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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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預產期還有兩個星期，韓蕙生下一個女嬰，雖然羊水破得太早，但孩子還算健康。

護士抱來孩子，她焦急的審視嬰兒皺巴巴地小臉，想找出一點關於孩子父親的線索。

“眼睛像我，鼻子像我，嘴巴有些像…”嬰兒張嘴打了個小小的呵欠，出粉紅的小舌頭，不安份地動著。

韓蕙的眼淚突然湧出，打溼了女兒的臉蛋“這是我的孩子，不管她父親是誰，這都是我的孩子，我的女兒。”沐香抱起孩子，笑著說:“才三十二，就當了外婆…”香姨因為失明，被人汙辱也無可奈何，看著她的笑容，韓蕙心裡痠痛，強笑說:“香姨，你還年輕呢。”沐香其實心如刀割，聞言悽楚地說:“年輕有什麼好？我寧願…”幸好孩子及時發出驚天動地的哭聲，打斷了兩人的悲傷。

彎彎滿月那天，姚潔打來電話，剛要開口卻聽到韓蕙的哭泣:“香姨…香姨，她毒…”姚潔口頓時象壓了塊巨石，沉甸甸不過氣來，半天才問:“多久了？”

“何葦…那個混蛋…”從斯文羞怯的韓蕙嘴裡說出這樣的話，可見她對何葦恨之入骨。

姚潔穩住心神“小蕙，不要急。香姨現在情況怎麼樣？”

“醫生讓她立即進戒毒所。”姚潔斷然說:“趕緊送香姨去戒毒，越快越好。”韓蕙泣著說:“嗯…香姨也同意。”

“小蕙，你一個人帶著孩子，還要照顧香姨…”姚潔心疼地說。

“沒關係…”韓蕙平靜下來“再苦的子我也經歷過…”電話那一頭，姚潔的眼淚簌然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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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蕙，你回家吧。”沐香說著眼圈一紅“我好了就回去…彎彎呢？”韓蕙把彎彎放到她懷裡，嬰兒柔軟的身體使沐香不忍放手，在彎彎臉上親了又親。

給沐香繳了費用之後，韓蕙才驚覺香姨那筆夠兩人生活四年的積蓄已經所剩無幾。

姚潔仍在上學，相幫也幫不上忙。而除了姚潔之外，她再沒有一個可以依靠的人。韓蕙孤零零帶著女兒，茫然向家中走去。

四月的天氣怎麼還是寒氣人…

韓蕙先搬了家，找了處更便宜也更狹小的房子。

她也不再是對生活一無所知的小女孩了，養孩子、找工作、作家務、探望香姨…所有一切事務都需要自己一手辦。

好在房東太太心疼這個柔弱的東方女孩，見她獨自帶著孩子，生活艱難，對她多方照應。

韓蕙把彎彎託給房東太太照顧，自己四處打工。

但她沒有文憑，又沒有居留權，只能偷偷在餐廳當服務生，或在商店當收銀員，偶爾在舞蹈班當教員，收入菲薄。

三個人的生活只能靠她的一雙手苦苦支撐，韓蕙常常是幾份工一起做，一天忙到晚。

雖然身為人母，但韓蕙只有二十一歲，她略帶憂鬱的美貌和溫柔引來眾多目光。

可由於往事的陰影，韓蕙對男人總是戒備森嚴，從來沒有接受過任何人的約會。

工作環境裡有許多騷擾者，韓蕙每每忍氣聲，只有夜裡抱著孩子，看到小臉上甜甜的笑容，她才得到一絲安。

彎彎一歲時，姚潔畢業找到一份收入可觀的工作，時常接濟，韓蕙才略為輕鬆。

姚潔趁出差的機會來過一次，看到韓蕙生活的如此艱辛，想讓她回國，但沐香的治療正在中途，韓蕙不可能拋下她獨自離開。

姚潔只好談些開心的事，聊著聊著兩人沉默了，彼此都知道對方想說什麼，卻又無法開口。

良久姚潔才說:“沒有消息，兩個人都沒有消息。”她在兩年時間裡曾奔波數千裡，去過何葦家裡六次。

何葦的父母都下崗了，生活困苦，唯一的兒子在畢業前突然失蹤杳無音信，兩人都為此白了頭。

而陳妍的母親已經去世，再沒有一個親人——姚潔並不死心，仍在不停追查兩人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