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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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打中她了!炳…哈哈!你真的打中她了!炳…你聽見沒有?你真的打中她了!炳…了不起!真了不起!炳…哈…”下課鐘響,和善的藤子教授一反常態並沒有留下來與學生們討論,反而很快走出教室,鬱結的眉鎖著重重心事。
“教授?”莫蕪薏很快追上去:“教授?您沒事吧?為什麼今天好像…”藤子山雄停下腳步,以一種奇異的眼光看了她好一會兒,張口言,卻又嘆口氣閉上。
“發生什麼事了?”老教授搖搖頭,眉宇之間頗有難。
她大概知道問題在哪裡,心裡不免到一絲忿怒!凡與她有關係的人都不庭嗎?櫻冢小夜子一定要
得她窮途末路才肯放手?
“是因為我吧?是學校?還是美術館?”對方的確說得非常明白,只因為他疼愛莫蕪薏,便要他退休,他們沒打算隱瞞,很清楚讓他知道原因,理由自是希望莫蕪薏也知道…挑明要你死得明明白白。可見對自己的能力多有自信!
“都有,他們希望我提早退休…”老教授嘆口氣“其實我也該退休了,只是不甘心在這種情況之下…”
“您打算屈服?”
“屈服?”他似乎現在才想到這兩個字的定義,原本溫文儒雅的老教授突然蹙起眉“當然不行,我當了一輩子的教書匠,別的沒有,骨氣倒還有幾分,怎麼能這樣任由他們汙衊我?”莫蕪薏微微一笑,出一個俏皮的笑容:“我想也是。對了,美術館不是有一個空缺?像我這樣的成績,不知道夠不夠資格先去見習一下?”藤子山雄教授終於舒眉展顏,很開心地拍拍她的肩:“夠了夠了!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助手,他們說我老眼昏懵,已經不適合做修補古畫的工作,現在有了你,我想他們該沒話可說了!”
“那只是他們的第一步,除非能得我們屈服,要不然是不會輕易罷手的。”莫蕪薏很有幾分歉意。事情由她而起,不但連累阿朗、房東,現在連教授也拖累了。
“是這樣啊…”老教授淡淡笑了笑:“反正年紀都這麼大了,這輩子也沒經歷過什麼風雨,沒想到臨老倒還有機會見識見識,也算了了我一點遺憾啊!”
“教授…”莫蕪薏動得低下眼。
老教授反而拍拍她的手,安她:“這樣也好,你是我最出
的學生,像我這樣的教書匠一生原也沒什麼值得得意的,現在跟你合作,說不定真有機會完成些好作品。這不是很值得高興嗎?”莫蕪薏點點頭,抬起一雙再度充滿鬥志的眼:“你放心!我一定會盡全力幫助您的!”老教授呵呵一笑,然後對著她行了個禮:“那麼,將來就請你多費心了!”莫蕪薏馬上回禮。
“是的,彼此彼此!”從這一刻開始,這一老一少成了彼此的夥伴。
美術學上說:有光線才有陰影。而籠罩在陰影之下的事物,往往才是畫家最彩的表演。
這幅畫由櫻冢小夜子起筆,但表現得最彩的卻未必是她…
她很少去想。
很少去想自己是個幾乎沒有未來的人。八歲那年,醫生診斷出她患有罕見的“血餅症”
…
血非常容易北緯成塊,可能是由於血
纖維素過多而遷居的一種病症;當時醫生推斷她活不過十六歲,然後是二十歲,然後是二十七歲…
二十年來,她夜活在沒有明天的恐懼之中,從剛開始的極度恐懼、排斥、認命,到現在的“不去想”幾乎耗盡她大半青
歲月;然後,她終於學會與命運共存。
輩存!不是屈服、不是妥協,更不是放棄求生。
如果她真的只能活得那麼短,那她絕對不讓自己活得狼狽、活得悲哀,她要用每一分力氣去發光、發亮;要用每一個細胞用力呼、每一絲神經細細體會。
如果她真的只能活那麼短,那麼,走的時候她要帶著無憾的笑容,而不是含淚抱恨。
“moore,休息一下吧,換我接班了。”吧檯的酒保伸個懶。
“阿朗不在,真辛苦,亂七八糟的客人多了好多。”她笑了笑,退出吧檯。
其實門口的把關還是很嚴格,甚至還更嚴格。上次打架的事件之後,門口原本只有兩個保鏢,現在已有四個了。只是以前阿朗在的時候,那些少女們總會包圍著阿朗,用崇拜的眼神追隨著她;現在阿朗不在了,那些少女們頓失所依,只好佔據在吧檯,不停喝酒說話。光是這個晚上她就調了上百杯的“幻之美人”到後來都覺得自己簡直像是調酒機器了。
深一口氣,她爬上二樓。靠近欄杆處坐了兩條人影,一個是狐狸,另一個是寒澤織真。
狐狸今天打扮成金髮藍眼的西方美女。嚼著口香糖的她,腿雙放在桌上停搖晃,一雙藍得妖詭的媚眼飄來飄去,看上去輕鬆的姿態,眼底卻透著警戒。
寒澤織真仰躺在椅背上。好幾個鐘頭了,動作一直沒換過,走近一看才發現原來他竟睡得十分香甜。
“休息了?”
“嗯。”倚在欄杆前,莫蕪薏有趣地打量著狐狸。
“你照顧他?”狐狸骨架不小,眉目十分出,她喜歡做各種奇怪的打扮,每次見到都很令人驚豔絕倒,是個百變美人,只可惜骨架略嫌大了些,要不然絕對可打滿分!
“誰教他是老大?”
“睡得這麼,鐵定是累壞了,怎麼不回去?”狐狸嘿嘿一笑,睨了寒澤織真一眼。
“我也有這種疑惑,還以為你會知道答案呢。”無言的凝視彷彿喚醒了沉睡中的男人,他有些不安地略略側身,額頭上好大一片瘀青從陰影中出現,紅得有些泛紫。
“終於醒了?”狐狸懶洋洋地起身,伸了個大大的懶:“我都快變成殭屍了。你們聊吧,我出去透透氣。”寒澤大夢初醒,發現自己睡著,很有些不安,馬上懊惱地坐直了身體。
莫蕪薏卻微微一笑,搖搖頭。凝視著寒澤織真額上的傷,她輕輕開口:“怎麼的?”他不自覺地碰碰傷口,不碰還好,一碰之下頓時疼得皺眉。
“沒什麼…”
“對於不想讓女人知道的事,男人總愛回答‘沒什麼’。基因裡固定為著的口頭禪?”他笑起來,表情竟有著大男孩似的靦腆。
莫蕪薏倚在欄杆邊,樓下的樂隊正好演唱著“當男人遇上女人。”柔柔地,帶著點淡淡的滄桑,蓄著大鬍子的歌手略帶低啞的嗓子唱起來特別覺得溫柔。
“你很累了吧…”她輕輕地開口,語氣很平靜,像多年老友。
寒澤織真點頭:“是啊…”
“那就再睡一會兒吧。”她說,背景襯著淡藍燈光,像光圈。
“我在這裡陪你。”
“好。”他回答,凝睇她的側影。她知道自己美得像夢嗎?
奇異的幸福令人安心。
他輕嘆口氣,再度緩緩閉上眼睛…夢啊,何時才能變成真實的幸福?
均勻的呼聲傳來,她悄悄轉身。
他真的睡著了,平靜的睡容下不知道為什麼,竟令她的心湧出溫柔…暖暖的,蔓延了她的臉。
溫柔的歌,仍然低低地唱著…
當男人愛上女人,啊…當男人愛上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