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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西門戀聽起來好像甚有城府,也不生氣發火,只是陰陽怪氣的道:「我事先不知道影心你也在,不查便不查,但你既然知道我與浣花雪衣門有樑子,那再方便不過,將崔蝶舞給我,我立刻帶人撤走。」那個叫影心的女子語氣非常強勢,絲毫不留餘地:「笑話,往裏你見到太子,哪次不是嚇得和小雞仔似的,都不敢放褲子外頭,今天莫非是吃多了虎豹膽,補過頭了?人給你……呵呵,唳魂大帝都帶不走的人,能給你?」西門戀撕破臉皮道:「如今北狄誰不知道寒絕離已經遇襲身亡,你們秘不發喪,還敢擺架子,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哪個奴隸説太子已死?」影心本火辣辣的態度瞬間降温,口氣冰的嚇人:「原來提人是幌子,探路才是真,很好,我玄影心也沒有三頭六臂,你既然這麼大本事,就進去看看太子死沒死吧。」外屋陷入了完全沉默,很可能是名為玄影心的女子極具實力或者威望,強如西門戀也不敢硬闖。

楚零心地純良和善,但絕不是笨蛋,簡單判斷形勢之後,立刻在南角找到了一面纖毫畢的鏡子……鏡中的那人雖然面容枯槁,甚是憔悴,但依舊難掩五官緻秀美,狀若嬋娟尤物,竟是一位豔麗異常的絕美少年……

《列異傳》、《神異雜經》、《志怪小説》、《草菴筆記》等荒誕書籍中都有類似魂魄出竅的描述,楚零驚駭之餘,又想起了剛才的西門戀,以及那個更可怕的名字——寒絕離,難道……

尚未來得及進一步思考確認,門簾掀了起來,約莫十幾個人魚貫而入。

然而等這羣人進來後看到楚零正在「冷漠」的照着鏡子……「嘩啦」一聲,竟有大半人都驚恐至極的捂臉掉頭退走,留下來的人中,三個癱倒在地,牙齒打顫;一個小便失,雙腿轉筋;還有倆人直接下跪,磕頭如搗蒜,連連叫道:「太子恕罪……求太子恕罪……」外表看起來正常的,只有兩個人,一男一女。

女的風情萬種,烏雲般濃密鬈曲的頭髮,一大半直接散於腦後,一小半斜斜撇過前額,用一條細銀鏈束住,身材豐滿,皮膚白膩,眉目五官雖非絕世美女,但明豔異常,有股説不出的媚意,她見到楚零後也頗驚訝,但微微點頭,眼含撫,顯然正是剛才對峙西門戀的女子。

另一個妖異青年自然就是西門戀,當年楚零尚且年幼,遠遠看過一眼,印象十分深刻,傳説此人是鬼侯國王子,武功卓絕,正兼修,格殘忍狡詐,嗜如命,多年來一直橫行天下,惡名昭彰。

可此刻,西門戀看着楚零的神情,就好像是被鬼掐住了脖子——儘管他凝立不動,緊抿嘴,但衣袖搖晃,腮幫子微微顫動,明顯懼到了極處,受不了空氣的冰冷,他終於開口道:「你……您沒有死?」語調難聽,近乎呻,和剛才的囂張跋扈簡直天壤之別。

楚零心裏更是害怕,拼命告訴自己在做噩夢,但刺疼的傷勢,景物的真實,危險的氛圍,無不在警告他絕不可申辯否認,遂小心翼翼道:「哦,僥倖安好……有勞諸位掛念了。」這本是一句再尋常不過的客氣話,但聽在西門戀和他屬下的耳中,便成了一句惡毒的諷刺。

磕頭的那人,磕得更加賣力了,前額破皮血都不自知。

西門戀亦是天縱奇才,鋭無比,忽然發現眼前之人雙目惘,不太像那個時刻散發攝人魔力的寒絕離,隨即恍然,他沒死也重傷,當然會無打采,唉,都怪平受其欺壓得太過厲害,否則怎會憑一些未經確鑿的下人消息就趕巴巴來耀武揚威?

