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初露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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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子云揀到她身邊,紫玉悄聲道:“公子快進去吧。”範子云遲疑的道:“這是什麼地方?”紫玉輕“唉”一聲道:“你不用多問,快進去吧,到了裏面,不就知道了麼?咱們時間不多,救人要快,猶豫不得。”

“救人?”範子云一頭霧水,腳下還有些趑趄。

紫玉在他背後輕笑道:“多情的公子爺,快進去吧。”一手輕輕推開木門,一手在他肩背上輕輕推了一把,範子云身不由己的往屋中跨入。

屋中黑得伸手不見五指,但在黑暗之中,響起了一個稚而畏縮的少女聲音,顫聲問道:“是…什麼…人…”範子云目能夜視,他進入暗室,略為閉目,再睜開眼來,屋中的情形,已可清晰看到。這是一間不太寬敞的房屋,除了進來的一扇木門,四面都沒有窗户,難怪暗得不透天光了。屋中除了一張木牀之外,沒有桌凳,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木牀上坐着一個面容憔悴的少女,一臉僅是驚慌之。這少女你當是誰?她,正是前幾天在東院伺候的使女如玉。

範子云不覺一怔,輕咦道:“如玉,是你。”如玉在這樣黝黑的屋中,當然看不到範子云,但她耳朵相當鋭,一下就聽出範子云的聲音來了,身軀微震,驚喜的道:“你…是範公子?”範子云真想不到如玉會被關在這樣黑暗的小屋之中,一面點頭道:“我是聽説你病了,特地來看看你的。”如玉聽的十分動,不下淚來,説道:“多謝範公子,小婢很好,公子快些走吧…”説到最後一句,聲音之中,帶着十分惶恐。

只聽門口有人小聲道:“公子還不知道,如玉並非生什麼病,她是被嚴刑供,拷打得遍體鱗傷,被囚在這裏的。”

“嚴刑供?”範子云驚異的道:“是什麼人把你囚在這裏的?”如玉聽到門外有人説話,心頭又急又怕,顫聲問道:“門外是什麼人?”範子云道:“那是紫玉,你不用害伯,快説,究竟是什麼人把你拷打成這個樣子的?”如玉着淚,咽聲道:“沒有人,範公子,你快走吧。”

“不…”範子云動的道:“我要你説出來,我會去告訴夏伯伯的。”如玉急道:“求求你,範公子,你還是快點走的好,小婢…就是死了,也會終生你的,你快走吧…”紫玉道:“公子,咱們是救人來的,門外鐵鎖,被我用劍削斷,你不救她出去,如玉真的會沒有命了。”範子云道:“對,如玉,我是來救你的,你快跟我出去。”如玉咽聲道:“不成,小婢不能走,公子盛情,小婢會永遠記在心裏,這生不能報答你,來世也會報答你的,這裏不可久留,求求你快些走的好。”範子云道:“他們為什麼拷打你呢?你總該告訴我吧?”如玉道:“是…翟總管問小婢…老管家臨終時説了什麼話,小婢沒有説…”範子云憤然道:“是為了老管家的事,他把你拷打成這樣,走,我帶你見夏伯伯去。”門口紫玉接口道:“公子,沒有用的,你今晚不把她救出去,她是死定了。”範子云一時沒了主意,為難的道:“把她救到哪裏去呢?”紫玉輕笑道:“小婢若是沒有想好退路,怎會冒冒失失的把公子帶到這裏來呢?公子只管把她救出去,小婢自有道理。”範子云道:“好,如玉,那就快走吧。”紫王道:“如玉妹被打得遍體鱗傷,寸步難行,救人救到底,你只有揹她出去,才能離開這裏。”範子云毅然道:“好,如玉,我揹你出去再説。”如玉顫聲道:“範公子,你不用管小婢了…”範子云不再多説,走上去,低低的道:“如玉,別怕,我非要把你救出去不可。”説着,伸手去扶如玉臂膀。哪知伸手一握,如玉低低的“啊”了一聲,似是觸到了她創痛之處。

