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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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生氣,也沒資格生氣。”壽嵐緩緩撇開臉,婉轉地拒絕他的碰觸。

除了心,雲龍要的東西,她可以全數都給。

可是他卻一再地挑逗她,甚至讓她做不好份內的工作。她想安於現狀,他卻想要破壞所有橫在兩人之間的障礙,豈不是讓彼此為難。她承認她的耐不足、修為不夠,所以疲於應付他愈來愈明目張膽的侵略。

自從他出現以後,她將所有的神都拿來應付他,她真的到好疲累,一時之間竟被無力所擊潰,不自覺地卸下些許偽裝。

“只要你開口,你要的資格我都可以給你。”驀地,雲龍終於發出內心深處最沉重的怒吼:“為什麼你不要我給的一切,總是拒我於幹裏之外?”只要她願意,她可以是他的子,成為雲門的女主人。

只要她願意,她可以擁有他的世界,主宰他的一切。

只要她願意,她可以掌控他的喜怒哀樂。

只要她願意——他甚至可以為她死!

然而,她不要他的心、他的情、他的世界,從八歲那年就將他列為情上的拒絕往來户,無論他多麼用心、用情都視而不見,避他的情如蛇蠍猛獸,永遠只給他一張敷衍的笑臉,讓他付出再多的情都顯得多餘。

他不懂,真的完全不懂!

為何他的心、他的情,竟令她如此嫌棄?

她總愛説他有不同於凡人的尊貴身分,要將他照顧得無微不至,但她卻在愛情裏否定他的價值,讓他不懷疑自己的情是否很廉價?所以才會讓她不屑一顧,又閃又躲。

若有所思了好一會,壽嵐才望向雲龍,從他眼神裏看出所有的不甘與疑問,她只是語重心長地道:“我不能是,也不該是你的弱點。”不是不願,而是不能!

“為什麼不能愛我、接受我?”無法接受壽嵐含糊不清的説辭,雲龍決心在今天問個明白。他相信壽嵐比誰都清楚他對她的情有多深,早已是覆水難收。

既然清楚,她便該給他一個代,不能永遠敷衍他。他放縱她敷衍自己太久了,已經不願忍受。

壽嵐不語,眸底閃過一抹憂傷。

“説,這是命令!”雲龍抓住她的臂膀。在沒得選擇的情況之下,他只好以最差勁也最不願的方式來問出答案,其實心底又何嘗不是苦悶的。

但,今天他一定要問出真正的答案!

突地,壽嵐讓他清清楚楚地看見她眼中所傾訴的傷痛與悲哀。

受到震撼的雲龍開始後悔,卻已阻止不了她接受命令。

“我四歲那年,親眼看着父母死在你父親的手中,因為闕龍門而從此家破人亡,跟壽?l在轉眼間成了孤兒,失去原本屬於我的幸福;而你,竟大言不慚地要我接受那個奪走我親生父母命,還將我訓練成雲門走狗的人的兒子?”才四歲,她就目睹世間最血腥的殘忍行為。

壽嵐以雲淡風輕的平靜口吻説著,倒像在訴説與己無關的往事,不僅一反平輕佻的神態,更從輕抿的嘴邊逸出冷冷笑聲“抱歉,我沒辦法,恐怕終其一生都不能。”她不打算報仇,卻也不能接受仇人的兒子。她可以為雲門賣命,但不能賣心。

終於,雲龍明白了她心中的死結何在,有好長一段時間説不出話來。壽嵐不會扯謊,他對她吐的事實幾乎毫無招架之力,受到很大的震撼。

原來、原來…不是他本身的緣故。

不堪的前塵往事,已在她心中冰封,他早該將它挖出來處理掉。

“父債子償,我父親欠你幾條命,我就還你幾刀。”倏地,雲龍出隨身佩帶的短刀,將短刀放到她的手中,隨即抓起她的手,往自己的手臂毫不留情地刺下,登時迸出鮮血,他卻面無表情地道:“這一刀,還你父親。”彷彿那不是他自己的手。