「太子武功超妙,吉人天相,今大劫,可喜可賀。」楚零本想讓他們快快離去,但有一個問題刻不容緩,不得不問,道:「剛才西門兄提到了崔蝶舞?可是浣花雪衣門的崔蝶舞?」西門戀道:「是,我本與浣花雪衣門有舊怨,人在太子之手,何必明知故問。」

「崔姑娘人很好,從沒有害人的子和念頭。」楚零對三師姐甚親,顧不得目下神異環境,連忙説項:「你不如就……呃,不如就化干戈為玉如何?」楚零越客氣,西門戀越是骨悚然,他有自知之明,外界眼中的風魔帥、武道天才,在寒絕離面前都不是,所以飛快後退半步,啞聲道:「有太子替小弟收拾那燕朝賤婢,自是求之不得,既然您貴體無恙,小弟就先不打擾了。」玄影心忽然冷笑道:「想走啊,你今年多大了?跑來玩過家家呢?」西門戀抱拳低頭道:「我誤信人挑撥,還請太子和影心大人不記小人過,西門戀將來必為太子馬首是瞻,絕不相叛!」楚零不知這個叫玄影心的健美女是何人,但實在不敢再和西門戀面對面説話,只能硬着頭皮裝深沉道:「請記住你説的話吧,我傷勢尚未痊癒,你們快些出去。」西門戀再清楚不過,寒絕離乃北狄煞星,絕非因為他是魔君之子,而是最簡單的兩點,自幼就展現出遠超常人的異稟天賦,妖魔二族無論紈絝子弟還是王族天才,沒一個能與他相抗,再有便是和陰柔外表不符的果斷烈,讓人連反抗算計的勇氣都不會興起,他聞言如獲大赦,立即退走。

楚零有千千萬萬的困惑,卻連半句都不敢問玄影心,此女忠於的是魔族太子,不是自己這個武功差勁的書呆子,他甚至都不知道人家是誰,夫?情人?屬下?

朋友?姐姐?妹妹?同門?憑剛才幾句話本也聽不出什麼。

「本來陰大夫診斷你兩天前就該醒了,居然拖到了今天。」玄影心嘆氣道:「之前已有四批雜碎來探你消息,都被我打發了,西門戀非同小可,終歸還是大膽闖了進來。」

「哦……」楚零再次照了照鏡子,愈發想吐。

玄影心過來攙住了他,柔聲道:「到底是何人,竟能把太子你傷成這樣?」體雖異,心不變,鬈髮美女玉手纖纖,廓柔軟,舒適異常,楚零暫時忘卻了恐懼,含糊道:「沒看清,總之好生厲害,麻煩影心姐姐扶我到牀上。」

「嗯?」玄影心怔住片刻,奇道:「太子叫我什麼?」楚零駭然自己多半稱呼有錯,唯有單手捂着頭道:「我內臟猶如翻江倒海,頭疼得像要炸將開來,好多事都想不起來了。」幸好玄影心也沒有深究,説道:「那你可要快些休息,與大公主的婚禮還早,倒不急,與六位獸王將談判的子可是迫在眉睫了,一成功力恢復不全都會有大麻煩。」楚零內心狂呼:獸王將?六個?一共才九個人,我要和其中六個談判?老天爺,我雖然猥褻過三師姐,偷聽了六師姐隱私,但從未有過傷天害理的大惡,求你別讓我這個噩夢醒不來啊!

玄影心接着笑道:「不過以你談笑指點山河的才智,也未必會用到武力解決。」楚零艱澀問道:「那崔蝶舞為什麼會在這裏?」

「傷到失憶了不成?」玄影心蹙眉啐道:「古老二那廝捉的人家夫婦,你瞧崔蝶舞美貌,將其軟,還能琢磨什麼好事,反倒問我做甚。」楚零沉默下去,心想:當下必須要設法救到師姐和姐夫,再一起逃回繡雲峯,至於這張臉……只能盡力解釋了。

玄影心見他痴痴的模樣,不擔憂的道:「你躺着吧,我立刻派人通知妖帝,再去請陰大夫。」楚零忙道:「我休息一下就好,暫時不用去通知……師父了。」寒絕離是妖帝司空玉之徒,天下皆知。

「好。」玄影心轉身離去,楚零趴在牀上,逐漸冷靜,長久以來,由於當年楚驚塵與魔君寒山月是同歸於盡,再加上他子柔弱良善,自幼多與女子為伍,是以對於魔族後代倒談不上什麼仇深似海,也沒本事替沒見過面的英雄父母繼承威名,如今魂附寒絕離身,或許屬於天道命數的安排也未可知。

一夜過後,睡醒睜眼,楚零起身環顧四周,飛快去照鏡子。

極俊美的秀氣臉龐讓他苦笑不已。

門簾響動,一個圓圓臉蛋兒,兩頰生梨渦,笑靨如鮮花的美貌少女端着銅盆走了進來,低聲道:「請太子洗漱。」楚零習慣的點頭道:「有勞妹妹照料了。」啪的一聲,水盆掉在了地上,那少女立刻跪倒道:「寶兒有何過錯,還請太子從輕責罰。」

