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關空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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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雲紫氣的外圍佈滿了密密麻麻的空間裂縫,數量接近百個,但每一個都很小,而且也無法連接成一個巨大的裂口。不過川穹知道,一旦被這些裂縫連成一片,那他所藏身的白雲紫氣將處於那個大裂縫的中心,再也無法逃脫被噬的命運。

川穹擔憂地從白雲中探出了頭,望了望外面的情形——這種情況下他已經不怕被藐姑看到了。誰知道才了一下臉,便覺得身旁一陣異動,他趕緊縮了回來,方才那個位置的一小塊雲氣已經被藐姑攫在手中。

“師父佔了上風。”川穹想。

那上百個空間裂縫正一張一縮的動著。張是由於藐姑的催動,縮是被伊摯以逆轉時間之法壓制了回去。不過深悉玄空之法的川穹卻能隱隱應到那些空間裂縫正緩慢地擴大。

“怎麼辦?”川穹曾想用大搬運法連同白雲紫氣一起帶離這個困局,卻被雲間的聲音阻止了。川穹知道,這位前輩是怕自己會落入師父的圈套之中。

“該怎麼辦?難道就這麼拖下去?”

“伊摯好像落了下風啊。”妹喜道:“而且藐姑也沒傳說中那麼厲害。”

“哼!那是因為雙方都在剋制。”都雄虺道:“在四宗裡面,藐姑那個瘋子是最危險的。他的玄空術,隨時會連他自己也控制不了。”江離突然道:“也許不完全是這樣的。也許…”妹喜道:“也許什麼?”

“也許,藐姑是在等什麼吧。”

“唉——”耳邊那個嘆息聲令川穹心驚,這個嘆息附帶著許多信息。川穹彷彿從中聽出了雲間人認輸了。果然,一個微小得只有他才能聽見的聲音在他耳邊說道:“用玄空挪移術,逃出去。”

“什麼?你是說用大搬運麼?”

“不,不是,帶著白雲紫氣你沒法逃的。”川穹驚道:“你是說我自己走?”

“對。”

“不!不行。你留下來幫我,我怎麼可以…”

“沒有我在這裡拖住你師父,你能逃出他掌心?”川穹怔住了,想起了上次的經歷,也嘆了口氣,但仍然堅持道:“我不走——我不會一個人走的。”

“放心吧,這片紫氣只是我的分身,我的本尊不會有事的。”

“你騙人。”川穹道:“雖然我對你這神通不是很瞭解,但如果你的分身被送往至黑之地,那本尊也一定會受到相當的傷害,是吧?也許會變成一具行屍走,也許…總之我不走。在子虛幻境裡那麼危險我們都過來了,現在我們還沒陷入絕境,或許還有其他的辦法。”

“其他的辦法?現在這種情形,除非是他來了…咦,難道藐姑一開始就…”川穹奇道:“一開始就怎樣?”雲間人還未回答,川穹便覺周圍一陣劇烈的空間震動!那震動是這樣劇烈、這樣可怕,甚至連白雲紫氣也無法穩定下來。劇震過後,川穹驚訝地發現:那數十個空間裂縫正在彌合。

九鼎宮內,都雄虺臉一沉,江離眉一揚,兩人同時脫口而出道:“是他!”川穹還沒搞明白怎麼回事,已經被白雲紫氣送了出來。腳一著地,便發現自己站在一個高大男子的身旁,川穹還沒看清他的面目,便已經歡呼起來:“季丹!是你!”那男人笑了笑,摸了摸他的頭髮。

川穹突然想到了什麼,抬頭望向高空中的藐姑,見師父也在望著季丹,彷彿有些痴了。季丹雒明卻好像沒看見他,微笑著對川穹道:“沒事吧?”

“沒事。”季丹雒明抬頭道:“伊摯,你怎麼來了?”

“我來帶那個調皮的徒弟回去。”

“不破也來了夏都麼?”

“剛回去了。季丹,你來夏都做什麼?”季丹雒明道:“九鼎宮好像開了,我本想來接有窮出去的。”

“你這件事只怕會有些阻滯。”季丹雒明嘿了一聲,不置與否,說道:“不破既然回去了,你還呆在這裡幹什麼?是為了川穹這小子麼?”

“可以這樣說。”

“那你回去吧。這小子我來照料就是。”季丹雒明道:“什麼時候你忙完了俗務,我們再喝一杯。”

“好!只不過,卻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紫氣東歸後,季丹雒明拉著川穹坐下來,問他別來之事。

川穹道:“等等,我要去接應我姐姐。”

“姐姐?”