範子云趕忙放手,切齒道:“翟總管好毒辣的手段。”他只好蹲下身,説道:“如玉,你快伏到我背上,讓我揹你出去,這件事,我決不能袖手。”如玉幽幽的道:“這樣豈不折煞小婢了?”她還有些畏縮,不敢伏上來。

只聽紫玉在外催道:“公子,快些走了,好像有人來了呢。”範子云點點頭,催道:“如玉,快伏上來,驚動了人,就走不成了。”如玉再也顧不得傷痛和內心羞澀,依言伏了上去。

範子云直起身,覺得如玉一個身子又軟又輕,行動上還並無多大妨礙,這就閃身掠到門口,朝紫玉問道:“外面沒有什麼動靜吧?”紫玉輕笑道:“小婢不説有人來了,你們説個沒完哩。”範子云臉上一紅,低聲道:“我們走吧。”紫玉道:“公子想把如玉帶回東院去麼?”範子云道:“我想還是先把她帶回東院去的好,明天我去見夏伯伯…”紫玉道:“我的公子爺,這辦法行不通的。”範子云道:“為什麼?”紫玉道:“小婢一時也説不清,公子請快隨小婢來。”説罷,當先悄悄往外行去。

範子云揹着如玉,跟在紫玉身後,悄悄而行,心頭卻緊張得怦怦亂跳,幸好沒有驚動院中的人。兩條人影一先一後,越出圍牆,依然回到了那條長街,紫玉一言不發,只是迅快的朝北奔行。朝北,正是往花園去的方向。

範子云心中暗暗動疑,忍不住一提真氣,掠上一步,低聲問道:“這是到後花園去了。”紫玉想不到範子云背上揹着一個人,依然和自己走得寸步不離,心裏暗自忖道:“莫非範公子投到夏家堡來,也是另有目的,以他的輕功而言,足可説已有一的身手了,一個老管家怎會調教得出來?心念轉動,不覺回首看了他一眼,低聲道:“公子不用多問,到了地頭,小婢自會告訴你的。”兩人雖在説話,腳下可並沒稍停,不大工夫,便已到了長街盡頭,紫玉身形一停,左手輕輕往後一擺,示意範子云稍待,讓她先上去看看。範子云自然懂得,立即剎住了身形。紫玉更不待慢,雙足一點,人已凌空飛起,撲上牆頭目光朝下面迅快掃一遍,看看並無動靜,才回身朝範子云打了個手勢,翩然往下飛落。

範子云跟着雙足一頓,往牆上縱身而上,他因自己背上揹着一個如玉,連自己也不知道能否縱得上這堵兩支高的圍牆,因此在縱起之時,先深深的了口氣,然後勁運雙足,用力一頓,伏身縱起。哪知他這一頓大以用力,一個人就像穿雲之箭“嗖”的一聲,一下凌空直上,差不多就拔起三丈多高。人到半空,連他自己也不為之一怔,急忙沉氣下降,飄落地面。

紫玉早已站在園中的一棵大樹下,隱住身形等他,看他一下縱起三丈多高,心中更證實了,暗想:“範公子果然身懷絕技。”急忙朝他招了招手。範子云剛奔到樹下,還未站定,突聽一陣衣袂飄風之聲,傳了過來,但見六道人影分別由附近隱蔽之處,竄了出去。

只聽有人叱喝一聲:“點子只有兩個,快圍住他們。”

“糟糕。”就在此時,但見紫玉皓腕揚處,撒出一蓬“梅花針”竄到身邊的三人,立時無聲無息的倒了下去。

範子云背上揹着人,自然更不待慢,身形一側,左手揮手一掌,朝撲到面前的黑影拍去。他雖然從無和人動手的經驗,但這側身發掌,正是師博教他的“迥身八掌”之一,掌勢出手,帶起一道強烈的旋風,飛卷而出。那漢子連人影都未看清,口中悶哼一聲,一個人就像稻草人一般“呼”的一聲,應手震飛出去七八尺遠。

