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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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英霞赶至机场，守在大厅角落，等着到长荣航空柜台报到的何淮安。离登机时间越来越近，戴英霞也越来越紧张。终于看到何淮安出现，他拖着行李箱走过来，戴英霞宛如被炸弹轰炸，他果真跟那个女人一起出现。果然骗她！戴英霞从暗处冲出来，像失控的兽，忘了现场有别人，她浑身发抖朝何淮安嗔目咆哮——“原来是这样，下无！原来是跟前女友出国？还说什么需要独处的时间，无！”何淮安脸一凛。

“你先冷静。”戴英霞更火大。

“喔，你要说跟她在机场巧遇吗？把我当笨蛋耍来耍去很吗？我本来以为你何淮安是个高尚的人，原来你这么低级！”

“戴小姐。”高宝桦嘴。

“你不该对淮安吼叫，这样他多难堪。还有——”她高高在上，蔑视地觑着戴英霞。

“他是要去本，我是要去纽约出差，我要参加商务会议。请看这个——”高宝桦秀出机票给戴英霞过目，上面确实是往纽约的机票。

“因为刚好同一天又是接近的时间出国，而且是一大早，所以我图方便约他一起搭计程车——”戴英霞愣住，可是…她瞪住何淮安问:“既然没搞鬼为什么不先跟我说？”

“因为是深夜临时约的，我怕你睡了不想吵你。”他解释。

很好，一切都有合理解释，都有。可是为什么她气愤难平？觉得自己像笑话？她又出丑了，一次一次当众出丑，丑态百出，信心溃堤。戴英霞觉浑身像被火烧，血都逆着，心力瘁是这种意思吗？

何淮安冷冷地看着戴英霞。

“你特地跑来确认吗？这么不信任我？”高宝桦微笑地看着戴英霞。

“你放心，他这个人唯一的缺点跟优点，就是我行我素，不屑说谎。”是，对！你比我了解他是吧？戴英霞恨恨地看着他们，她看着何淮安毫无歉意、理直气壮的表情。这刹，戴英霞被深深的疲惫淹没，她突然笑了…

何淮安困惑地看着戴英霞，看见她眼中闪着泪水。

她凄然笑道:“何淮安，你从没失恋过吧？”他挑起一眉，不懂她的意思。

没错，他从没被愚过，他没受过那样痛心的滋味，那种被心的人耍，被骗的撕裂的痛。像严重晒伤后的皮肤一片片，每天一片片疼痛地剥落。跟某个人热建立彼此的共有回忆，结局难堪又要设法剥离共有的快乐回忆。所以他永远不会懂她的心情，没有共识，无法集，她的痛太孤独，她对他的不安焦虑，全变成他眼中的滑稽剧。

戴英霞伤心地看着他。

“你失恋了，何淮安，我们分手吧。我想，独立到这样坚强的你，对我的焦虑无动于衷的你，生活中本不需要多一个我，反正你都可以活得潇洒快乐。你想完全保留自己，你不需要我你，既然这样，我又何必费力气去你…”戴英霞转身离去。

何淮安看她走远，他没追上去，但是他被她眼中的伤心震慑，更对她就这么放弃、提出分手到愤怒。

“看样子，让每个女人伤心真是你何淮安的天赋。”高宝桦揶揄他说:“这就是你的新？”她微笑地抬高下巴，觑着他。

“我以为你会找个更有智慧的女人，没想到她比我还小心眼。”

“高宝桦。”何淮安突然严厉盯着她，教她一阵冷。

“冲着你刚刚那句，我想我们以后不要再联络。”

“为什么？我做错什么了？”

“我讨厌你取笑她的模样——”撇下高宝桦，何淮安前往柜台报到，办理出境手续。

走出机场，戴英霞拦了计程车，一路哭回去。她还要赶着去上班，而泪水模糊双眼，口很痛。

她退出。先退出这场恋的是她，但心里明白输的是自己。因为何淮安，她阵脚大，丑态百出，百年道行毁于一旦。她受不了这种煎熬，受不了他的自我，更受不了的是自己没办法信任他，终至滑稽出丑。

她情绪大到公司上班，迟到了两个小时，走进办公室，看见桌上有一盒快递。她拆开，赫然看见是她吃的饼干，全用小袋子分装成七份，盒子里还附上何淮安写的纸条——有没有惊喜？虽然要离开你八天，可是你吃的饼干都帮你准备好了。想永远有这么的饼干吃，就要乖乖等我回来。

戴英霞看见快递上寄件的时间，是昨深夜。她揪住口，趴在桌上痛哭。曹复走进办公室，看见戴英霞痛哭涕，吓得趋前安。

“怎么了？这么伤心？是他，对不对！你看你就是不听我的，我早说他是个王八蛋是烂人，你偏偏要——”

“够了！”戴英霞猛地站起，瞪着曹复。

“我辞职，我不想再听到你骂他，我要辞职，我受够了！”戴英霞嚷完，将饼干进包包，不管曹复喊她，她离开公司，一秒也待不下去了。

什么——好像——都不重要了。

戴英霞坐在公园里，一开始只是发呆，不知道枯坐了多久，终于回神。

她拆开饼干吃，一边吃，一边看太闪耀菩堤树，饼干很好吃，风景也很美，她却泪不止，心好痛。

戴英霞啊，你这样哭哭啼啼多蠢啊！

这次，没有人背叛她，没有人要抛弃她，这次是自己输给内心的恐惧。她伤心地批判自己。

他心中还是有你啊，他这样体贴的给你准备惊喜啊。你为什么没办法安心信任他？他没说谎啊！

可是，可是她已经愚蠢地傻到让他看见自己神经兮兮的模样，难堪到不得不保留最后的自尊提分手，她是笨蛋，宇宙无敌超级的大笨蛋。

她想跟很伟大的人恋，却发现自己不够格去任何人，她无法客观地看待新的恋人，过去的痛已在眼里结痂，她盲，难分辨对方的言行是对是错，她杯弓蛇影。

戴英霞哭得不能自己，想到在庄园的美丽回忆，想到他种种温柔的行径，说分手以后更加想起他种种的好，然后更呕自己蠢…

戴英霞哭到都快断气，手机震动起来——是何淮安？！

“喂？”

“我到关西机场了——”

“喔。”

“哭得很厉害喔？鼻音这么重，被分手的人是我，你哭什么哭？”一听到他温柔的嗓音，戴英霞更是泪汹涌。

“…我收到你的快递了。”他沉默几秒，问:“你现在在上班？”

“我辞职了。”

“为什么？”

“我开除老板啦！”她哭喊:“我受不了他骂你，呜…”她此刻不只被打回原形，还回到孩子似的状态那么无助，她卸下所有的自信与骄傲，丢掉面子，放弃武装，她只管着幼稚地痛哭涕。

“做得好啊。”他反而开心地笑了。

“现在快十二点了哭这么厉害，你肚子饿了吧？还是饼干吃到了？喂，虽然已经分手了，我们还是可以当朋友吧？要不要跟我一起吃午餐？”

“你在本我怎么跟你吃？”

“骗你的，我在师大路。来，给你地址，快过来。”他没在本，戴英霞狂喜，抄了地址立刻奔去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