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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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完颜千里张了张，力道远不如被梦惊醒时大，“梁…以柔。”

“你要找她？”尚修荣一蹙眉，迅即又扬了笑，回身道:“快去把梁姑娘请来。”

“不…”完颜千里突然道，动的抬起手来，攥着拳头。

“不见她…”他艰难的了口气，上身微微扬起，梗着脖子用力的说:“再也…不见她，去…去把她…押起来！”费力的呼出口气，又无力的躺回去。

尚修荣愕然，但还是照他所说的做了。

自那一起，梁以柔的特殊待遇彻底消失了，不过或许完颜千里还是不忍心，只是将她囚在自己的营帐内，不许她再出来，饭菜也与其余士兵一样，皆是茶淡饭，她整待在营帐里，陪着她的只有聒噪的凤头，整咿咿呀呀的给这闷闷的营帐添了不少的生气。

“二十天了。”她摸了摸凤头光洁漂亮的羽，喃喃自语:“可我只剩下一只信鸽了。”在接到飞鸽传书之后不久，她将信鸽的喙裹住，藏在榻下，就用凤头的粮食喂，前几沅国那边来信来得勤，然而在那场大战之后，沅国却是与她彻底的失去联系了。

她夜夜传书过去，可结果都是石沉大海，而今夜这该是最后一次了。

梁以柔从榻下捉出信鸽，将准备好的纸卷绑到信鸽的腿上，而后将它抱在怀里，来到营帐的角落，掀开以往放走信鸽的一角，将最后一只信鸽送了出去…如果再得不到回信，她又该怎么办呢？经过这次的事后，完颜千里死里逃生，她却再不想下毒了。

杀人的滋味太可怕，她不想再尝试。

但她还是抱着一丝的希望，期待沅国或许会派人来将她救走，毕竟她已经成功的协助他们胜了一场，可又是十几天过去，梁以柔夜夜在等，却始终等不到沅国的来信，希望一点点的破灭，她开始变得心灰意冷。

如今完颜千里对她不闻不问，沅国亦对她不闻不问，仔细想想，自己过得还真是失败透顶，其实在失身的第二天，她就该死才是，而苟且活到现在，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梁以柔叹出一口气来，而后低眸去看手心里的瓷瓶…

那是她当初给完颜千里下的毒，如今，恐怕竟是又要派上用场了。

因为尚修荣医术高明，自己身体底子也好，所以完颜千里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后就安然归来，可这一回从昏到清醒，也是前前后后折腾了将近两个月。

自从醒过来后，完颜千里的身子就无大碍了，接下来只要清干净毒素，再好好休养一段时，确定没有留下后遗症就算没事了，可老天爷却连一个好好休息的机会都不给他。

因为梁以柔又自尽了。

于是刚把完颜千里从鬼门关拉回来的尚修荣，又跑去给梁以柔解毒，梁以柔不久前才受了打伤，又悬梁自尽，这次虽然被尚修荣救回来，却是不易恢复，只能好好调养，不过听尚修荣说，梁以柔没什么求生望，怕就算是救回来了还会再寻死。

于是完颜千里彻底气炸了。

他吊着胳膊来到梁以柔的帐子，脸霾的屏退了左右，时隔数十，这是两人第一次见面，看着她苍白的脸，完颜千里的心有一瞬的软化和刺痛…这就是要杀死他的女人，恨他入骨到不惜死去的女人。

他颤抖着吐了口气，眼眸微微眯起，“杀不了我，你就如此灰心吗？”梁以柔却只是呆呆的看着帐顶，没有任何反应。

完颜千里有些恼，大步迈到她前，“这么久没见，你就没什么和我说的吗？你都不肯对我解释一下吗？”他弓身单手撑住，虎目紧紧的锁住梁以柔，“马鞍的手脚是你做的，内鬼也是你，对不对？”梁以柔还是静静的。

完颜千里咬着腮帮，一字一句的说:“好，好，既然如此，那我再也不会给你机会了。”他了口气，微微发着抖，语气冰冷又沉，是梁以柔从未见到过的可怖:“这么想死？我偏不让，我要让你活着，看我怎么赢了这场战争。”梁以柔眼眸一颤，缓缓朝他看来。

完颜千里看着她的眼，硬生生的扯出个冷笑来，“以为我阻止不了你吗？我阻止不了，但有人能，告诉你梁以柔，你要是死了，我立刻就取了你主子的狗头，另外再给你捎十个小孩和十个老人的头颅。”梁以柔怱地瞪大眼，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而后缓声说:“你…不能。”完颜千里身得更低，两人鼻尖几乎相触，他扬起，“你大可以看看我能不能。”

“卑鄙…”梁以柔的有些颤。

“一样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二次。”完颜千里直起，“好好想想，你我相比，究竟谁更卑鄙？”他沉了会儿，神隐忍，又道:“我从法场救下你，一直真心待你，那夜是我做的唯一错事，而且我亦不是故意，难道就这样该死吗？”

“你我各为其主，不可能有真心…”

“我动了真心，所以就该死吗？”完颜千里拧眉，眼眶赤红。

梁以柔心弦一颤，下意识的抬眼去看他。

完颜千里却是别开了目光，匀了匀气后又说:“既然你如此绝情，那我也没必要顾及你了，等你好了，就搬去我的将军帐给本将军暖吧。”他拂袖转身，眉宇颤抖，“最好别动寻死的念头，理由你自己明白。”

“你…”梁以柔呼一滞，口剧烈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