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朔雪起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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沁陽城。

“羽族長老們為我們所做的調停失敗了。羽族王室現在也不能控制鶴雪團了。風凌雪受傷後,鶴雪右翼領路然真繼續接受了除去我們的任務。”月夜,一位使女站在水邊樓臺的簾外說。

“我也料到了…”內室簾中的羽然嘆了一聲“我只覺得很對不起姬野和龍襄他們…”

“郡主,你沒有必要為所有羽人所做的事負責的。”

“我去看看龍襄的傷。”羽然走出簾外,向樓臺另一處走去。…龍襄躺在上無聊地看著屋頂哼著曲調。羽然在簾外輕問:“我可以進來麼?”

“哇…”龍襄想要跳起來卻痛了傷口,齜牙咧嘴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你這個笨蛋,誰要你去和鶴雪團鬥,現在…現在…”羽然在簾外氣得說不出話來。

“我現在不是好好的麼…”龍襄一邊涼氣一邊說“哎,除了被那小丫頭斷肋骨之外…”

“你要不要緊?”羽然急得一下就掀了簾子進來,兩人忽然又是大喊一聲,羽然紅了臉跳出去,龍襄慌亂中扯下了整個帳子把自己纏住。

“這下我吃大虧啦!”龍襄高喊“下次我一定要想辦法扯平的…”

“你、你故意的吧…”羽然拂袖而去。

龍襄嘆了一口氣,又開始呆呆地望天花板:“啊,罵我一頓總比苦著臉對著我哭強多了。”可羽然又騰騰騰大步走了回來,把一堆藥瓶隔著簾子一個個甩進來:“你這個無賴…”

“哎呀,羽族的丫頭手頭都這麼準麼?隔著簾子都打中我肋骨…”

“活該你!”羽然又氣又笑,停了手“那些可都是羽族的好藥,你可不準費,全部給我用掉。”

“要是有美人幫我搽…哎呀哈!又被打中了!你手上怎麼還有一瓶啊,我全身的肋骨都打斷了…”

“找那個傷你的小丫頭去哭吧!”羽然轉身便要走。

“羽然…”龍襄忽然叫住她,聲音中多了幾分急切和鄭重。

羽然猛地站住,不知為何有了幾分緊張。

“羽然…我想問你,鶴雪團和你們羽族王室的恩怨到底是怎麼回事?”龍襄枕著雙手望著天花板,開始一本正經地問。

羽然倚在門外竹牆上:“那是…十幾年前了…”她緩緩說來:“羽族和人族的不同,只在於體格輕盈瘦弱,但卻可以從背後凝出翅膀…但羽族的飛行是靠應雙月的力量,受天象限制極大,大部分羽族只能在每年的七月七力最強時凝翅一次,一年只有一天時間可以飛翔。而少數羽族能在每月的月力最強之飛翔。而能每飛翔的羽族,則是少之又少。

“鶴雪團本來是羽族的英,是從全族中挑選體質特優之人,加以絕不外傳的秘法嚴格修煉而成,他們擁有強大的神力,不受星辰運行的限制,不必在七八月的起飛季也可以飛行。本來絕大多數羽族一年只有一可以凝羽飛行,但鶴雪士卻可以隨時凝結出羽翼,但這種秘術極耗體力與神力,幾十萬族人中,最多能有幾十人練成。可這幾十人就足以使他國再不敢輕易與羽族為敵,但是後來…”

“後來?”

“後來發生了一件大變故…”羽然眼神茫了“那就是寧瀾羽族正統之爭。”

“似乎有所耳聞。”

“多年前,寧州羽氏家族擊敗翼氏家族,建立起羽族第三王朝,而翼氏率擁護他們的殘族一支,渡天拓峽逃至東陸,在瀾州建立起亡的羽國。於是北陸寧州以羽姓為王的北羽族,和東陸瀾州以翼姓為王的南羽族,互稱正統,勢如水火…十四年前,北陸瀚州蠻族向寧州羽族大舉進攻,舉火燒林,北羽族措不及防,而且大部分羽族在起飛無法飛翔,一時羽族被大肆屠殺,將有滅種之災。終於到了七月七那天,大批羽族逃至海邊,想在起飛之夜飛起反擊。可是,到了那一天,暗月遮擋了明月,沒有羽族能夠飛起…有人說,在那一天,只有一雙黑的羽翼展開於天空,那是暗月的使者,恐懼與血火的象徵。”羽然說到這裡停下了,那是回憶太沉重,壓得她無法繼續。

