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同舟共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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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头陀乃绝世武林高手,自是知音,听出“夺魂旗”心意,皱眉问道:“你这样狂笑则甚?难道杀了那么多人,你的心中,还存有什么不平之气?”

“夺魂旗”长叹一声,正说道:“我上次来此,虽不曾说明用意,其实是向你辞行!

因为听得江湖传言,西北诸省,也有个‘夺魂旗’,经常出没,手下狠辣已极,才想亲自去查看一番…”话犹未了,醉头陀已自鼻内“哼”了半声,冷冷说道:“这又是不是你口是心非,移祸江东的一贯伎俩?”

“夺魂旗”惨笑一声说道:“我也知道这种怪事,难令你信,但幸而我有不少人证!”醉头陀听“夺魂旗”有人证,不由面,但旋即不屑地哂道:“谁知道你指使些什么人来故布疑阵!”

“夺魂旗”纵声狂笑说道:“‘西道’天痴道长,‘北剑’蒲琨老儿,凭我‘夺魂旗’,能不能够指使这两人颠倒黑白?”醉头陀微微吃了一惊,似因“西道”、“北剑”之名,减去几分醉意,皱眉问道:“这件事怎么又会把天痴道士,和那颇为难的蒲琨老儿,牵涉在内?”

“夺魂旗”遂把七里山夜歼双凶“北剑”蒲琨之子蒲铿折剑,及与“西道”天痴定约等事,细述-遍。

说完,又向醉头陀笑道:“这-来我不但与‘北剑’结下深仇,并因那一位假‘夺魂旗’,行为太坏,得天痴老道,也对我不,所以才想起你这个人醉心不醉.口醉眼不醉的醉和尚来,约他们于中秋后一,到这‘长生矶’上一会!你昔不是知我甚深么,这次究竟帮不帮我?”醉头陀听完呵呵笑道:“‘西道、东僧、北剑、夺魂旗’,齐集‘长生矶’,只少一个‘南笔’诸葛逸,不然何殊‘乾坤五绝’二次论技?只要你方才所说属实,我一定帮你,不过有件事我想不大通,血洗静心禅寺一案,既不是你所为,难道那在西北出没的假‘夺魂旗’,要和你换个方向,跑到东南来了?”

“夺魂旗”微一沉,忽然跳将起来叫道:“我明白了,大概江湖人物来往一传,东南‘夺魂旗’的事迹,传到西北,西北夺魂旗的事迹,传到东南,我听了假‘夺魂旗’的恶迹,赶去找他之际,恰好他也闻名来到东南,要与我会上-会?”醉头陀点头笑道:“我正诧异以你先前扫‘金蛟岛’鲍长雄盗窟,两度义救‘独杖震中州’龙子丹等行为看来,似乎不会做出一夜尽屠二十三僧,并活剥人皮的惨毒手段!虽知凶器是上画有骷髅白骨红绸的三寸金针。仍未全信,不然在你尚未踏上矶头之时,便用这块狗骨头,把你打下海里去了!不过名震江湖的‘夺魂旗’,会闹起双包案来,确实是一件武林珍闻!”

“夺魂旗”屈指计道:“如今离会期尚有廿左右,我就在近处找找那位假冒‘夺魂旗’名号之人,若能找到,岂不为江湖上了却一桩疑案?”说完,便向醉头陀告别,纵上来时那一叶孤帆,乘风而去!

转眼间,九霄云净,万里光寒,-半清秋,十分明月“夺魂旗”几乎遍搜浙省,毫无敌迹,只得返回“长生矶”向醉头陀问道:“明夜便是会期,痴道士与蒲琨老儿,可有讯息?”醉头陀“呵呵”笑道:“‘西道北剑’,虽然尚未见来,昨在这‘长生矶’头,却发现了一封给你的‘阎婆血柬’!”说完递过一封书信,信末用鲜血画了一个长发女鬼面相!

“夺魂旗”眉头略皱,接过一看,只见柬上写着:“字奉‘夺魂旗’,括苍山杀‘白发仙童’任豹,祁连山伤‘玉箫郎君’潘午,两度震我教下威名,请于明岁岁朝,命驾罗浮一会!”

“夺魂旗”看完气得叫道:“我并不怕‘笑面阎婆’孟三娘,与她的罗刹凶威,不过事情又有蹊跷,‘白发仙童’任豹确是我为救‘独杖震中州’龙子丹所杀,但孟三娘那师弟‘玉箫郎君’潘午,却谁曾伤过他来?”醉头陀笑道:“你先别气,明夜会后,我陪你找拢那位假‘夺魂旗’,只要能把此人找到,一切事情,均可对个清清白白!”

“夺魂旗”只得强忍怒气,与醉头陀坐对中秋明月,及万顷银涛,放怀纵饮!

一宵无话,次尚未坠下海面,余霞散绮,丽彩浮空之际,便自金鳞万片以内,冲来一艘帆船,船头上一位全身青劲装的英人物,仗剑卓立,正是七里山前与“夺魂旗”订约的“北剑”之子蒲铿!

蒲铿至丈许以外,纵上沙滩,向与“东僧”醉头陀凭石对饮的“夺魂旗”傲然叫道:“‘夺魂旗’,蒲铿准时赴约,且请亮你‘夺魂旗’,会我‘三指剑’!”

“夺魂旗”冷冷看他一眼,哂然问道:“那替你撑的天痴老道,怎么未来?”蒲铿愤然叫道:“蒲家子弟,怎会要人撑?不像你定约此地,想倚仗‘东僧’助力,我就凭一柄家传‘三指剑’,斗斗你们‘乾坤双绝’!”

