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独探大巴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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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老气被彭雪姑打死,真的吗?”桃花四娘子道:“我亲眼看见的!你们攻巫山山后,我躲在远处看,玉玲珑一昏倒,天心老儿就出场,你丢下彭雪姑,下到山谷里去找李玄鹦,是不是?”武天洪点头道:“是的,你怎么都认得?都叫得出各人的名字来?”桃花四娘子笑道:“打听打听,桃花四娘子是干什么的?江湖上没有我不知道的事,后来,周老气也出场,天心老儿就丢下彭雪姑,把他的孙女儿抱走。周老气对彭雪姑,只三四个照面,周老气出来空档,照我看,那是周老气故卖破绽。彭雪姑一掌打进空档里去,这一掌确是怕人,周老气没有闪得开,就被打倒在地上了!武相公,不要忙,我还没有说完呢!彭雪姑赶上前,一张口,了一道蛊烟。没有想到,周老气一声长哼,哼声震得地都动了,他两鼻孔,两眼睛,两耳朵和嘴里,也出七道火红的烟,这是周老气的一手绝活儿,叫做‘七窍生烟’!竟把彭雪姑震退了七八丈之远,彭雪姑看来像是受了重伤,不敢再上,周老气也和石祥、孙良干三人一起走了。”武天洪听了,原来如此,是周老气胜了。这周老气,是酒财气四奇中的“气”他的绝招,也都是“气”上次在霍山,了一手“大发雷霆”这次又了一手“七窍生烟”猜想周老气必然还有“怒发冲冠”

“火上浇油”那些绝招呢!他又问道:“前面有什么风险,你不让我向前走?”桃花四娘子惧怯怯地道:“彭雪姑吃了亏,发出飞鸽传书,四面拦截你们;由这里朝北,正是大巴山的最东端心岭,中蛊彭白姑正守在前面,你怎能去?一母三姑之中,一母不知道,三姑是一个比一个武功高,上蛊彭清姑的武功,在武林三圣之上,中蛊彭白姑,和三圣差不多,比三绝四奇高一头,血蛊彭雪姑,武功比三绝四奇差,比你和李玄鹦,单打独斗是强一些。”武天洪听了,心中不服,又问道:“中蛊彭白姑,不是去闹华山的吗?怎么又在前面心岭?”桃花四娘子道:“那我就不知道了,还没有听到线上的禀报。我只知道三姑叫一个人改扮成你师父铁崖丈人,把一只钢盒子送到华山去。”武天洪道:“你说你没有不知道的事,你还是不知道华山此刻的情形。我再考考你,那钢盒子里面是什么东西?”桃花四娘子面突变,两手握着武天洪的两手,冰冷地颤抖着,恐惧地向四面望了望,极低的声音道:“那钢盒子里,装的是一颗五岁小孩的头!”武天洪心中大愕,极低声问:“那是怎么回事?”桃花四娘子战战兢兢地小声道:“我不敢说,一说出来,我就听到‘宰宰’的声音,背上就要现出一个手印,当时七窍血而死,我不敢说!你问别的吧!”武天洪骇然问道:“你怎么会知道你会这样死?”桃花四娘子低声道:“江湖上一共有七个人,知道钢盒子是一件什么事,再没有第八个人。这七个人里面,有三个人,把钢盒子的原委,暗中偷偷告诉旁人,当夜,就听到自己前后左右,有一种‘宰宰’的声音,像螃蟹吐沫那种声音,听到声音两个时辰之后,七窍血而死,背上现出一个掌印,这三个死了之后,现在只有四个人知道钢盒子的原委,可是这四位谁也不敢告诉别人了。我就是四个人中之一。听说那三个人死后,脸面显现着无比的惊骇惧怖,猜想临死之前,一定是看见了什么。”说得武天洪全身骨悚然,抬头向四下望了一望,一切没有异状。他略略一想,又问道:“我们从湖北向四川来的时候,一路上你暗中跟踪,还有一个看不见听不到,旱烟的人,是谁?”桃花四娘子惊骇哭起来,低声道:“武相公,我恐怕活不长了,你在我死之前半时辰,我一定…”更低声附耳道:“把钢盒子的事告诉你。”她再以平常语调说:“我和我们九连山另一个首领,他叫鬼麻老五,旱烟的就是他,我们两个轮跟踪你们,可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另一股力量,也跟踪着你们,那一股力量,把我也围在里面,我像一个人掉在水里,跟着水漂着,我挣扎了好几次,也逃不出来。你们所觉得有人跟踪看不见,不是我和鬼麻老五,是那一股看不见的力量。这力量捆缚着我,我知道早晚要被害,活不长了。鬼麻老五说:那是什么血淋儿!”武天洪道:“哪里有这回事?分明就是你,或者鬼麻老五,你刚才不是也会跟在我身后,使我看不见吗?”桃花四娘子笑道:“那是我们九连山独门奇功,是把奇门遁甲的道理用在武功上,永远躲在你头颈扭不过来,眼光看不到的角落儿里。我走路你听不见,那是我没有用脚,用气走路的,所以能绝无声音。你四人在湖北觉出来有人跟踪,那并不是我,我的武功,还没有能够全身放出气劲使人觉到。”武天洪道:“你们武功很高,为什么跟大洪山冒充高二的老道士鬼混?他的武功太低微呀?”桃花四娘子笑道:“那老道士手下有不少人,专探听江湖大小事情,把消息论件出卖,我从他那里得到不少消息;连地灵星也常花钱向他买消息。你把他打跑了,好比打聋了地灵星的一只耳朵。”武天洪又问道:“你们九连山要绑劫画脸谱的胡劲夫做什么?”桃花四娘子摇头道:“不是我们干的,我这次从九连山出来,正是要查访这件事,真怪,竟然没有一处绿林知道,连那老道士也不知道。”武天洪想了想,不再问,站起身,扑扑衣服,大步走了。