“羽然,如果你不想再說,我不會問了…”龍襄說。

羽然又沉默了很久,也許,有很多秘密就在這沉默中被回肚中永遠地埋藏了。

“雖然生長於大草原,慣用騎兵的蠻族無法在叢林中久戰,只燒掠後退兵,但北羽族也元氣大傷。又過了七年,我十一歲時,南羽翼氏秘密北渡,聯合北羽中的風氏貴族,發動兵變,將我們羽姓一族幾乎全部屠盡,只有我跟隨師父遠走他鄉。南羽族王翼在天成為統一南北羽族的新君,他很快就發動了對人族的戰爭。”

“這我當然知道,”龍襄道“那時人族沒有想到一貫部落鬆散、王權沒落、內鬥不斷的羽族能集結出那樣一支銳的軍隊,翼在天頒佈了鑑空詔,把羽族按飛行能力分為九等,前三等人全集合起來編為軍隊,給予他們極高的榮勳,許給土地奴隸,羽軍人人奮勇,北陸游牧人族和東陸胤朝人族竟然都抵抗不住,連連敗退。”

“但為了戰爭翼在天也把國內的羽民壓迫到了極致,尤其是那些飛行能力弱的下三翼羽族,和被羽族所賣為奴隸的人族。他們終於忍無可忍。這時,一雙黑的羽翼再次出現在天空,人們視之為災變將臨的象徵,羽族也終於再次內亂。”

“黑的羽翼?那究竟是誰的?”

“就是我們現在的對手——向異翅。”龍襄沉默了。

好半天,他才又問:“向異翅?可似乎從來沒有人見過他飛翔。”

“因為傳說…他一展出翅膀,血與火就會降臨世間。”

“有這麼神?”龍襄哼一聲“我才不信。”羽然接著說道:“我沒有見過向異翅,但我聽人說他是鶴雪團裡最怪異的一個人,當年,他被鶴雪團收容時已經九歲了,已過了受訓練的最好年齡,體質又差,像受了過度驚嚇,極少和人說話,常一個人躲在角落裡,全鶴雪團都沒有人把他放在心上,平時只把他當作一個打雜的,就這樣又過了數年…就在那一年中秋,飛翔之,他突然變了,他的背後,揚起一雙純黑的翅膀,那是羽族所沒有的羽,人變得又凌厲又高傲。從此所有的人都覺得在他的俯視之下。那時瀾州羽族正有王位之爭,鶴雪團倒向哪邊便成了那派能成勢的要因,而向異翅竟憑他一人的影響力,將鶴雪團控制於自己翼下,左右了王室的命運…我那時在隨師父修行,早已不在王室之中,不然,也許我也會落入他的股掌。一年間,王室成員死之七八,血親宗派互相成仇,大半歸向異翅所賜。即便如此,許多人覺得向異翅還是忠心羽族的,只不過手段太過狠辣。而我作為千里外的旁觀者,卻有一種覺:一切,都在他的計劃之中,每一樁看來偶然的事件,都由他心地控制計算而成。此人計謀之高,心機之深,實在令人畏懼…”

“我才不信他有什麼大不了,他要這麼厲害能把王室玩於手中,早就應當了羽族的王了,怎麼現在還只是鶴雪團的首領?”羽然愣了愣,說:“其實,向異翅是個什麼樣的人,真沒有人能看清…這也是我想不通之處…”她在簾外踱步“我有一種奇怪的想法,這個人,好像極其厭惡權力…憎恨強大的力量,每一個想依靠鶴雪團的力量而取得權力的人,最後下場都很悽慘。如果不是不得已,他甚至會不與任何人合作…”

“但你怎麼會了解他在想什麼?你從未見過他,聽說到的也不會比我多多少。”

“這就是女子的覺了。”

“嗚…”龍襄起鬨“你怎麼就不曾對我這麼有覺過?”

“你…你這德我連看也不想看見!”羽然氣沖沖走去水邊觀月。

“真的沒覺?”龍襄歪歪頭,壞笑起來“對了,羽然!忘了說了,我早蓋上被子了,其實你剛才不用一直站在門外說的…”門外彷彿傳來羽然氣得栽入水中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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