壽嵐整個人傻住,呆呆地看着他一刀見骨的傷口。

雲龍的命,多少人也抵不來,這一刀比一條人命還尊貴啊。

“這一刀,還你母親。”雲龍再度舉起她的手,要補上第二刀。

壽嵐整顆心痛得揪起,她突地使勁轉手一拍,將短刀自手中震落。

“你做什麼?”不顧手臂不停血,雲龍為她的行為而十分不悦。

若是不還她父母的命,他就永遠無法往她的心前進一步。

不怪父親留下的燙手問題,他比誰都清楚闕龍人並非善心之輩,在必要時一定會心狠手辣。闕龍人不殺稚子,甚至不讓他們自生自滅,還收留並訓練他們,自然也能接受其中有些表面服從,內心卻伺機報復的人。

自找麻煩,是闕龍人的陋習。

然而,大部分的“麻煩”最後都成為闕龍門各階層的菁英。

“父債毋需子還,別再説這恐龍時代的笑話,而且我從來沒打算為父母報仇。”壽嵐迅速扯下自己的衣角,先替他將血的手臂包紮起來,滿是驚慌的臉龐早已血盡失,比雲龍更像正在失血的人。

她亦是闕龍人,怎會不明白這是雲龍的宿命。

她和壽?l是闕龍門製造的孤兒,而成為闕龍人的壽?l卻製造更多孤兒。太多的是與非早已無法釐清,闕龍門從來不是個深究善惡的地方。

就好比她的手,已在商場上摧毀多少家庭?

不用親手殺人,卻有太多人因她不講情面的手段而死。她一雙手沾惹的血腥可不比壽?l少。

“可是你心有不甘。”任她包紮傷口,雲龍直指她心中的癥結。

“我的不甘,不是你的手就能解開的。”爵嵐沉重地道。

過去已經遙不可及,她現在只看得見他那觸目驚心、令她心疼的傷口。

他藉她的手自殘,跟剖了她的心有何兩樣?

“用手不能解,那你要我的命嗎?”他的口氣,彷彿她一開口他就給。

“要了你的命,我還能活嗎?”壽嵐無奈地説,無法直視他認真的眼眸,只怕自己會從此淪陷,萬劫不復。一旦雲龍死在她的手中,她將立刻成為整個闕龍門追殺的目標,絕對比他多活不過半

而且,她會死得十分悽慘。

“我可以保你不死。”這點權力他還有。

“死在我手中,還能保我?”壽嵐冷笑一聲,便緩緩收起笑意,眸中閃過兇狠的冷光,神情肅然地道:“誰敢要你的命,我第一個報名殺他,連我自己也照殺不誤。”這不止是承諾,而是勢在必行的決心。

已是闕龍門的人,她縱使犧牲自己也得保護雲龍,是她的宿命。

是她選擇走進闕龍門,所以她得為自己的選擇負責。

我殺了你的父母,你和你弟弟都是孤兒了,你們可以跟我回去,但你們必須從此忘了自己的過去,永遠記得——你們的命此後將完全屬於“闕龍門”這是雲龍的父親給過她的選擇,一生都將牢牢地記在她的腦海。她本名是柳名香,壽嵐是雲龍父親給的名字,用此代表她有了新生命,過去已死。

縱使當時不足四歲,所能做的判斷有限,她仍得為自己的選擇負責。當年的壽?l太小,恐怕已忘了他本姓柳,不過忘了也好。

當她捨棄了父母取的名字,就已經沒有報仇的權利。

也許,他們這些孤兒被闕龍門教育得太徹底,個個都像條忠心的狗。

闕龍門裏那些神通廣大的訓練者,不僅將家仇從他們心底連拔除,還讓他們願意為闕龍門賣命,這還能説他們教育得不成功嗎?

“你何苦折磨自己。”雲龍語重心長地説。

他很清楚剛才壽嵐説的話,是任何一個闕龍人都會説的,而且執行意念十分堅決。闕龍門訓練出來的屬下,到底是成功還是失敗,有時實在很難定論。

不會轉彎的死腦筋,夠失敗;至死不渝的忠心,夠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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