上那位好朋友,心中默默祝禱,便向王宮的方向走去,不再回頭。
“會不會還算漏了什麼呢?”江離怔怔出神:“按理説應該不會,可是…”河伯見他嘆了一口氣,問道:“宗主,有何憂慮?”
“我擔心今天的事情。”
“不必擔心,一定萬無一失!”河伯道:“以都雄虺大人的速度,一有異變,三眨眼間就能趕到別院!我就不信在這天羅地網之中,他們還有逃路!更何況,有莘不破已經上車出發了。估計再過一刻便可抵達宮外。而宗主代留意的那條巨蛇,也一直盤在於公孺嬰的
間。”
“偷偷植在陶函主車下面的多草,確實
應到了不破的氣息。可是…”江離搖頭道:“難道於公孺嬰是真的沒有發現嗎?”河伯深知多
草的底細,説道:“他們若敢擅自對多
草做手腳,一定會被宗主發現!現在多
草一切正常,要麼就是他們的確沒有發現,要麼就是發現了也無可奈何。”
“話是這麼説,可我總到不安。”江離道:“我以前做事,從來不會這麼沒信心…”
“宗主過慮了。”
“不是過慮。”江離道:“而是我到運氣不在我們這邊。我自信不輸於公孺嬰,可是,我的運氣卻沒不破好。”
“運氣?”
“對!”江離道:“你不明白的。當初和有莘不破同行,我無論做什麼決斷總有強大的自信。就算困難再怎麼大,就算我們的條件再怎麼不足,我也總有一種莫名其妙的信心:到最後我們一定能成功的。可是現在這種信心卻沒有了。我到什麼東西都要算計得毫釐不差——可就算這樣還是常常患得患失。”河伯皺緊了眉頭,道:“雖然有天運之説,可這東西縹緲虛無,宗主莫要太過放在心上。否則反而容易誤入歧途。”江離嘆道:“你説得對。我若越在意,只怕就越…”突然宮外來報:“看見銅車了!”都雄虺笑眯眯地坐在寶座上。寶座下是高台,高台下是洪荒巨獸,巨獸腳邊是九鼎宮的基石。
如果有莘羖復起於地下看到他這排場,一定會譏笑他淺薄不文,恰如寒酸者暴富。然而會來恥笑都雄虺的人已經拋棄這個世界了,而在整個夏都、整個神州,還有一大堆像馬蹄那樣仰望着血祖、羨慕他風光無限的草小民。
於公孺嬰走近的時候卻沒有仰望他,這個男人的脖子似乎從來不肯向上傾斜——除非他要彎弓把太陽下來。
都雄虺坐在高台上,笑道:“於公將軍,這幾天在王都過得可好?”於公孺嬰竟不理他,大聲道:“商國儲君車駕到!夏國禮官何在!”都雄虺大為不悦。雖説這些年來商人崛起,夏朝勢力
漸沒落。但至少還維持着名義上共主的地位。都雄虺取代祝宗人為大夏國師之後,一直以“一人之下、千萬人之上”自居,今天屈尊親自來九鼎宮外,與其説是
接有莘不破,不如説是來壓場!以防這幾個年輕人造反!哪知於公孺嬰竟然這樣無禮!
東君隱在天上幻之中,這時探出頭來喝道:“小子無禮!敢對國師如此説話!”這時河伯已經聞訊出來,怕於公孺嬰以此發揮,節外生枝壞了江離的大事,忙做個和事老,道:“今天大事為重,這些小結暫且放下。於公將軍,快請商國王孫入殿吧。天子可在文命宮那邊等着呢。”於公孺嬰淡淡道:“王孫?什麼王孫?”眾人聽了這句話都覺不妙,河伯也顧不上什麼禮節了,衝了過去,掀開主車車門,陶函商隊的勇士也不攔他。
自都雄虺以下,夏朝的人都注視着河伯,卻見他愣在當地説不出話來,好一會才道:“你…你是誰!”剎那間,幻大耀,白雲洶湧。
眼見陶函商隊這一百多人,就如怒海狂濤中的一葉小舟,但這一百多名男兒只是一齊向於公孺嬰望來,竟沒一人有半分懼!
都雄虺眼中殺機暴漲,向於公孺嬰直過來!一字字道:“有莘不破呢!躲哪兒去了?”於公孺嬰左手落
弓,右首落月弓,雙弓合併,微微一笑,道:“你問我,還不如問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