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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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百无一用是书生!”一抹背光的翦影跃下枝头,轻轻地落在徐枕亚身边。
“这样就晕了,还想求药治病!”约莫二十来岁的男子一袭黑衫,低沉的嗓音带著淡淡的戏谑。
忽而,一阵点踩著枝杈所发出的细微声响引起了他的注意。
不多时,一位身穿白衣、雅洁清的少女犹如飞仙般,飘落在男子眼前,一股淡淡幽香也同时在四方飘散、沁人心脾。
男子望了她秀绝人寰的面容一眼,轻叹了一口气“我就知道你会来,早在这儿等你了!”女子扯动红菱
,淡淡一笑。
光透过树叶筛洒下来,照在白玉无瑕的脸颊上,灿亮了那抹清幽如莲的微笑,绽出
人的光彩。
“焰哥哥,你不是等我吧?”那女子却不说话,只是以一种特殊的手势比著。
“你早来一步,只是想先我一步处理掉他,不让我多管闲事,对不?”十分了解她手势的男子亦笑了,牵动嘴角的同时,柔软了他刚毅森冷的膝部线条。那张男人味十足的英俊面容足以令世间任何一个女子为之魂萦梦系。
“世间知我者唯无言一人,我的一举一动就是逃不过你的眼睛。”名为“冷焰”的男子瞅著她一双水秋眸,微摇著头苦笑道。
“焰哥哥,你还在气我救了那个老樵夫的事吗?”白衣少女名为“无言”只见她蹙起了新月般的眉,比著手语问道。
前些子,她在无意中撞见一名老樵夫昏倒在山上,一时心软,忘却了爷爷常说的世间险恶的道理,以及不得现身、不得让人发觉隐居之处的遗言,将老樵夫救下山去。这事让冷焰知道后,少见地对她严厉警告了一番,让她到今时今
还心有余悸。
轻叹了声,冷焰摇头说道:“无言,我不是怪你,我是为了你的安全著想。”顿了顿,他又提醒道:“你忘了爷爷的话了吗?”
“我没忘。”一听见冷焰提起了爷爷,无言一双原本平静的秋眸霎时波澜迭起。
那么一个慈和祥的老人家,不仅收养了她这个身世不明又一无所有的孤儿,还将一身的医术传给了自己,可是这天般的恩惠,她却再也回报不了了。
冷焰见她落寞哀伤的神情,便知她又想起爷爷的好。自小便给了她无数抚的雄臂一伸,一如往常地将她揽人怀中,柔声说道:“无言,别难过,爷爷在天上见你这般,不会高兴的。”无言偎在这世间仅存、令她
到温暖安心的壮阔
膛之中,心思也沉淀稳定不少。她乖巧地点了点头,抬头习惯
地冲著冷焰微微一笑。
冷焰回了一笑,看着她盈泪光的澄彻瞳眸,温柔地用指背拭去她眼角的泪花。
此时,地上传来一阵微微的呻声响,唤回了两人的注意力。
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冷焰轻轻一跃,便迅如闪电地点了徐枕亚的昏,让将醒未醒的他又再次昏睡了过去。
无言想说些什么,却让冷焰摇头举手止住了。
“无言,你乖乖先回家,这书呆让我送下山就行了。”他坚定地吩咐,低沉的嗓音透著一丝无奈。
以他对无言的了解,她会循声来此,必定是让这书呆的行径所动,换句话说,她很有可能会于心不忍地再次现身救人。所谓“一物克一物”只要是无言想要的,他就是硬不下心肠说不,所以干脆自告奋勇。
妙目闪耀出一束惊喜的光芒,无言欣悦地点了点头。
“世间知我者唯冷焰一人,我的一举一动就是逃不过你的眼睛。”以同样的一句话回敬之后,看着冷焰俊毅的脸浮起一抹柔如的笑,无言巧笑嫣然地转身
走,但下一瞬间,她又回眸一笑地比了句:“谢谢你,焰哥哥。”这才运气施展了“踏水无痕”的上乘轻功,翩翩飞出冷焰的视线之外。
冷焰望着她在林中飘飞的玉白纤影愈来愈模糊,脑海中翻飞的记忆却愈来愈清晰。
时至今,他依旧十分清楚的记得十年前第一次见到无言时的景象——寒风飞雪中,她在母亲的遗体前抚尸痛哭,一遍又一遍地呼喊著娘,小脸上血痕、雪痕、泪痕
相纵横,而真正令人不忍卒睹的是她脸上那抹恐惧、自责、悲痛
织的复杂神
,令他至今想忘也忘不了。
身为武林第一世家——藏剑山庄的唯一继承人,他也曾享尽世间的优渥尊荣、父母的疼呵护。可“武林第一世家”的盛名之累,却也使得他的父母在四面八方前来挑衅的高手之间疲于奔命。
终于,他九岁那年,父母在一场公平的决斗之中双双而亡,至此,早不过问世事的爷爷在历经“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凄楚沧凉之后,便毅然决然地关闭了藏剑山庄数百年的基业,带著他云游四方,寻觅一处得以宁静度的居所,也就因为如此,在他十岁那年,爷爷才会无意中救了无言。
只是自从获救之后,毫发未伤的她不管爷爷如何好言相问,却只是惊恐瑟缩地不肯出声说话。
对此现象,通医术的爷爷研判,无言可能是因为惊吓过度才失了言语能力,所谓“心病还须心药医”而时间正是一帖疗心良方,
