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1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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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得仁,人前傷重也是自己給自己加深的手筆,其餘皆在他這局反向棋盤中。至於所圖,也再簡單不過——反將一軍。

他這人桀驁心,永遠不樂意做別人手中棋子,如旁人的心願。既然有人他成魔,他便墮魔給那些人看。

為他自己,也為……九荒。

“師兄,你應該知道我這樣做是為什麼。”阮重笙反握住他的手,將瓣送了上去,他師兄卻側身避開,神情幽微。阮重笙也有些急了,直接坐進他懷中,摟着他師兄脖子忙道:“九荒結界之所以維持得這樣辛苦,皆因在天九荒上,便有兩荒叛徒!落風谷共蒼茫那羣老頭子……”晉重華淡淡道:“我已經知道。”他看阮重笙神情忐忑,語調仍是偏冷的:“你是覺得,這也是為我好?那你孤身涉險,甚至不告訴我,若棋差一步,你還有命活着回來見我嗎?”阮重笙半晌無言。

他得承認,他確實在賭命。

他這樣的身份,明面上看,九荒斷不能容他。着這樣的血,背後藏着那樣多想算計他的人,他一直遮遮掩掩,也沒人會放過他。唯獨以命相搏,反將一軍,才能為自己謀一條坦途。縱然其間萬般艱險,染血含淚,他也願意賭這一把。

阮重笙在人間長大,看慣了俗世暖陽,不樂意如他那族兄一般,於漫漫永夜中趨於消亡。

若是從前,大概墮魔便墮魔了,他這人吊兒郎當無大志,在何處都能活。可偏生那些人做的太過,他在九荒,又有了留戀。

他不願意割捨。無論是師門、朋友,還是這個亂他心絃的師兄。

既然要算計他,那也得做好付出代價的準備。

“……師兄,我承認這點是我太……”他沉默了一會兒,沒找出個合適的詞兒,便換了個話頭:“可我也代了掌門師兄,怕掌門師兄語焉不詳,還特地囑咐讓那混蛋玩意兒去攔。師兄,我做這些當真是我你我二人未來圖謀的,別惱我了……”晉重華沒有説話,僵硬着身子,任由温熱的瓣在臉側研磨。

阮重笙看他這樣也有些急了,晉重華卻突然開了尊口:“笙笙,若非我自己回神,你是不是真不打算告訴我?”若非是他攔住了那人,恐怕時至今,他都不會知道真相。

“……”阮重笙:“也不能這樣算,我……”

“既然回來了,無論是找出那些‘叛徒’,還是重建九荒秩序,”晉重華嘆息着吻過他眼睫,“都別再一個人了。”

“師兄……”

“我在。”多好。

一個人堅強慣了,拖着疲憊的身軀涉過荊棘叢蕪,血痕乾涸,舊傷結痂,不斷麻木着,麻木着,就學會了負重前行,血淚相和,也習慣了孤注一擲,不計死活。

但這條路上,有人肯為你拂開遍地荊棘,替你承擔疼痛,走得再遠,只需一回頭,他都在你身後。

有這樣一個人,他不好,嘴毒,矜貴,還高高在上招惹不得,他會因命數只站在遠處靜靜看你十年,也總教你哭笑不得。可他也會為你孤注一擲不顧後果,也會讓你驀然回首,驚覺,原來有個人啊,一直在你身後。

真好。

他眨了眨眼,將那股子酸意憋了回去後,才慢慢笑了:“師兄,來不來?”

“你啊……”最後一聲,如同嘆息。

雲歇雨住後,都君大人賴在他師兄,一隻手着袖角,語氣懶散:“好師兄,笙笙都要斷了。但還是好舒服……”晉重華微微一動,他還沒説什麼,阮重笙已經一個靈:“師兄!我説説,我就説説,別來了,正事要緊。”晉重華點點他眉心,眉眼含笑。阮重笙最愛他師兄這副好皮囊,湊上去親了好幾口,才回歸正題:“我和齊逐齊問非達成了易,我用齊逐那昏多年的少主弟弟作為易的誠意,鬼嶺已經沒問題了。靈州、蓬萊還有師兄的引陽我是不擔心,北荒蒼茫和三姐的雁丘往後擱擱,如今我憂心的是如何跟橫川、上陽以及南華涉。”晉重華撫過他汗濕的鬢角,温聲道:“這些你不必擔憂,我來替你做。”

“師兄的意思是……”

“南華我在來前去過,方丈早已知情。”晉重華説,“慕容少主比你想的聰明。”

“……”他忽然又憶起易醉醉的那句“早已醒來”,斂眉一笑:“……這個慕容啊……”他轉念又想起高枕風,不由沉默。

“高塍這人謹小慎微,不會輕易誤事。高少主……”

“他如今恐怕恨極了我吧?”

“那他叔侄二人向邀夫人討回你姑姑屍體被拒後,高少主偷偷去看了邀夫人封住的冰棺。”引陽上君輕描淡寫,將自己做了什麼一筆帶過,“……然後察覺了不對。”彼時高少主神震顫,幾乎站不穩身子,身後輕風拂過,便立了位白衣人。

“你只管照計劃做,其餘的,我替你安排妥當。”阮重笙頷首,環住他師兄脖子,聲線冷淡:“九荒藏的那些見不得人的東西,是該好好清清了。”

“……這般輕鬆?”蒔姬挑眉焚淨捷報,再看向自己的兒子,語氣就有些古怪。

“輕鬆?母親説得容易。”都君大人褪去外袍,將前幾乎橫亙大半個上身的傷疤在她眼前,“橫川高少主親自劈的,説是要我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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