「啊?」楚零大為頭疼,心道這個寒絕離究竟是個什麼為人,除了玄影心,一個個見他都好像耗子見了貓,怕得要死要活,「寶兒妹妹快快起來吧,我大傷後腦子不清楚,好多事都記不得了。」寶兒大着膽子抬頭,見太子眉目和藹,確不是在説反話,遂拍了拍已頗具規模的脯道:「嚇死寶兒了,我再去打一盆熱水給太子。」楚零見他天真爛漫,應該遠不如那玄影心強勢明,卻是很方便套話。

「先不急,我正好要問妹妹你一點事情,前提是千萬不準和別人説,否則定饒不了你。」寶兒驚疑不定,可還是點點頭道:「太子儘管問,但您千萬別叫我妹妹,寶兒只是伺候您的奴隸。」楚零急於瞭解情況,也懶得糾結稱呼小事,問道:「這間宅子是哪裏?」

「什麼宅子。」寶兒道:「這裏是紫電峯八玄神宮,北狄聖域。」儘管早有準備,但楚零依舊心頭狂跳幾下,居然深陷千里之外的妖魔老巢。

「那位玄影心是何人?」他未免問的過於生硬刻意,又補了一句:「我只能勉強記起她的名字而已。」

「那是太子最信任的修羅軍軍長啊,我不懂影心姐武藝手段如何,只知道別人看她一眼,她必瞪回兩眼,但凡話不投機,她就會立起眼睛罵人,連很多王子公主都不敢得罪她,特別厲害呢,其他的就不知道了。」怪不得西門戀都對她客客氣氣,楚零又問:「那我平時怎麼稱呼她?」寶兒道:「太子對修羅軍的女子都是直呼全名,並沒有特別親近的暱稱。」

「原來如此。」楚零有點佩服起了寒絕離,他可以因好捉拿崔蝶舞,卻不會染指屬下,細想之下似嫌暴殄天物,「那這裏……宮裏,有沒有一個叫崔蝶舞的夫人呢?」

「在山的放鷹殿。」寶兒低頭做個鬼臉,心道太子果然心不改,傷剛好就惦記着人家中原美人兒。

楚零披上柔軟的長袍,説道:「帶我過去。」

「是。」他説話越短,態度越淡,寶兒就越不敢質疑,連忙站起來引路。

出得奢華寢宮,楚零才發現傳説中的八玄魔宮完全是依山而建,巧奪天工,走得一刻,回頭望去,金碧輝煌的神殿宛似仙人樓閣,朦朧現於雲端,堪稱天下奇景。

而且漫山開着紫幽花,一望無際,重緋疊採,錦紫霞,在此鴛老蝶忙的暮時節,一片花飛,風飄萬點,全然不輸繡雲峯,哪有半分淒厲魔氣。

沿途的持矛壯漢護衞、務工雜役、宮女丫鬟,包括一些漢人衣飾的武林高手,見到楚零後,男子無不單膝下跪、女子無不斂衽微蹲,恭敬至極的大禮參拜,他起初還緊張得示意快快請起、快快請起,到後來心想,反正北狄人尊卑級別嚴苛,説了也是白説,索泰然受之,因為有傷,一路走了將近半個時辰,被人蔘拜不下百次。

楚零心道:我資質愚魯,文武不就,門派內雖沒人嘲笑,但想必心中都念叨過虎父生犬子吧,除了姨母外,師姐妹們都對我是客氣的疏遠,何曾有過今皇帝似的威風氣派,假如長久都是如此生活,當這魔族太子倒也相當不錯,沒必要着急逃跑。

原本只是個玩笑似的念頭,居然好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無法抑遏。

放鷹殿如同其名,乃太子馴玩猛禽的行宮,琉璃瓦上不乏碩大雄鷹,口銜鮮紅羊,顧盼自雄,楚零快步走到後院,終於見到了三師姐崔蝶舞的背影,只見她香宛宛,飽滿渾圓,比去年見時還要豐腴少許,頸臉皮膚也似乎更加水,頗顯成柔媚的韻味。

楚零純真笑道:「蝶舞姐姐,好久不見呀。」崔蝶舞本正對着牆上畫聖墨寶發呆,聞聲後赫然回頭,粉面上有憤怒,有屈辱,有害羞,而心內除了這些情緒外,竟不羞恥得生出一絲詭異的期待。

青山不改,綠水長知後事如何,且聽幽魂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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