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过七百年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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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轩送我回去的很晚。打开房门的时候,看见苏青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支细长的烟。我没有太多的惊讶,只是没想到她会
烟。
“药怎么不吃?”苏青晃了晃手中的空掉的药瓶。
“不想。”
“不吃怎么会找回记忆呢?”
“吃了就更想不起来了。”我转身回房,不想与她纠,可是不知怎么,她又出现在我的面前,双眼带着凛冽与肃杀的神情。一瞬间,她的瞳孔竟收成两条细线,散开黑
蛛网般的冰裂纹“你还是离思轩远一些吧。”我错愕地看着,恍如幻觉。
4这几天,我的头总是剧痛,似乎有些东西总在蠢蠢动。我常常有些不知所谓的幻觉,让我分不出真假。我甚至不敢肯定那天坐在沙发上的苏青是不是真的来过了。因为每天夜里,我总会看见她坐在昏暗的沙发上,缓缓地
烟。或许我真的应该吃完苏青的药,我不知道。
我很想念思轩,决定去找他。他在中环的写字楼,b座,52层。我拿着他的名片,慢慢摸索。繁盛如锦的城市,淡漠如亲人的笑脸,让我想起苏青。我的头又在痛了,像有什么渗进来,带着冷冽的苍白。
站在电梯的门前,看它开合,我始终不肯迈进。我怕一个人乘电梯,怕一人被关进那个紧闭的盒子。电梯第7次打开,有人从我身边跑了进去,淡青身影,很快。我慌忙跟着。
“52层,谢谢。”电梯摇动,嗡嗡地响了,我才恍然发现,没有人按键,电梯里竟空无一人,只有四墙幽闭的镜子,照见我的惊慌。我不能自控地按着墙壁上所有的按键,它们亮起,暗下,毫无作用。我有些歇斯底里,拍打四壁,喉咙里发出细弱残破的嘶鸣。
我依稀听见一个安稳的声音“你怎么了?”我的视线变得模糊不清,从镜子的倒影中隐约看见一个淡弱的身影站在我的身后。
“别怕,门都开了,你不是来见思轩吗?要镇定,你怎么能让他看见这样的你呢?”是啊,我是来看思轩的,怎么能这样失态。
“快出去吧,门要关了,一直向前走,就可以见到他了。”是吗?原来这么简单就可以见到他了。我觉得身后的影子在笑呢,带着安详柔和的光芒。要看见思轩了,我有些抑制不住心中的欣喜,我有多久没见过他的笑容,想念他双臂紧扣的怀抱,和颈间淡淡的香气。
我要快点了。
“苏尹,站住!”是思轩,凌厉的声音响在身后。
面的风很大,
光亮烈的铺在眼前。我一动不动站着,四肢因恐惧而微微的轻颤,因为我猝然发现,自己竟站在大厦顶层的边缘,只需虚虚地迈出一步,就可以坠进三百二十米的高空。
思轩抱我下来,紧锁的眉宇看得出他的担忧。我不声不响地靠在他的怀里,任他怎样询问,也不回答。他的衬衫很薄,可以清晰地触及他的体温,心跳,让我平复。
“苏尹,你还是吃药吧。总是这样让人担心。”苏青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思轩的身后。思轩手臂微微一松,却被我紧紧地抓住了。
“好吧,晚上请思轩给我送来吧。”
“不用了,我带着呢。”绿的药片托在苏青的掌手,像一颗刚刚成形的蛊虫。我把它含在嘴里,艰涩的咽下。我觉得自己困了,但头痛好了许多,我希望这一刻停下来,停在思轩的怀里,可我却听到苏青伏在他的耳边轻轻地说:“咱们送她回家吧。”她又笑了。
5时间对于我来说,似乎就是想念。常常在那些遗失的记忆中努力搜寻与思轩的蛛丝马迹,虽然,那只是徒劳。我悄悄打思轩留给我的电话,但他总是不苟言笑,我暗暗猜度,苏青一定在他的身旁。
“是思轩吧。”
“嗯。”
“我想你了。”
“我知道。”
“苏青在你身边吧。”
“嗯。”
“你不能多说点什么吗?反正,她也一定猜出我是谁了。”绵长的沉默,隐约听见苏青冷冷地声音“是苏尹打来的吧,想说什么就说吧。”我忍不住冷笑。我和她,没有相对,没有说话,电话两端却剑拔弩张。
“来看看我吧!”不等思轩回答,我挂上了电话。
那天晚上,思轩真的来了,面青白,额头粘着汗水。我拉他进来,问他怎么了。但他没有说话,只以吻作答。他的
,柔软,冰凉,纹路清晰,冻结我所有的意识。我只能睁眼,直直看着他的瞳孔,潜着嚣
的绿芒。我从没想过一个男人的身体可以这样柔软而腻滑,我们赤
的纠
在一起,像两条冰冷相偎的蛇。我忽然停下来,问自己,这会不会只个幻觉。可是,它真的是个幻觉又如何?
