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苔丝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光从城堡窗口投进来，在房间里照出一道无数灰尘悦动的光径。

小猫蜷缩在被光照得温暖的柴堆之间，细密的白霜在它灰蓝的发上慢慢浸入到皮肤。它打了个哆嗦，警惕地看着她。

苔丝从铺上了荨麻的地板起身，拿起放在暗角落的硬块。那是深得发青的酪。

一只有些清瘦的手掌慢慢伸到它的面前。它的瞳孔开始放大，发微微炸立，口中发出低沉的呜声。

她把酪放下。小猫犹豫了一下，可实在耐不住饥饿，见她没有动作后，便低下头轻轻舐起来。

那只手悄悄放在它的小脑袋上，它立时警觉地往后退，同时发出更大的威胁声音。

苔丝轻轻微笑，然后拖着疲惫的身体穿好衣服出门去了。

小猫犹豫地看着无人的门口，在确定她不会返回之后，叼着发青的酪躲进了柴堆里。

冬天快要到来了，过两天是万圣节，她有许多工作要做。

老嬷嬷说故人的灵魂将会在那一天现世，寻找借此重生的替身。而活着的人必须熄灭炉火和烛光，才能躲开鬼魂，而这还不够，最好把自己打扮成鬼怪把那些鬼魂给吓走才能避免被害。

尽管她从来没有见过什么鬼魂，可还是很怕这些未知的东西。

苔丝迈着小碎步赶往城堡偏殿，今天吉格大人要准备招待一位来自晨风帝国的贵宾，她们必须要把那里打扫得一尘不染。

今天已经起得很晚了，她怕迟到的话又要被嬷嬷骂了。

当她赶到君王殿时，女仆们纷纷投来视线。她太美了，即使走的急切，显得有些慌，但也还是可以看出她那浑然天成的优美仪态，而让人嫉妒的是这并非矫造作。

苔丝在这儿没什么朋友，因为许多城堡里的女孩子都疏远她。伯爵夫人是个年老衰的刻薄女人，当初她嫁来城堡时就是夫人看不过她，才把她贬为女仆的。否则即使取消了婚事，她作为贵族少女，怎么也不可能落到和下人一同干活的地步。

除了伯爵夫人以外，这些从乡下挤进来的女仆们也不喜她。因为她们生得五大三，又黑又丑，苔丝往她们那儿一站，立马就被衬托的如同仙女一般美丽。

不过虽然女孩子们不太喜她，却没有欺负过她，最多只是语言讥讽两句，然后更多的是孤立她，在背后说她是的女人。

苔丝都知道的，但她只能忍受。这有什么办法呢？她只是一个失去了身份地位的女人，家族已经放弃掉她了，也就没了依靠，如果离开这里的话，出去外面她不知道该怎样生活。

她什么都不会做，不会赚钱，不会手工艺也不会务农，这样怎么养活自己呢？所以大概率自己只能依靠男人才能活下来了。也许会和某个贵胄结婚？也许会被俗无礼的农民扰，也许嫁给商人，也许她不会再结婚了，可谁又能说的准呢。

她听过最恐怖的事情就是一个稍微有点姿的女人如果缺乏保护的话，那么她立马会被外面无处不在的汉强暴或者奴隶贩子抓去卖掉。

一想到这些，她就害怕得不敢离开。

所以，出于对以上以及所有的不安的考虑，后来波隆向她求婚时她答应了。至少波隆是个健康的男人，是吉格大人的手下，虽然只是个地位最低的贵族，但应该可以保护自己安全了吧。

心中想着这些，苔丝慢慢放缓了清扫的力道。而嬷嬷显然已经注意到了她的开小差，于是走过来在身后说：“你是不是以为上了血龙伯爵的就能变成伯爵夫人了？我告诉你，你这婊子差得远了！你只会是干着脏活累活的低下人，不可能攀附高枝，而且一直是，永远是！”

苔丝被嬷嬷吓了一跳，转身时看见后者叉着冷笑的样子。

她咬着发白的嘴，委屈道：“请你对我尊重些！我已经结婚了，我不是你说的那样不知廉！”

嬷嬷伸手过去捏着她的鼓的脯讥讽道：“那你还不是和那些男人上了？就用这只下的子吗？你亲自把你那气的头喂给那些大人物，并且勾引他们来娶你是吗？”

苔丝生气地推开嬷嬷的那是糙老茧的大手，后者捏得她好疼。

嬷嬷却被她的反抗怒，一巴掌扇了过去，打得她右脸发红。

“你就是个婊子！看看你那嘴口水的嘴儿，你过多少巴？”

苔丝捂着脸，眼睛红红的，想哭，但强忍着就是不哭。她知道她们想要看见她屈服的样子，并且喜她抛弃掉贵族的风度歇斯底里，但她不想让她们如愿。她要一直看着她们那丑陋的样子。

苔丝快步走出了大厅。身后女仆们指着她的背影议论纷纷。

嬷嬷生气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你敢走？你不想干了是吗？好，很好。这两天你不用吃饭了，我会把你住的柴房锁起来，你就呆在里面和那些野猫虫子一起睡吧！”

苔丝咬着发白的嘴。路过的仆从对此见怪不怪，他们很清楚她的遭遇，但是没有人为她打抱不平，因为老嬷嬷是圣女修道院的老修女，也是吉格大人的远房表妹，小郡主的礼仪兼神学教师，地位很高，平时就连骑士大人都得跟老嬷嬷打一声招呼，基本上没有人敢惹那位儿。

就连苔丝的丈夫波隆，在老嬷嬷面前都得低声下气的说话，像个孙子一样。

也许只有之前路过的托林伯爵和阿塔诺大人才不怕了。

可是他们又不是苔丝的家人，怎么会帮她呢？

她觉老嬷嬷的针对背后，也许有伯爵夫人的影子。这些老女人真的很可恶。她们就这么讨厌比她们年轻的女孩吗？

老女人的针对她忍了，可那些同龄姑娘又是怎么回事？

她不知道为什么要承受这些。她是布里安家的人，本不该在这里，也不属于这里，为什么最后成了下人？为什么她们也那么让人讨厌。就因为她曾是贵族吗？她们这么厌恶贵族吗？她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才让她们如此厌恶？

在第一次被针对的时候，她不服输，梗着脑袋和伯爵夫人争执，然后头破血，依然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然后她还是不服，又继续被她们欺负，一次又一次，后来她被欺负得遍体鳞伤，才终于学会放下了贵族的骄傲，学习怎么做一个下人。

苔丝真的好委屈。

她快速跑回房间扑倒在荨麻铺成的，在没有人看见的地方，眼泪终于下来了。

她听见柴房门外响起铁链的摩擦，然后是上锁的声音，她不在乎了，她不想再理会这些糟糕的事情。甚至她不想出门，干脆呆在这里一个人过下去算了。这样也好，她讨厌外边的人，讨厌那些男人眯眯地盯着她的部，讨厌那些女孩在背后对她指指点点，更讨厌喜羞辱和欺负她的老嬷嬷，还有一直隐藏在背后玩她的伯爵夫人。

她恨这一切。泪水染红了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