桃花四娘子急起身追着叫道:“好一个金狻猊耍赖皮!说好要斗法的,怎么不敢斗法就逃了?”武天洪冷冷地道:“金狻猊对付你们黑道上的人,就是这副腔调!”桃花四娘子追近身旁道:“你们自命为名门正派,也不讲一个信字?”武天洪冷笑道:“和你们黑道上的人,谈什么信义?那不是赶着和尚卖篦子?”桃花四娘子也冷笑道:“不过是怕斗法,临阵逃,你敢说不怕?”武天洪笑道:“你不是会拦在我前面,倒退着走吗?那你就在我前面施展好了,而且你可以在上风放药,我正好上去闻,我就用力一闻。”桃花四娘子果然又奔前面,转回身向着武天洪,脚下倒退着,忽然又叹一口气道:“我心情不好,用勾引你,做得不到家,怕也勾引不动你。老实对你讲,我这次来跟你,是要求你救我,不是害你的。”武天洪诧问道:“你要我救你,救你什么?”桃花四娘子畏惧地小声道:“我害怕我会听见‘宰宰’的声音!”武天洪大笑道:“好吧,你尽管跟着我,我倒也要听听看什么‘宰宰’的声音,长长见识。”桃花四娘子从面前跟到武天洪身后,两人一同快走着,桃花四娘子指着方向,叫武天洪绕着路口,兜绕过心岭,因为中蛊彭白姑正在心岭下,等候拦截武天洪。

武天洪不服气,仍然照原路走,经过心岭下,毫无动静。

二更过后,到了一个山中小镇,叫柳树店。

柳树店镇上,只有一家客店,客店只有一间大房屋,并排铺着七张草席,没有被褥,没有其它旅客。武天洪只好和桃花四娘子,都住在那唯一的屋中,武天洪指着桃花四娘子睡在第七张上,他自己睡在第一张上,中间有五的隔离。

