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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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底明白,這趟遠去大遼兇險難測,沒有人能保證全身而退,何況她是個扮成男裝的宋人女子…“我也跟著含青去!”平靖遠忽然道:“只有這樣才有人能就近照顧含青!”

“靖哥,你留下來,”含青不同意。

“這兒需要你,研艾年紀小,對於青瓷一知半解,他需要你教導他!”

“讓靖遠跟著去吧!”章生二道。

“生二?”孟氏問:“你同意讓含青去?”

“我不行了。”章生二搖頭。

“我知道自己這把老骨頭到不了大遼就會倒下,我倒不是怕什麼,只是我若辜負了朝廷,契丹人要的到不了手不會罷休,恐怕我朝會有大禍,看來現下也只有含青這個辦法可行了!一“師父說的沒錯,”平靖遠冷靜下太,同意章生二的說法。

“契丹人向來野蠻,如果咱們沒照他們的要求辦到,恐怕會給朝廷帶來禍害。”

“含青,”章生二望向懂事的女兒,語重心長地道:“這個重責大任,看來也只能託給你了。”

“我會照顧自己的。何況有靖哥在我身邊,你老人家放心吧!”她明白,爹爹還是耽心她的安危。

為了讓爹爹放心,因此對於平靖遠執著跟隨,她不再堅持反對。

“這樣就好!”章生二點頭,眼神中竟然有了一許期望之光。

“希望青瓷文化,能借由你的手帶到大遼,讓咱們弟窯青瓷溫純明潤的梅青能遠傳到北方。”他略顯得動地道。

“放心吧,師父,我會協助含青,盡我的力量保護她!”平靖遠發誓。

含青抬眼望住他,久久道不出一句話…平靖遠名義上雖然是爹爹的徒弟,可他對章家盡心盡力,他待她章家的情義,這輩子,她是很難還得起了。

打扮成男裝的含青,在平靖遠的陪同下跟著大隊進貢歲幣的人馬,踏上北去的大路。

到了北方榷場的時候,氣候明顯地轉冷,對於習慣溼暖氣候的南方人來說,天氣冷得教人不能忍受,空氣的寒冽,更能凍裂原本水的指頭。

隊裡只有含青和平靖遠是從南地來的,生長於南方,習慣於南方的溼熱溫暖,一路承受著北地的酷寒,含青纖細的身子完全受不住大漠的風寒,從南方帶來的衣物全然不足以禦寒,她一路咬著牙忍過來,在最苦最累的時候,也決不拖累一路上同樣不好受的平靖遠。

大隊人馬還沒踏進契丹人的土地,僅在北方榷場這個仍是宋人的土地上,含青就看清了自以為傲的大宋人,怎樣在他們口中的“契丹狗”面前搖尾靴,就為了一錠被契丹人丟棄在地上的白銀“該死的!敢拿假貨來騙你爺!”一名垂髮的契丹男人,在眾目睽睽下抬腿踢倒眼前一個宋人。

這是含青頭一回親眼見到契丹人。

那名踢倒宋人的契丹人身後,站了數十名同樣魁梧的契丹種遼人,其中一個身形碩長、面目冷酷俊美、耳上戴著銀環的異種男人,身上有一股教人不寒而慄的陰沉味。

她看出那人可能是這群契丹人的領袖,只有他身上穿戴銀貂皮裘、頭上戴著銀貂帽,教人看不出契丹人慣留的一式垂髮。

銀貂裘是遼主才能穿戴的上等貂皮,這個男人的身分肯定十分尊貴…“明明是你們不清楚…”那被踢倒在地上的宋人手裡還緊掐著一錠白銀,跪在地上申辯:“懂得瓷器的人都知道怎麼分辨直品和膺口品,何況是名聞遐邇的溫州青瓷——”

“放你的!”那名垂髮的契丹人又一次重重踢了已經跪在地上的宋人一腳。

那宋人倒在地上抱著劇痛的肚子打滾,手裡握著那一錠白銀卻始終沒鬆手,周旁也沒一個宋人敢上前去扶他。

契丹人看到那宋人手裡還死握著白銀,便要再上去補踢一腳“這個東西來跟你們換成嗎?”含青忽然走上前,站在那一隊遼人面前鎮定地道。

她出人意料的舉動,讓平靖遠來不及阻止她。

“那什麼東西?!”垂髮的契丹人氣地喝問。

“這是青瓷,是你們要的溫州青瓷。”她冷靜地面對契丹人,沒有因為對方的魯威嚇而面驚惶。

靜靜躺在她手心上的是件細緻的小香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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