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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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话都要谈出来嘛,现在提倡内民主嘛。”顾荣和蔼地鼓励道。

“什么民主?纯粹是孤家寡人路线。”年轻人声音很高,房间里一下子静下来。

“冷静点,小胡。”

“我冷静什么?不让我干算了。我哪条不对他劲?不够年轻化?我老了?知识化?我是文盲?他是北京来的,就对北京人看得顺眼。古陵有几个北京的?不就是那么一个半个吗?”大家知道他指的是康乐。

“为了树立自己,就打倒别人,为了打倒别人就全盘否定过去。”小胡从口袋里掏出一份打印材料往写字台上一撂,正是那份“批了的案子为什么解决不了”

“这个材料目的是什么?就是全盘否定古陵这几年的工作。郑书记领导的不好?不好能调去当地委书记吗?”把郑书记说成古陵的象征是顾荣过去心中最不快的;而现在这些话,正是他认为最有水平的。

桌上的电话铃响了,冯耀祖走过去接电话。

“小胡,不要火气太盛。这样吧,明天跟我一起到地区走走,看看郑书记,消消气。”顾荣安抚道。

“我不去。”

“顾书记,地委郑书记的电话。”冯耀祖举着话筒说。

这个电话来得太及时了。

“我是顾荣啊。”他走到桌前接过话筒,电话里传来老郑的声音,屋里很静。坐在电话旁边的几个人都能听见老郑的声音。

“老顾,身体怎么样,不要紧了吧?”

“不要紧吧,还不到彻底待的时候呢。”

“要多注意身体啊。我本来应该去看看你,赶上去省里开了几天会,刚回来。古陵现在怎么样,向南干得不错吧?”

“年轻人很有干劲…不过…”

“不要吐吐。向南是咱们老首长的孩子,什么还不好说?”老郑也在李向南父亲手下工作过。

“下面有些干部对他有些意见,可能他对县委工作还不太悉吧。”

“总要有个悉过程。…干部们对他有些什么意见?”

“主要认为他对古陵这几年的工作缺乏正确估计吧?”

“噢,具体怎么回事?”老郑注意了。

“他们认为向南在实际上基本否定了古陵县委这几年的工作。官僚主义,风不正,不关心人民疾苦,这些都是向南下的结论。”老郑在电话的另一端沉默了,好一会儿没有声音。屋子的人屏住呼相视了一下,这句话落到原县委书记心上的千钧分量,他们都觉到了。

“听见你房间里人很多啊…”过了片刻,老郑在电话里说。

“人来得不少,耀祖,老罗,老龙,还有小胡。年轻人最近有点情绪,他很想去看看你。让小胡跟你说两句话吧?”

“郑书记,”小胡接过电话,在老领导面前肚子委屈和牢一下冒出来了“我干不下去了。”

“怎么回事?”

“我因为反对他全盘否定古陵这几年的工作,他就把我从县委办公室清除出来了。”年轻人一下子把事情机智地归结到这个高度上,不能不说是受顾荣刚才那句分量千钧的回答的启示。

老郑又沉默了。

“不要太冲动,啊?”过了一会儿,电话里又传来他的声音。

“郑书记,让我还是到地区跟着你工作吧。”

“这个慢慢再考虑。”

“我想先去看看你,反映反映古陵情况。”电话打完了。及时的电话取得了及时的效果。屋的人在瞬间寂静后都兴奋地议论了起来。一晚上的“随便谈谈”达到了主题升华。

顾荣非常舒服地仰靠在沙发上,两只手像两条战争年代装小米的粮袋松坦地搭放在沙发扶手上。他此时觉得自己股格外大,身躯也格外沉,整个身子像个巨大的沙袋深深陷入沙发里,沙发也显得格外稳固,像块十米见方的钢锭在地板上,在整个古陵县地面上。的灯光,青的烟雾,喧嘈的说笑,窗外月光下婆娑飘曳的树影…一切都在周围轻快地飘浮晃动着,惟有自己四平八稳地像块巨石坐落在中间。直告诉他,仅此一次随便谈话就可以绰绰有余地搞垮李向南的整套布局。由于稳胜券,他不但没有一丝烦恼愤恨,而且还涌起一些对李向南的怜悯。他毕竟是老首长的儿子。而且,那种不顾一切往前闯的昏热,自己年轻时也是经历过的。他摆了摆手,打住了人们的议论:“同志们,不管有什么意见,都要像今天这样坦率地谈,这样才能解决问题。另一方面呢,要与人为善,对同志要一分为二,向南同志对工作还是很热情的。”这番话既是他不痕迹的老谋深算,也多少安了一下自己刚产生的同情心。

“什么工作热情?”小胡拿起桌上那份“批了的案子为什么解决不了”抖了抖“为什么专门举这个国民中校的案子为例,不就是为了针对顾书记吗?”全屋人的注意力集中到小胡身上。

这时,小莉轻轻推开门进来了。没有人注意到她。

“这个国民中校魏祯是谁,大伙知道吗?”小胡继续说,人们相觑着,等他往下说“他是林虹的亲舅舅。”顾荣也有些惊愕,他还不知道这个情况。

“可这林虹和李向南是什么关系,你们知道吗?”这个悬念太强烈了。人们都注视着小胡。小莉也睁大眼看着小胡。

“他们俩十几年前在北京就是一个学校的同学,关系肯定很不一般。”

“噢。”顾荣把大半截“前门”烟慢慢摁灭在烟灰缸里,起身踱了两步,在窗前站住。停了一会儿,他转过身来看着众人,也看了一下小莉,冷冷地说:“真是一环连一环,无巧不成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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