“嗯,她在夏都裡面,只怕會有危險。”

“別忙。”季丹雒明道:“人在夏都的話,急也急不來,等天黑了再說。”川穹向來信服他,想了想,便在他身邊坐下。

身邊的季丹不說話,藐姑在天上也不說話。川穹便講述起別後之事。季丹雒明靜靜地聽著,一言不發。藐姑一直望著他,他卻不知在想什麼。

川穹講述完,季丹雒明卻又似對這些事情全不關心,只是點了點頭。

川穹望了望高空中的藐姑,道:“師父好像很冷。”季丹雒明道:“你的功力去到哪個地步了?嗯,能承受伊摯的紫氣發動無底了,那大概也夠了。”川穹道:“師父的頭髮,被風吹得乾枯了。”季丹雒明道:“看來我和有窮的約定又要推遲了。”川穹道:“師父在發抖。好像病了的樣子。”季丹雒明道:“現在主持九鼎宮的是江離?你確定他不是被都雄虺控制嗎?嗯,其實被都雄虺控制還好對付一些。如果不是的話,只怕我要進九鼎宮沒那麼容易。”川穹站了起來,大聲道:“你不用說這些不知所謂的話了,我不想聽!”季丹雒明閉上了嘴。

川穹道:“你為什麼要這樣對師父?”季丹雒明不說話。

川穹道:“師父其實很可憐的。為什麼你就不能…”季丹雒明突然暴喝道:“夠了!”見一直對自己和顏悅的季丹暴怒,川穹嚇得全身發抖。

季丹雒明臉皮搐著,過了很久,才沉聲道:“我們的事情,你不懂,最好也不要懂!”他舉起了右手,眉突然了起來,整張臉都變了形,右掌上凝聚起一個暗黑的能量團,暗黑之中有幾股閃電般的東西互相沖撞著——這個能量團,便如一個異度空間一般。

川穹心道:“這是什麼東西。”他隱隱到季丹掌心的那個東西和玄空術大有關係,卻參不透其中的玄機。

當季丹雒明把這個內裡不斷爆裂的空間放到川穹眼前的時候,川穹彷彿到這個空間彷彿是半個宇宙的力量壓縮而成。

季丹雒明道:“拿著。”川穹不敢拿。

“拿著,你應該承受得起的。”川穹嘗試著把右掌變成虛空,包住這個狹小的空間。季丹雒明一放手,他只覺一陣噁心直透咽喉,體內被某種壓力壓得幾乎連心臟都要吐出來。他翻滾在地,掙扎著,翻滾著,季丹雒明卻不管他,任他掙扎。這痛苦一直延續到太陽西下,他才停住了息,抬頭道:“這是什麼東西。”夕陽下看清了季丹雒明,大驚道:“你…你怎麼了?怎麼這麼憔悴?”

“放心。休息半年就好。”季丹雒明道:“如果你師父再要殺你,我又不在,你可以用這個保命。”

“我不要。”

“不要,為什麼?”川穹道:“你是不是要去做什麼危險的事情?”季丹雒明搖頭道:“是,也不是。”川穹道:“你要去找那個叫有窮的人決鬥麼?”

“嗯。不過你放心,我會等真力恢復了再去。”

“那個人很厲害,是嗎?”季丹雒明臉上浮現一絲驕傲:“當然!天底下最好的對手。”

“能不能不打?”

“當然不行。”季丹雒明道:“這一戰已經拖了太久了。如果不是因為你,我本來連一刻也不願意等的。”說完這句話,他終於抬起了頭,川穹心頭大震,看他和藐姑四目相,藐姑臉上的孤傲早已消失得乾乾淨淨,臉像凝固的石雕,眼睛卻如盪漾的秋水。

但季丹雒明看著藐姑,卻像在看一個死人。他說話了,但聲音也是冷冰冰的:“半年後,或者九個月後,我要和有窮決戰,到時你別來攪和。”

“在哪裡?”季丹雒明沉默了一下,道:“不知道。”

“我來替你們安排吧。”季丹雒明不開口。

藐姑道:“那可能是你的墳墓,你連墳墓也不肯給我?”季丹雒明的鼻息重起來,良久,才道:“好吧。”藐姑道:“暫時把川穹給我,我有些話和他說。”

“不行。”

“你不相信我?”季丹雒明道:“你能相信你自己麼?”藐姑沉默中,川穹道:“我相信。”季丹雒明道:“不行!”但他卻動搖不了川穹的堅持。

“好吧。”季丹雒明彷彿沒有力量在支持下去,說完這句話就走了,走得不快,卻走得絕決。

夜風中,川穹道:“你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你想知道?”

“我…算了。”天上一個人,地上一個人,一齊望著季丹雒明消失的方向。如果這時候有人遠遠望去,一定分不清楚誰是川穹,誰是藐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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