“东僧”醉头陀饮干手中一杯美酒,纵声笑道:“好狂的少年人,你手里这柄剑,厚脊薄锋,柄端还镶着三粒明珠,不是寻常的‘三指剑’,定是你父亲所用之物,他来了么?”蒲铿见醉头陀到眼便认出剑是自己父亲之物,脸上不由微红,依旧强傲说道:“斗你们这徒负虚名的一个恶魔,一个醉鬼,哪里用得着惊动我父亲…”话犹未了“东僧”醉头陀霍地龙长啸,转头目注三丈以外的一大块礁石!

也就在他目注礁石当时,突从石后飘风似的,飘出一条黄影,快得令人连身形面貌全看不清,只听见极响极亮的一记清脆耳光声,蒲铿被打得血,左半边脸肿起好高,踉跄出丈许远近!

蒲铿蓦然被袭,被打得头昏眼花,加上盛怒之下,本未看,清来人是谁“三指剑”方自一抡,芒焕彩,面前黄影再飘,右半边脸颊又挨了脆生生的一掌“三指剑”也被人劈手夺去,耳边并响起一声洪钟似的暴叱说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大胆蠢子,你还敢倔强?”这种语音入耳,蒲铿心魂俱颤,呆呆地凝视突如其来的父亲“北剑”蒲琨片刻,把头一低,青劲装前,滚下几滴珠泪!

蒲琨平素对这独生儿子,宠异常,见他这般光景,心中也觉凄然,不忍再加深责,回头走到“东僧”醉头陀,及“夺魂旗”身前,抱拳笑道:“峨嵋金顶一别,转瞬廿年,两兄丰采依旧,但不知为了何事,要教训犬子,而不通知小弟一声,予以严加管教呢?”

“北剑”蒲琨的这几句话,说得既婉且讽,令人颇不易置答!

“东僧”醉头陀知道此老外和内刚,极不好斗,而“夺魂旗”又复高傲无比,生怕他们冲突失和,正在暗想如何和缓当前局势之际,旁边站的蒲铿,突然收泪叫道:“爹爹,‘夺魂旗’在陕西七里山前,要抢我的‘三指剑’,叫爹爹仗剑来取!”

“北剑”蒲琨回头怒声问道:“你的剑被他抢去了?”蒲铿答道:“‘三指剑’不住互较真力,齐中折!”蒲琨脸上布怒,右足猛顿,岩石裂下尺许一块,向蒲铿叱道:“你记不记得蒲家‘三指剑’,‘剑在人在,剑亡人亡’之语?我虽然仅你一子,也不愿意你在弱了我蒲家剑术名望以后,活到现在!”蒲铿被打得浮肿的俊脸之上,闪过一层凄惨颜,对“北剑”蒲琨叫道:“爹爹,孩儿折剑以后,并未弱你名头,当场刺自尽,不过为天痴道长所救,你看我的伤痕犹在!”右手暗运真力“哧”的一声撕裂前青劲装,出两寸来长,结痂初落的一道伤口!

蒲琨外表严厉,但看见独生子的所受伤痕,何尝不暗暗心疼?蒲铿掩起前衣服,俊眉双挑,朗然又道:“因此才暗取爹爹用剑,来此与‘夺魂旗’一拼生死!望爹爹容我一战,倘若再败,孩儿立时跃身东海,决不辱我蒲家声威就是!”

“北剑”蒲琨知道蒲铿的剑术造诣,对付寻常江湖道中一好手,绰绰有余,但若与眼前这两位“乾坤五绝”中人物过手,却无仁自取其辱!

遂暗施眼“呸”了一声,叱道:“你有多大能为,敢口出此狂言,知不知‘夺魂旗’旗风一卷,江湖颤!”转身一掂手内“三指剑”眼中出锐厉冷峻光辉,声音却仍极其平和,向“夺魂旗”慢地笑道:“蒲琨自与诸兄峨眉金顶-会以后的二十年来,蛰居燕山,无所事事,惟以剑术自遣,今幸遇故人,不防游戏几手,也可试试彼此的别来进境!”

“夺魂旗”见“北剑”蒲琨发话挑战,不由鼻中冷“哼”一声,取出那能够伸缩自如的铜,挂上骷髅白骨红绸,立时成了一面“夺魂旗”在手!

“北剑”蒲琨虽然舐犊情深,因子之事,蓄意一斗“夺魂旗”但也深知对方厉害,见白骨骷髅的红绸一挂,立时足下微退数尺“三指剑”斜指眉尖,挽诀凝气,稳立如山,开出岳峙渊停的蒲家剑术门户!

“夺魂旗”一阵仰天狂笑,红旗飘处,踏步硬抢中,这时那位“东僧”醉头陀,知道“夺魂旗”狂傲、“北剑”刚愎,这两人一上手,谁也不会让谁,但谁也制不了谁的死命,不论胜负,必然从此冤怨相寻,得江湖之间,一片腥风血雨!,遂在“夺魂旗”身形才动之时,抢步一拦,合掌当,说了声:“阿弥陀佛,二兄且慢!”

“北剑”蒲琨此时怒气业已渐聚眉梢,双目一翻,神光凛凛地注定“东僧”醉头陀,傲然问道:“大师是不是也要赐教?”醉头陀见蒲琨这种口气神情,不呵呵笑道:“蒲兄猜得不错,因为二十年前,峨眉金顶盛会,你‘三指剑’对我‘龙虎钢环’,是临结束的最后一战!在五五夜恶斗之余,彼此疲力尽,有点近乎虚应故事!今夜‘长生矶’幸接贤乔梓光尘,真想再领教几手蒲兄震江湖的绝世剑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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