关门灭灯,夏天开着窗子睡,不料那桃花四娘子,委实是毫无羞,竟把衣服光了,倒在上,武天洪背过身去,和衣而卧。

刚在朦胧之间,要睡着未睡着,恍惚之中,似觉得桃花四娘子,赤身体走过来,已爬在自己上。

武天洪睁眼一看,果然是的,桃花四娘子全身赤缩成一团,像个大虫,蜷在武天洪身旁。她全身颤震着,颤震得木吱吱作响,黑暗中,看见她两眼睁得比胡桃还大,布恐怖惊惧的神,两眼眶恐怖得都陷凹进去了,口雪白,面如金纸…

武天洪坐起身,冷笑低声道:“不要装模作样,该睡觉不睡觉,这时来斗法?”桃花四娘子拼命向武天洪怀里钻进,武天洪觉出来她全身冰凉,真是恐怖,不像是装模作样的。她嘶哑地低声急促道:“恩公快救我!来了!我怕!我怕!”武天洪断然大笑道:“金狻猊在这里,怕什么?‘宰宰’的声来了吗?”桃花四娘子点点头,半伸手指着第七张上面的屋梁上。

武天洪循她手指处望去,果然听见第七张上面的梁间,有连续不断的“宰宰宰宰”的声音,声音很低,像有七八只螃蟹在吐沫。

武天洪轻拔身,直飘到那梁上去。

原来梁上是回声,本声不在梁上,本声是从第七张下面发出来的。

武天洪落身在第七张前,原来声音仍在梁上,下并无声音。

武天洪心中大疑,不免骇诧起来,回头看看桃花四娘子,已经吓得面无人,赤身蜷倒在武天洪上,只剩奄奄一息。武天洪看看梁上,声音没有了,到处听不见了。他走回第一张前,伸手抚着桃花四娘子的背,运功布气,把真火贯注到桃花四娘子的体中。

桃花四娘子渐渐缓过来,坐起身道:“武相公,反正也活不成了,顶多顶多过不了两个时辰,我把钢盒子的情形告诉你吧。我死后,没有什么未了之事,只烦你给九连山带个信就行了,你肯不?”武天洪目光眈眈看着地面,凛然正道:“这种妖魔鬼怪的事,吓不倒我金狻猊,我倒要看看怎样取你的命!你若是万一不免,我一定给九连山带个信去。现在你说吧,不要怕!”桃花四娘子此刻倒安静了,她道:“十五年前,有一个女子陆氏,和蛮荒中一个怪人,叫做野人王,有了不干不净的暧昧关系,陆氏的丈夫翁仲魁察觉了,正要捉,陆氏索私奔逃去,一去不回,翁仲魁到处寻找,在甘肃找到陆氏,正要杀死她,你师父铁崖丈人,恰巧在旁,一时心软,见陆氏怀着八个月的身孕,不忍一刀二命,劝住翁仲魁,你师父调解两方,算是翁仲魁把陆氏休掉了事。不想那翁仲魁仍不甘心,你师父回桐柏山,他又去寻找陆氏,五六年后,在松潘荒山中找到,陆氏斗不过翁仲魁,逃走,丢下了五岁杂种孩子,被翁仲魁一剑斩下头来,后来陆氏不知在何处,苦练怪异武功,到今天十年了。用钢盒子把那孩子的头,送到华山,就是要把华山门赶尽杀绝,犬不留!这是十年前,陆氏用血起誓说的。外面传出的一母三姑,一母就是陆氏!三姑就是三尸神,是野人王的三个亲生女。陆氏在蛮荒中,被称为尸手,能在四五里之外取人命,她…”桃花四娘子忽然停止不说,凝神静听。

武天洪也听到外面有极微的动静,像是几十丈外,有人拔剑出鞘。

他轻悄地一飘身从窗间飞出,空中倒卷身翻上屋顶,四面观望。

突听见屋内桃花四娘子,一声惨烈锐厉的狂叫!武天洪疾卷身倒翻回屋中,月光下,看见桃花四娘子仰面死在地上,七窍迸着紫黑血!她仰卧在地上,两眼惊惶恐怖地大睁着,口大开着,两手作爪形,像是要向前抓扑,两腿蜷缩在腹下,两只脚十趾都紧曲着,看她这种可骇的面孔,无疑的她在临死之前,看见了什么。

