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關澀澀良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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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谷雋見到蓮蓬的樣子實在大吃一驚:就這女人,居然把姬慶節給住了!
説實在的,這女人也説不上醜陋,可是也實在太普通了些。姬慶節的身份何等尊貴!他本身又何等優秀!一個巫居然能讓他不顧世俗的歧視愛上她,桑谷雋心想必有過人之處,誰知一見之下,卻讓桑谷雋大為失望:這副容貌,就算她是天下共主的女兒,桑谷雋也為姬慶節
到委屈。
“你不是要找我麼?怎麼卻是這副模樣?莫非找錯了人?”
“你真的是蓮蓬?你們團裏有沒有另外一個叫蓮蓬的?”那女人嘴角動了動,終於忍住沒有發作:“沒有。這團裏只有我一個蓮蓬,蓮蓬又不是什麼好名字,這麼多人搶着要麼?”桑谷雋呃了兩聲,不知説什麼好。蓮蓬走近前來,除下袍子,隨即又了外衣。
“別,別!”桑谷雋跳了起來。如果是別的女,逢場作戲一場倒無所謂。但這個女人要真是姬慶節的心上人,他怎麼下得了手?
“你這人可真奇怪。”蓮蓬説:“我穿着外衣,怎麼作法?”
“作法?”蓮蓬從帳篷中一個小櫃子裏取出一個香爐,焚了香,室內登時一陣清馨。
蓮蓬道:“你要我先幫你放鬆神,還是放鬆
體?”桑谷雋從沒經歷過這些,訥訥道:“放鬆
神怎麼樣?放鬆
體怎麼樣?”蓮蓬道:“放鬆
神的話,我會念安眠咒,讓你好好睡上一覺。放鬆
體的話,我會給你念狂歡咒,讓你發
一下。”桑谷雋心道:“狂歡咒多半和那個事情有關。”便道:“安眠咒吧。”
“好。”蓮蓬在香爐前坐下:“來,你坐在我對面,用你覺得最輕鬆的姿勢坐着就行。”桑谷雋心道:“不知會不會真的睡着。要是睡着了豈非任人魚?嗯,還是防範一點好。”暗運神通,在帳篷內壁佈下一層透明的天蠶絲,不但形成了一個守護網,而且把內外的聲音也都隔絕了。
姚富貴聽從父親的指令,把蓮蓬送進了帳篷,心中卻不服氣,找到姚槐問道:“你不是説除了那個小子以外,不讓蓮蓬接任何客人了嗎?”
“混帳東西!”姚槐低聲罵道:“‘小子’兩個字是你叫的?以後不管人前人後,不準對那個年輕人無禮。”姚富貴不敢頂嘴。姚槐又道:“現在帳篷裏那個年輕人,來頭比那人更大!雖説強龍不壓地頭蛇,但…要是能多攀上一個貴人,總是不錯的。”姚富貴不由有些好奇:“他到底是什麼貴人?”姚富貴揮了揮手:“出去吧,這事跟你説了你也不懂的。”他兒子懨懨出去以後,一直面向裏壁的那個神秘客人道:“你不是效忠阿修羅侯的麼?怎麼現在又去攀那個蠶從王子?難道你不知道這個姓桑的正幫助邰人和阿修羅侯作對?”姚槐笑道:“效忠?呵呵,阿修羅侯大王我自然是要效忠的,可這並不妨礙我效忠蠶從王子啊。你也不想想,蠶從是什麼地位!天下八大方伯之一。光是這個身份,就和阿修羅侯大人不相上下——甚至是有過之而無不及。而且和岌岌可危的姬家不同,桑家可是幾百年來一直興旺至今啊。聽説中原就要大亂了,可中原無論怎麼亂,也沒蠶從的事情!如果説這個世界上還有一棵一定不會倒下的大樹,那麼就是蠶從!這樣的大神,你就是讓我每天供在牀頭拜我也願意啊。”那客人冷笑了一聲道:“無恥!”
“無恥?哈哈。”姚槐壓低了聲音笑道:“你有資格説這句話麼?我不過是個地位卑微的龜公,向誰投誠也沒什麼了不起的。我家又沒族譜,雖然出生在邰人的部落裏,冠了華夏的姓氏,可誰知道我身上有沒有蠻夷的血!説不定我祖父就是個犬戎呢。嘿,倒是你,身為邰國十大部族之一的族長,血統純正的軒轅血裔,卻在這危急關頭背叛本族,到底誰更無恥呢?申屠畔族長?”暗黑中的男人息着説不出話來:“不!不是,我不是!”姚槐冷笑道:“不是?我最多是個
商,是個小人,你申屠畔卻是個徹頭徹尾的叛徒。”
“不!”申屠畔不敢高聲,卻在極力抗拒着:“我不是的!至少,我不像你那樣,我不是為了自己…”
“好了好了。”姚槐突然發現自己話説得太多了,而且都是些不見得對自己有利的話,當下回口道:“我知道族長你有不得已的苦衷。不管怎麼樣,我們現在是坐在一條船上了。還是讓我們商量一下,看怎麼幹好阿修羅侯大王代下來的事情吧。”蓮蓬念起了咒語,桑谷雋不
有些失望。蓮蓬的確是在催動安眠的巫術沒錯,她的咒語正試圖讓桑谷雋的大腦放鬆下來,這巫術和雒靈的心法倒也略有相通之處,但高下卻相去不可以道里計。就算是雒靈也未必能在正面對敵的情況下撼動桑谷雋的心神,蓮蓬這點咒語哪裏會有什麼作用?
