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關去與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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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衡到底是誰?”青龍沉了一會,才道:“是你師父的師兄。”江離訝異道:“我師父的師兄?那就是我的師伯了?怎麼從來沒聽師父說過?”青龍嘆道:“他是太一宗始祖以降最了不起的人物。他的思維窮究太一宗的極限,但卻放棄進入天外天,甚至質疑太一宗一脈數百年來被奉為天下正宗的生命觀。當年他和你太師父一場爭辯,互不相下,從此破門而出,不知所蹤。”江離道:“他入魔了嗎?”青龍又思量了很久,才說:“不是,入魔者不可能有這麼清明的心境。只是他希望人類的未來走向另一條道路。”江離問道:“這麼說師伯並非道?”青龍道:“他和你師父理念不同,但也是堂堂正正之人。”江離又問道:“師伯能用神眼吧?”青龍笑道:“他早已達到馭六氣以遊無窮的境界,六通靈,瞭然無礙。”江離道:“既然如此,我相信師伯的眼光,他收了有莘做徒弟,自有他的道理。”青龍視著他:“你到底是因為相信阿衡,還是因為相信這小子?”江離脫口道:“有區別嗎?”青龍道:“當然,如果你是因為這小子而止殺念,那說明你心中已有了牽掛。你應該知道,無論什麼樣的友誼與情,對你來說都會是一種障礙。你要進入天外天,必須把這些羈絆你的東西堅決割捨。”江離默默不語,青龍說的,是他最不想去思考的問題。

青龍嘆道:“你師父已經失去了一個徒弟了,阿衡雖然和我情不錯,但我不想見你師父再失去一個徒弟。再說我怎麼看都覺得這小子太過危險。既然你搖擺不定,我來幫你一把吧。”它身上光芒暴長,一陣水木清香把滿車的穢臭驅散得乾乾淨淨。

雒靈猶豫著:“要不要救他?要不要救他?我能降服青龍嗎?我沒有把握啊。”突然心中一緊:“我為什麼要為他冒險?咦,他醒了!”有莘不破糊糊地睜開雙眼,看見面前一條又細又長的青長龍猙獰著向自己慢慢近,以為是幻覺:“哈!又喝大了。”一轉頭,見到了江離,信任地笑了笑,沉沉睡去。

江離愣了愣,心念一動,雒靈暗中舒了一口氣,青龍卻是一聲嘆息,收起了光芒與清香。

“小江離啊,你會後悔的。”

“也許吧,不過我已經決定了。不管是因為他罪不當誅,還是因為我不想殺他。”

“既然如此,我走了,你保重。”

“等等!”江離道:“你知不知道我師父在哪?我們失散了,我找不到他。”

“等等。”青龍出了一會神,彷彿應到很奇怪的事情。回過神來,對江離說:“你該和他重聚時,自會見到他。”

“什麼意思?”卻見一陣空間扭曲,青龍散化成一團青氣,慢慢消失了。

江離呆了一下,望了望有莘不破,轉頭出車。

雒靈緩緩睜開眼睛,半支起身子,眼中秋波嫣然,竟也運起天眼、慧眼、法眼、神眼察看有莘不破的先天骨相、後天修養、善惡之、未來運程!這一輪神通完畢,只覺心神俱疲。

“這個男人…”很多事情,她也摸不準。

睡夢中的有莘不破突然伸過他結實的手臂,攬住雒靈綢緞般的身體,挪了挪身子。雒靈被他擁得緊緊的,只覺一陣懶洋洋的睡意湧了上來:“唉,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說吧…”在有莘不破酣暢的心聲中甜甜睡去。

陶函商隊在外的時候,從來沒像今晚這樣,所有人都醉了——連最老重持成的蒼長老也醉了,連剛剛融入這個大家庭的銀環蛇也醉了。

於公孺嬰呢?他也醉了嗎?這個年輕人倚著車陣的轅門,把臉埋在豎起的領子中,似乎睡得很香。

江離一腳還沒跨出轅門,於公孺嬰忽然道:“有莘呢?”

“攬著那女人睡覺呢。”

“醒過來了?”

“沒有,睡得像頭豬。”

“你呢?打算去哪?”

“我?找我師父去。”

“有莘醒來問起,我怎麼說?”

“就說我找師父去了。”

“他如果問起你往哪個方向去了呢?”

“連我都不知道,他問了你也沒用。”

“如果他找到你,你怎麼辦?”

“他找不到我的。”

“他找不到,我可以。”江離看了看天上盤旋著的龍爪禿鷹,道:“它太累了,你還是讓它歇歇吧。”有莘敲著腦袋醒了過來。他從一個聽話的好孩子變成一個可以任使氣的商隊首領時間還不長,還不很習慣這種狂飲爛醉。他緩緩放開懷中的雒靈,拉過一張毯子輕輕蓋上,唯恐驚醒了她的好夢,然後才靜靜地披上衣服,悄悄地推開車門。夜很靜,太陽還沒出來,風有點冷。

酒勁過了,情慾也發洩完了,天還沒亮,自己卻已經睡不著了。男人在這種時候心裡想到的通常不會是女人,而是好朋友、好兄弟!他第一個想到的當然是江離,但卻不想去擾他的夢,於是向轅門走去——遠遠的他已經看到於公孺嬰的影子。

“嘿!”於公孺嬰聽到聲音,抬起頭來。

“早。”有莘不破在他身邊的草叢上坐了下來:“早什麼!天還沒亮呢!”

“原來你也知道天還沒亮!”

“聽你的話好像被我吵醒有氣?嘿!你壓兒就沒睡!怕什麼吵醒你!”

“誰說的?”有莘笑道:“你們不像我,這麼沒有責任心。如果所有人都睡了,江離一定不會睡著;如果連江離都睡著了,那一定是因為有你在守夜。”

“江離睡著了?”

“當然。”

“你怎麼知道?”

“如果他沒睡著,一定會守在這裡的。”

“他睡在哪裡?”有莘愣了一下,撓撓頭,到有些不妙,站起身來在車陣繞了一圈,回來問於公孺嬰:“他出去了?這麼晚出去幹什麼?是紫蟗寨的餘黨還沒有解決嗎?”

“這個問題他走的時候我問過他。”

“他怎麼說?”於公孺嬰一字一字道:“他說,他要去找他師父。”有莘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麼?”於公孺嬰重複道:“‘找我師父去’——他是這麼說的。”有莘的喉嚨咯噔一聲,全身一聳:“他!他!他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你還不清楚嗎?你這兩天殺人太多,他不高興。”有莘不破怔了怔,道:“他臨走時是不是很生氣?”

“沒有,很平靜。”有莘不破跺腳道:“糟糕,糟糕,那他真是往心裡去了,不就殺幾個強盜嘛!真是死心眼——他往哪個方向走的?”於公孺嬰望了望東北方向:“在我的視線範圍之內的時候,是往那個方向去的。”有莘不破一躍而起,掠了出去,突然又跑回來對於公之斯說:“大哥,借你的鳥兒一借!他要走遠了我怕找他不到。”於公孺嬰聳聳肩膀:“你看。”有莘順著他的眼光望上去,龍爪禿鷹著口水,歪著頭在轅門頂上睡得賊香。

“他中了江離的毒,我也不知道它會睡到什麼時候。”有莘不破鬼叫一聲,撒腿向東北方向狂跑而去。

看著他消失在江離遠去的方向上,於公孺嬰喃喃道:“你還會回來嗎?

“你會回來嗎?”雒靈抓緊了毯子,突然有些傷。十七年了,她一直靜如止水的心境第一次有了波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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