6第一次看着思轩穿着白的浴袍,有别样
惑的神情。他调了两杯酒,浅绿清透,放在我的手里。
“为了你,”思轩轻轻撞我的酒杯,发出清脆的响声“干杯。”门铃却不合时宜的响了,我看见思轩扫兴的笑容。我拍拍他的手背“一会儿就回来。”可是房门打开的那一刻,我却完全陷入一片难以自醒的震惊。是思轩,穿着凌的西装。我茫然地向身后望去,却只有一只空掉的酒杯停在桌上。
思轩走进来,抿着,眼中有捉摸不定的犹疑。他忽然拿过我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我替他擦去嘴角残留的一滴,他便捉住了我的手“苏尹,我不能骗自己,我
你…”他的眼神怦然散了,表情停滞在
我的那一刻,倒下,像一片卷曲的叶子落在我的脚前。
“你怎么了,思轩…”我惊慌的看着,不能相信眼前的一切。而这时,苏青却从我身后走了出来,穿着白的浴袍。
“怎么会这样呢?”她轻颤的指尖,抚着思轩的头发“那是我给苏尹的,你为什么要喝呢。”她站起来,生生地望着我“姐姐,这回你
意了,你让我一次又能如何…”
“你…怎么会在我家里?你不是我的姐姐吗?”
“你真不记得了,那就别吃那些药了。”苏青笑了,像兀自妖冶的紫鸢,转瞬淡成一片绿影,散了,只留下白的浴袍空空落在地上。
如果不是思轩仍然躺在我的面前,我真的只当它是一场幻觉。可是,他真的蜷在那里,渐渐僵硬。我跪下来,轻轻抚上他久久未合的眼睛。皮肤死亡的冰冷,从指尖直窜进记忆的深处。
“大和尚,你把他给我,我就告诉你姐姐藏在哪儿了。她快生了,难得的机会。”原来,苏青真是我的妹妹。那时她还小呢,穿着碧绿纱萝的裙子,就那么笑。直到那一天,我才知道,我们姐妹这么多年的情谊,都抵不过一个男子的重要。如今,她也该等了恨了几百年吧。
忽然觉得自己可笑,这样不堪的记忆忘得干干净净,又何必冥思苦想地找它回来。我吃下整整一瓶绿的药片,就可以忘记了吧,思轩,或是应该叫你,许仙。
窗外下起了夜雨,有隐隐翻滚的雷声。我穿着白的长裙,轻轻走进那片深蓝起伏的海水,漫上脚踝、
肢、脖颈、头顶…任自己沉进冰冷晦暗的深处。
7我躺在白的
上,全身虚浮,嘴
干涸出微小的伤口,有血
咸腥的味道。
光从窗口斜斜地照进来,铺在一个女人的身后。她坐在我的旁边,切一块红
的瓜瓤。我的眼睛只能缓缓睁开一条
隙,看见她像一团昏暗不清的影。
“吃西瓜吗?”她微微向前探身,纤细的叉子扎着一小块西瓜送入我的口中“你最喜吃这个了。”我看见了她的笑容,十分
悉,似乎在哪里见过“思轩来了,我下次再看你吧。”女人走了,我听见开门的声音,传进一个清悦的男声“苏青,她怎么样了。”
“好多了,还吃了一片西瓜…”声音渐渐淡进空气,房间异常安静。对于我来说,世界像四周的墙壁一样苍白而陌生。
思轩和苏青是谁呢?我不知道。我想,我至少要先想起,自己是谁吧?
依稀又传来细碎的脚步,是护士,带着福尔马林冷刺的味道。总觉她会喂我一颗细小碧绿的药片,或许是因为她的脸上带着和苏青一样悉暧昧的笑容。我听见她在我耳边说:“吃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