桑谷雋又是一陣失望,他原來以為蓮蓬是有什麼獨特的絕技能令姬慶節沉溺,哪知道眼前這個女人的巫術也只有這種程度。
“你,還沒到要睡嗎?”桑谷雋苦笑着搖了搖頭。蓮蓬噓了一口氣,似乎有些氣餒:“唉,還是不行。”
“還是,你以前也失敗過?”
“嗯。”蓮蓬道:“對第一個客人就失敗了。”桑谷雋眼睛一亮:第一個客人,莫非是就是姬慶節?小心地問道:“是什麼樣的客人?”
“是一個富家公子吧。”蓮蓬説:“那天團裏生意極好,那個男人穿着一身舊衫進來。當時沒有別的人手,媽就臨時讓我裝扮一下去應付他。”桑谷雋道:“既然是富家公子,幹嘛你們那個什麼
媽不好好招呼?”
“當時他不像是有錢的樣子啊。”蓮蓬道:“我也是後來才猜出來的。”
“猜出來?”
“是啊,”蓮蓬説道:“我原來在團裏也就洗洗補補,做飯打雜。但接待過那個男人之後,團主對我的眼就有些不一樣了。後來那個男人又來了一次之後,團主就對我好起來了。現在我住的穿的用的吃的,都是全團最好的。活也不用幹,除了那個男人,也不用接待別的客人。我猜團主的心思,大概那男人其實是個偷偷跑來我們這裏富家子弟吧。要不然團主不會這樣費盡心思想巴結他。”桑谷雋心道:“這女人出身卑賤,但心裏倒很明白。”對蓮蓬便多了兩分好
。
“其實,”蓮蓬道:“你也是個有身份的人吧?”桑谷雋遲疑了一下,才點了點頭。
蓮蓬道:“我猜就是。嗯,只是你為什麼會想到要點我?除了團裏的人,沒幾個人會知道我的呀,我長得也不漂亮。”桑谷雋道:“我聽一個朋友提起過你。”
“朋友…是他嗎?”桑谷雋知道她説的是誰,卻裝糊塗:“你説誰?”蓮蓬道:“他啊。除了他大概沒人會注意我了,雖然我都不知道他的名字。”
“你是説你接待的第一個客人?”
“嗯,”蓮蓬説“其實他也是我唯一的客人。你想想,這裏個個女孩子都比我漂亮,沒病的話,誰會來點我?”桑谷雋試探着問道:“你覺得那個男人怎麼樣?”
“不好。”蓮蓬回答得果斷異常。
桑谷雋大為驚奇:“不好?你説姬…那個男人不好?”
“他姓姬麼?你果然是認識他的。”桑谷雋抵不過,只得承認。
蓮蓬低頭想了一下,道:“我不是説他真的不好,而是…而是太好了。其實我也知道他的心意的,可是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
“你覺得你配不上他?”
“不是。”蓮蓬説:“我是覺得,跟他在一起我終究不會快樂的。”桑谷雋瞪着眼睛看着她:“不會快樂?為什麼這麼説。難道你…你不相信他的心意?”
“不是。”蓮蓬説:“我們地位差得太遠,生活的環境也差得太遠。我只是山坡上放養着的山羊,髒一點累一點都無所謂。但要把我圈在一個又陌生、又華貴的欄柵裏,我只怕會生病。再説,他的家人朋友大概也會看我不慣吧,只怕會來很多尷尬。”桑谷雋對這個女人不由得又看高了三分,卻仍忍不住道:“其實兩個人在一起,自己開心就好了,何必管這麼多呢?”蓮蓬呵呵笑了起來,指着桑谷雋説:“你還沒成親吧?”桑谷雋一怔:“你怎麼知道?”蓮蓬説:“你若成親了,就不會説這樣的話了。”桑谷雋不由得道:“為什麼?”不知不覺中,他的思路已經開始被蓮蓬牽着走了。
蓮蓬不答,卻道:“你有沒有心上人?”
“嗯。”
“我猜啊,”蓮蓬説:“你一定摸不透她的心思。如果是她先喜歡你還好些,如果是你追她,你要老是這副不可依靠的樣子,小心她被人搶走。”桑谷雋呆了一會,説:“是我先喜歡她的,後來,我們好像好上了,可她…她太奇怪了,最近對我忽冷忽熱的。”不知什麼時候,桑谷雋竟對眼前這個女人多了幾分信任,連這種對親密戰友也説不出口的話也對她説出來了。
蓮蓬道:“好起來?好到什麼程度?”
“就是…”桑谷雋有些紅臉:“那個了。”蓮蓬道:“你這麼害臊,莫不是她主動?”
“呃…是吧。”
“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蓮蓬説:“不過她大概是個很有主見的女孩子吧。如果她和你親熱之後並沒有變得很温柔,那你可就得小心點了,説不定她本沒把那件事情當回事。”桑谷雋驚道:“那怎麼可以。”蓮蓬道:“你啊,都多大了,怎麼想事情還孩子氣沒
盡的樣子。你這個樣子,叫女孩子怎麼放心把下輩子
給你。”
“那…我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