把一个光明正直英雄无畏的武天洪,骇得目瞪口呆,木木立着,罔知所措!一阵风声飘到,黑暗又多出一个人,站在武天洪的身旁,也诧愕地望着地上惨死的桃花四娘子!武天洪觉到这一阵风,是很识之人的风声,不去防备。这人一落身在屋里武天洪身旁,两人面对面一看,原来是王屋山人的大弟子,说梦话的徐竹年!他惊诧又欣喜道:“咦!碰见武二哥了!这人是怎么回事?”武天洪问道:“在很远拔剑的就是你?”徐竹年收剑入鞘,点头道:“是的,我路过那边,忽然看见一道烟影,从我面前飞过,直奔这小店来,快到无以复加,简直什么也没有看清楚,我就拔剑追到这里。这女人是谁?”武天洪不答,急蹲身把桃花四娘子翻过身去,出雪糕似的玉背,赫然一个紫红手印在背上中间!

这手印特别小,特别胖,像是个胖孩子的手印!武天洪站起身,紧紧握住徐竹年低声道:“莫非这就是血淋儿?”徐竹年骇然看着武天洪,半晌说不出话来。

武天洪不觉垂泪道:“唉!她白白糟蹋了她一生,我对不起她,可怜!我终于没有保护得了!”徐竹年问道:“她是谁?”武天洪把经过简单说一遍,他却也不敢把尸手陆氏的事告诉徐竹年。

徐竹年悄悄把尸体提出去,武天洪丢一锭银子在屋内上,跟徐竹年一道走了。

到荒山中,把死尸埋掉。

武天洪问道:“老三,你到这里来做什么?”徐竹年道:“正是来找你!我二师伯铁崖丈人,带着杨大师哥和我,一同到华山劝华山人避难,华山掌门人翁仲魁…”武天洪口道:“哦!翁仲魁是华山掌门人!”徐竹年接下去道:“还死要面子,不但不肯避难,还辞谢铁崖丈人替他们守华山。谁知我们住在华山的当天夜里,就听到了血淋儿的悲叫声。二哥,不要说我徐竹年胆子小,那种叫声的森惨凄,的的确确比鬼哭神号还可怕呀!直到此刻,我回想起来,全身还发冷!那血淋儿的声音,整整在华山悲叫了一夜,第二天一清晨,华山派的人们,统统逃了个干干净净,谁也不敢留下,得我们三个茶饭都没有人管。铁崖丈人叫我们到巫山一带附近看看,遇见你们攻巫山的人请你们全去华山会齐。昨天我已遇见陈年老酒和张琼师妹,此刻又遇见你。李玄鹦呢?”两人不再歇宿,并肩向北走着赶路,武天洪把一切经过情形,从头到尾细说一遍。

徐竹年愕然道:“咦!今天黄昏,我向这边来的时候,经过田家霸,看见了那四匹千里马的呀,一黑一白一黄一红,对不对?”武天洪注意地道:“不错,看见邓公明没有?二十五六岁,黄土的面皮,不会武功?”徐竹年道:“四匹千里马,都骑着人,三个人是不会武功的中年书生,口音古怪,说话全听不懂,那匹黄骡马上,正是骑着一个不会武功的少年人,二十五六岁,土黄脸,不错。看那情形,四个人似乎很投机的,都往北去。”武天洪道:“那我们快追!倘若四匹马慢慢走着,明天中午就能追到。”两人施起轻功,疾如箭发,向北急追!一口气疾驰到天亮,卯牌时分,经过保丰镇,打听之下,四匹马昨夜恰是歇宿在保丰镇的,黎明就离开,往北奔潼关去。

武天洪徐竹年,在保丰镇进些饮食,取山间荒僻处,再施展轻功,疾追下去。

快到中午,距离陕西省白河县不远,发现了马粪。

中午,到了白河县,看见了,四匹千里马都拴在一家饭馆大门外,对面柳树之下。

二人莽牛似地冲进饭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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