子一久,她应该可以慢慢痊愈。
之后,爷爷也曾回到那片树林,试图寻找有关她身世的蛛丝马迹,将她送还给亲人。可现场找不到一丝线索,而爷爷在附近又私密查访一阵之后,只知道那天发生一件大事——“龙影堡”在一夕之间惨遭灭门之祸。
爷爷不敢断定无言来自“龙影堡”而早已隐退江湖的他也只知道近年来在武林中崛起的“龙影堡”以富可敌国而著称。最后,基于无奈和怜惜,他老人家只得收养了她,并将她取名为“无言”而今他印象极为深刻的是,那时的无言不言不语,时而痴痴呆呆,时而暗自饮泣的表情,教人看了不鼻酸。
同遭骤失双亲,但无言小小年纪却亲眼目睹了母亲的惨死,他可以想见其心境悲恸无助的程度。就这样,那抹相同的切肤之痛化为一股异常的怜惜之情,让自小冷漠的他也傻傻地、没没夜地守护著她。
最后,一夜风雪中,无言在极尽哀伤地望了他一眼之后,伸出了纤细的臂膀抱著他痛哭,而他也在她童稚的凄中释放出长久抑的丧亲之痛。
此情此景,至今在脑海中依旧清晰,而当时他决意终身守护著她的誓言直到今也不时在心底回响,从来不敢或忘。
如今,十年了,他们三人辗转来到天门山隐居也已经有十年光景。
而令人料想不到的是,经过十年的悠长岁月,无言竟然还是无言!而又奇特的是,无言对自己的身世、甚至母亲惨死一事全无记忆。于是他们也顺水推舟,对于当年救下她一事闭口不谈。
这些年来,他们三人过著与世无争、和乐融融的子,由于无言不能说话,是以除了纸笔,三人的沟通
也仰赖爷爷所发明的一套手语。
去年,爷爷溘然长逝,相依为命的两人更加相知相惜之余,他也一直谨遵爷爷私下对他的代,带著无言离群索居。一来爷爷不愿意自己藏剑山庄传人的身份曝光,二来也怕万一无言真是龙影堡的人,仇家必定依然对她虎视耽耽,是以她最好低调度
,以避杀身之祸…思绪如
云般游移不定,冷焰又望了一眼无言离去的方向,这才将心思拉回到倒卧在地上的书呆。冷哼一声,他不情不愿地抱起他所认定的麻烦
往山下而去…
松涛云涌,竹影清翠,梅香扑鼻。
这松竹梅三君子所在之处,既构成了一方世外桃源,也筑了一座温暖舒适的家园。
雅致宽敞的竹屋之中,无言倚在窗前,遥望着远方一溪潺潺水,在已缓缓临降的昏黄夜
中,边享受著已渐朦胧的山光水
,边等待著冷焰回转家门。
清浅离一笑,她习惯
地拿出了颈项上挂著的“玉降龙”把玩著。这块有关她身世之谜的玉佩,曾困扰她很久一段时
——依照爷爷的说法,自己是在褓襁之时,被人丢在荒山野岭,全身上下除了这块玉之外,毫无辨认身份的线索,这才让他老人家给收养。照这样说来,她可能是一个弃儿,既是弃儿,那为何会拥有这块看来价值连城的宝玉?而且她怎么会知道这块晶莹剔透、绿得醉眼的玉佩叫“玉降龙”?
只是这些问题太过恼人,所以久而久之,她也就不再想它了。正当她将“玉降龙”高举过头,让刻工十分美的盘旋龙纹在仅存的光线下闪耀著碧绿光辉时,一抹黑影由远而近、由近而清晰地落在她黑白分明的眼眸之中。
焰哥哥…随著心中一声惊呼,无言白的纤细身影也轻巧地出了门,来到冷焰的面前。
冷焰温情浅笑,揽著她的肩往他和爷爷一手创建又因无言加入而活泼生动的家里走去。
“焰哥哥,那位公子没事吧?”无言比著手势问道。
原本她想替那位公子瞧瞧伤势,可见他已有苏醒的迹象,又怕这个举动会惹得冷焰不高兴,是以想想也就作罢了。但医者父母心,此刻她还是想确认一下那位孝子是否已然安全无恙?
冷焰微拢眉峰,不喜无言让山下的人扰
了心湖。
“无言,那书呆好得很。”他淡然说道,眼神中却闪过了一丝不让无言察觉的谑笑。
其实,那个书呆伤势不轻,不过他活该吃这苦头,看他往后还敢不敢再上山来扰纠
?
话锋一转,冷焰又说道:“不过,我们可就不好了。”无言清丽的小脸上出疑惑的神情。
“方才我送那个书呆下山,这才知道你上回救了老樵夫的事已闹得沸沸扬扬,到处都在传说天门山上有仙女出现,人人争相前来一探究竟。”冷焰有些无奈地说。
“仙女?”无言难以置信地比著“我怎么会成了仙女?”小脸上的那抹疑惑更加深沉,看得冷焰不觉好笑。
“可回头想想,这些传言也非全是无稽之谈,无言的确是美若天仙!”语带淡淡戏谑,冷焰一双瞳眸却也赏地盯著无言,尽情
览她毫不沾染尘俗的美。
焰哥哥,你笑我,我不理你了!”嘟著小嘴,无言比完手语,既嗔反喜地睇了他一眼,随即转过身子,以纤纤十指绞著一束乌黑柔亮的发丝。
“无言,我语出肺腑,绝无笑你之意。”他翻转过她的身子面对自己,语气也转为严肃凝重“答应焰哥哥,往后别去理会山下的人,那些人不懂你、不了解你,我怕他们会伤害你。”无言虽然似懂非懂,但一颗全心全意相信他的心令她在点头之余,也习惯地偎进了他的怀中,依恋著他的拥抱。
因为在他的膛里,有一片能让她尽情翱翔、恣情任
的天空。倾听著他的心跳,她便有回家的
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