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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才算是姍姍來遲。

個子在一米七左右，在男人算是矮小的身材，面部輪廓到了這般年紀也算立體，戴著金絲眼鏡也藏不住掩映在其下銳利又充滿暴戾的目光。

單黎抬了抬架在鼻樑上的眼鏡，覺自己和這個男人又像了幾分。

“你都考慮好了？”男人像是下一刻還有什麼緊要的行程，股坐下，制止了母親給他倒好的茶，便是說道。

“嗯。”單黎面無表情地答道:“我還是那句話，我不會捐獻骨髓，為了防止你誤會，這次我當面和你講清楚。”男人細細的眉皺了起來:“旭川是你弟弟。”

“黎先生，我姓單。”單黎站起身，她加了一句:“你再給錢這個女人也沒什麼用，我是不會聽她的話的。”

“你是還在恨我嗎？”男人說道。

“託您的福，黎旭川在我這裡住過一段時間。”單黎搖搖頭說道:“但我不認為我有能力救他。”

“你這說的什麼話，我只有這麼一個兒子，你也只有這麼一個弟弟……”

“高中畢業後，我就把戶籍獨立出來了，所以不要再給我打什麼情牌，我家只有我一……”單黎停頓了一會，繼而笑容放大說道:“放心，您那睡出來的江山，我還沒興趣。”第30章從鄰近的誰的身上蔓延這不是威脅，這是告知。

周圍的聲音都死寂下來，鐵青帶著鏽紅，那樣的臉……刺骨般的寒意瞬間包裹住了全身。

當然，這只是錯覺。

現在的單黎不再是那個面對父親的怒氣需要去妥協的小孩子，就像走在大路上，隨意掃視的那些行人，只將他們面上的表情視作是尋常，這一點點怒意，壓不會被她放在心上。

要是害怕有人生氣的話，單黎壓也不會去做服務業這一行。如果要為每一個在店裡找茬的人思考自身的原因，炸雞店，早就應該是開不下去了。

有一個道理，是單黎在讀書時代就明白的:你不可能得到所有人的喜歡。

那麼這樣，就只要做自身認為是對的，為此問心無愧的事就好了。

說到底，人們的悲歡並不相通。

“那麼，我就先告辭了。”單黎說道。

會無緣無故對人伸出援手嗎？

走出茶館，正中午的陽光還有點讓人睜不開眼，單黎看向自己的左手掌心，上面代表情與命運的兩條線被無數星紋叉覆蓋著，幾乎看不出本來的面目。

藤白總是把她想的那麼好，但可惜，從來就沒有這回事。

跟英語課代表打好關係，是為了方便早上不用背老師佈置的作文，可以多做幾篇閱讀。

跟數學課代表打好關係，是為了不用數學改錯本，能省時間積累題庫。

跟好學生打好關係肯定也是有對自己有好處的事，跟壞學生，也是同樣的道理。

就連伸出援手本身，也是為了享受那種對方對自己恩戴德的那副表情。總之不是什麼光明磊落的行徑。

藤白也是……讓藤白知道她見死不救，不知道會有什麼覺。

不一會兒，單黎就走到了十字路口處等綠燈，她在等待的人群中看到旁邊有名男的鞋帶是散著的。

單黎第一次見到藤白，並不是在廣播室。

早就聽說了這一屆的高一新生裡來了一個了不得的學生。遲到，早退，打架，跟老師頂嘴……這些單黎從來都沒有體驗過的事情，在短短兩個星期內，就被她做了個遍。

那天她又在廣播室待到了學校近鎖門的時間，一集動畫片的時間讓她完美地錯過了學校專供走讀生的班車，不說走讀生，便是住讀生，校園裡也沒有一個，門衛大叔認識她，因為從高一到高二，單黎都有在學生會做事，老師們的忙也沒有少幫，晚幾回都是經常的。

門衛們可不關心她現在是高几的學生，只要不出事，單黎就可矇混過關。

同學們沒有誰打電話過來，畢竟單黎給他們的藉口便是，母親會來接。

一般而言，只要在放學前五分鐘離開教室，這個謊言便不會被拆穿。事實上，整個高中三年，單黎都是這樣過來的。

夜，十點二十。

背後學校的宿舍樓都亮滿了燈，單黎單手拎著裝滿書的單肩包，一隻手在後，另一隻手握住手腕，低著頭，有一搭沒一搭地走著路。

偶爾踢到一個易拉罐，就把它撿起來丟進垃圾桶，若是小石頭，就把它踢進路邊的草叢裡。

道路兩旁的路燈也算亮眼，新舊不等的白與黃皆是均勻的顏，行道樹的影子一層一層地，從她身上蔓延，穿過，繼而一片一片地剝落下來，她的影子也是如此，從鄰近的誰的身上蔓延，穿過，繼而一片一片地剝落下來……

一天的大多時候，單黎都可以說是快樂的，嗯，至少從表面看來是這樣，但是到了這樣沒有人群包圍的夜晚，她就受到了深深的無力，不論偽裝的多好，她還是要回到那個家去，要去面對她的真實。

在距離學校不遠的地方就有公車站，但除了放月假，單黎都不會去使用它。

她越過它，大概走上十分鐘，就會進入鬧市區，城市的十一點，是最為美麗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