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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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挽兒她們舉家牽入城主府邸已經十幾了，其實她們本沒有任何的包袱可帶，人到也就算是全部的家當都到了。

呂妹、張鳳蝶是挽兒的恩人，柳玉蟬與袁心陽對她們自是禮遇有加。

安排張鳳蝶與呂妹住在朗月園，補品、飾品，上好的衣料樣樣不缺，並有丫鬟可供使喚，這是柳玉蟬與袁心陽報答她們的一片心意。

而蘇挽兒則被安排住進清風園，這是柳玉蟬的意思，袁心陽明白孃親的意圖，倒也沒有太多的抗議。

從住進清風園後，蘇挽兒每必到朗月園去探視孃親，並陪孃親説話解悶，據孃親説，妹妹終裝扮漂亮地出府，想必是找她在城裏的好姊妹去了。這樣奢華的子妹妹過得可謂如魚得水，而有醫術高明的大夫替孃親看病，並佐以上好的藥材及補品調理，孃親的病已稍有起，這點值得挽兒欣。

柳玉蟬待挽兒極好，把她當女兒來疼，也常拉着挽兒的手訴説孃親的種種。她疼愛挽兒的心假不了，但挽兒無法同身受，柳玉蟬飽含愧意又帶點補償的心，似要給她天下間最好的一切。

老實説，這壓得挽兒不過氣來，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安逸子，只有挽兒最無法適應，縱有太多的愛，亦非她所求的。

像此刻，她身着華服，頭上好的翡翠玉簪，本該優雅又高貴的裝扮穿戴在她身上卻顯得俗不堪。

她沒有高雅的氣質可烘托這一身的高貴，道她是自卑作祟也好，穿上這身衣裳的她便不再是她，她不再被需要，存在一比一低弱。

“小姐，該到老夫人那兒去了。”丫鬟小見挽兒對着滿園花朵發呆，出言提醒。

蘇挽兒抬首，有種想逃的衝動。

“小，你到老夫人那兒回話，我在孃親那兒不開身。”此刻，她誰都不想見。

“這…”小顯得為難。

“老夫人要怪罪下來由我擔着。”是自己情緒低落，她不想為難丫鬟。

“是，小姐。”丫鬟走後，花園又恢復寂靜。

心亂，所以討厭跟前的一切，蘇挽兒猛然起身，哪兒都好，就是不要再待在這個地方。

她匆匆的往府邸的後門走去，沿路經過許多亭台樓閣、人工湖，她刻意閃躲面而來的奴僕，約莫一個時辰後，終於打開後門出府。

其實出了府邸，跟前這一望無際的草原仍舊是城主的土地，這兒是袁氏一族祖墳的所在地，她的親生爹孃亦埋葬於此。

初到城裏的翌，姨娘便帶她到此祭拜，她沒哭，反倒是姨娘，她與妹妹哭抱成一團，不是她狠心絕情，是哭不出來。

哭了，爹孃就會活過來嗎？還是哭了，才顯得自己的孝心呢？她沒太大的傷，所以她不哭。

她站在爹孃墳前的土丘上無言地觀看陪伴爹孃二十幾載的風景，雖是仲夏，狂風吹得草如翻，怎麼看都顯得淒涼了些。

她怎麼會到這兒來呢？明明心煩意亂，為何會選上這裏作為逃避的地方呢？風化破舊的墓碑訴説苦等的歲月啊！

“你們在等待着誰呢？”蘇挽兒輕問，心底極苦。

“或許你們是沒得選擇，只能佇立在這兒吧？”她喃喃自語，自己目前的處境與墓中的爹孃相同，不是嗎？

回答她的是草原的荒涼，無言的沉默。狂風依舊，換星移，對着草原發呆竟成了她的快樂！

很快的，黑夜降臨大地。

“挽兒…挽兒…”袁心陽的聲音在風中揚起，由遠而近地劃破寂靜的夜空，震醒心神兀自飄遊的蘇挽兒，她回神才驚覺天已黑。

“挽兒…”他一躍下馬，滿心焦急，“原來你跑到這兒來了，娘找不着你正為你擔心着哪！”

“呵，我這不是好好的嗎？”她攤開雙臂，笑得甜美。

袁心陽直盯着她亟逃避的雙眸，她是不擅説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