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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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了。”溯光思索着她所说的如此深奥复杂的道理“所以说，真正属于慕湮剑圣的那一缕魂魄一直不曾被拦截，依旧飘于天穹之下，反复地寻找着轮回中的归属。而我们所困住的，不过是一些凝结的怨念罢了？”

“是的。”凤凰叹息“不令其复生，已经是我们能做到的极限。”

“是么？”黑的剑柄在苍白的手心里，那颗紫的明珠闪着温柔的光芒。溯光沉默了许久，仿佛在黑暗里化成了一座石像，低声──“希望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否则，我所遭受和麒麟将要遭受的一切痛苦，也就毫无意义。”当龙和凤凰在伽蓝白塔的塔顶上探讨轮回之谜的时候，他们的同伴却正在三百里外地瀚海驿里舒舒服服地躺着，看着胡旋舞，品尝着金杯里的美酒，对即将降临在自己身上的“痛苦”毫无预。

黑玫瑰脚力快，午时从叶城西门出发，半后已经入了白川郡的瀚海驿。这里已经是西荒的边界，再往前走，便是博古尔大漠的边缘。沿着帕猛高原的边缘行走，穿过这片大漠，估计三五天后便能抵达狷之原的东部边界。

接下来的事情便是具有挑战的了，到时候非要打起神来。

然而，现在嘛清舒舒服服地抱着一个美女斜躺在羊绒毯子上，一边听着歌舞，一边用手里银的小秤杆快活地翻着帐本──那是他出发前去三家钱庄总店里拿来的，上头记录了这一年里裕兴、裕隆和裕丰下属所有各个分号的帐目往来。

这一次他看得耐心了许多，一页页翻下来，不时地发出几声大笑。

这一年的生意做得比往年都好，三个掌柜做事得力，眼光极准，死帐比例很低，放出去的帐款基本上都收回来了，而且每笔大额的放贷都带来了惊人的回报。算下来，今年光靠着放款得来的利润，就要超过一百万金铢。

他心里舒畅，不由捏了一把美人丰的臂，惹来一声娇呼。

“什么？”然而翻到了最后一页，清的脸却忽然变了──那是三家钱庄里生意做得最大、款项进出也最大的裕兴钱庄，最后一行字显然是这一两天才写上去的，是金掌柜亲笔，列着最后一笔惊人的支出:借方:裕兴钱庄。

贷方:若枫夫人。

借款:两百万金铢。

月息:五分。

抵押物:房契一份，祖传御赐丹书铁券一份。

借期:三个月。

“若枫夫人？”清的脸忽地变了“我！不就是慕容附的总管家么？”仿佛被人在股上猛踢了一脚，他忽地跳了起来，也不管靠在怀里的媒人一下子滚落在地娇呼，只是跺着脚，如一只狂怒的狮子:“疯了疯了！老金是想着赚钱想疯了，居然敢放那么大一笔款子给慕容家？他娘的，不知道慕容家已经是个空壳子了吗！为了五分利润就敢这样拿包子去打狗？两百万哪！”他在瀚海驿内来回踱步，脸越来越难看。

月息五分，那么两百万金铢只是放出去三个月，便有十五万的纯利。如此惊人的利润任凭是谁都动心，裕兴钱庄的金掌柜估计也是抵不住这样的惑，居然在没有请示过主人的情况下调动了那么大一笔款项。

可是，他难道不知道做生意最重要的是保持钱和货的畅么？

慕容家已经是个空壳子，虽然有房契和丹书铁券作抵押，可是谁敢真的去收镇国公的房子？万一这笔款子成了烂帐，两百万金铢一下子被在了那里，整个裕兴钱庄的金钱就会断裂──裕兴钱庄总店在叶城，做的是叶城里那些外地大商贾的生意。接下来很快就是年底了，很多在钱庄存钱的客人都想起程返回中州，必然要来提取款项。

到时候若没有充足的金铢来支付，只怕钱庄的崩溃只在短短数之间了！

如今生米已经做成了饭，既然契约已经签署，也只能想着如何修补后果──为今之计，只有即刻从裕丰、裕隆两家调集钱款去往裕兴，以应对这次潜在的危机。然而，三大钱庄各成一体，如果不是他这个隐形的主人出面，横向调集资金互助本是无法实现的。

他越想越严重，来回踱步。旁边的美人只看得眼晕，生怕这个面黑沉、坐立不安的胖子动不动又要发火，谁都不敢说一句话。

在房间内反复走到第十七遍的时候，清终于下了决心。

“来人！给我备马去！”他把帐簿收回了怀里，对外面大喝了一声──看来这个觉是没得睡了，必须连夜起程赶回叶城处理这件事！处理完再去狷之原。

来回也不过耽误一天的工夫而已，龙这个家伙也不会把自己给吃了吧？

昨半夜里，睡在上的殷仙子陡然失去了踪影，令星海云庭上下忙了一晚上，却一无所获。她走得如此突然，悄无声息如朝蒸发。随身的钱物又分文未动，只穿走了那一袭舞衣，仿佛是从黑夜里骤然消失了。

侍女们都是脸苍白，其中莞更是紧张而无措。

和秋蝉不一样，她是奉白帅的密令留在楼里的，明里侍奉，暗里却监视着小姐的一举一动。如今殷夜来忽然不见了踪影，只怕落在她身上的责罚不会轻。

在慌了一整夜之后，莞筋疲力尽地回到空空的楼上，随便往上一看，却失声叫了起来──低垂的帘幕里，殷夜来正在静静地沉睡，细密的睫覆盖在苍白的眼睑上，如此宁静安详，仿佛从来没有离开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