紫玉看他出手一掌,就把人震出去老遠,一雙美目不由得一亮,閃着欣喜的異彩。這原是一瞬間的事,剩下兩個漢子眼看自己六人,一轉眼就倒下了四個,不由得慌張失措,欺來的人,急急往後躍退。紫玉怎肯讓他們逃,口中低聲道:“公子快向西北方向先行,小婢收拾了他們,立即趕來。”話聲出口,雙足一點,人如飛燕穿林,朝一名漢子身後追去,人還未到,揚手又是一蓬梅花針過去。

那漢子已經掠出去兩支開外,腳下一絆,撲倒地上,另一個漢子因紫玉向他追去,業已逃出三丈多,心頭一怕,一路狂奔,口中沒命地吹起哨子。紫玉就怕他驚動園中的人,聽他吹起哨子,又恨又急,追撲過去的人,突然纖手揚處,把握在掌中的一柄短劍手擲出,朝他背後飛過去。

那漢子竹哨堪堪吹起,就發出一聲淒厲的慘號,短劍貫,倒地死去。紫玉跟蹤掠到,收起短劍,一路急掠,追了上去。就因那漢子吹了兩聲竹哨,黑夜之間,哨聲可以傳出去甚遠,其他地方的值崗堡丁,也立即如響斯應,吹哨傳警,一時但聽遠處哨聲大作,互相傳遞。

紫玉追上範子云,低聲道:“他們以哨聲傳遞消息,很快就會有人趕到出事地點,也很快會一路搜索下來,小婢設法去把他們引開,公子可由此一路往西北方向奔去…”範子云急道:“往西北方去,那是什麼地方?”紫玉道:“從這裏去,不過半里光景,看到有一道三丈高的圍牆,擋住去路,那就是慈雲庵,以公子的輕功,自然難不倒你,只要越過圍牆,就安全了。”範子云問道:“把如玉送到庵中就好了?”紫玉點頭道:“正是,公子不可耽擱,離庵之後,再向北行,就是園外了,你可繞着圍牆向東,即是東院,到了東院,即使被人發現,也可以説聽到哨聲才出來看看的,那就不妨事了。”範子云望望她,關心的問道:“你呢?”紫玉嫣然一笑道:“小婢地理較,不會被他們發現的。”剛説到這裏,只聽得一陣哨音,由遠而近。

紫玉催道:“公子快走,小婢這就去把他們引開。”身形一閃,縱身撲起。

範子云自然也不敢耽擱,也急急長身掠起,依着紫玉所説,一路往西北方向飛掠。這時哨音傳遞,此起彼落,整座花園,已在一片沸騰之中。範子云已在奔掠之間,突聽有人沉喝一聲:“什麼人,還不給我站住?”一道人影,嘶然有聲,在身前瀉落!只要看他瀉落時的身法,快若隕星,此人一身武功,就十分高強。

範子云無暇和他糾纏,身形絲毫不停,左手隨着朝前揮去。那人因範子云奔來之勢極速,不覺後遲半步,沉笑道:“來得好。”右臂一橫,豎掌隨即擊而出,這一招,一來一往,雙方勢道均極快速,但聽“啪”的一聲,手掌甫接,那漢子忽然悶哼一聲,一個人居然應掌飛起,摔了出去。

範子云從沒和人過手,今晚兩次出手,都把來人震飛出去,心頭不又驚又喜,暗道:“師傅教自己的“迥身八掌”果然管用得很。”他把對方震飛出去,腳下仍然毫不稍停,繼續往西北方向奔行,但這一瞬間,他忽然覺到不對。

方才到處哨聲傳遞,此起彼落,十分熱鬧,這一會工夫,哨聲忽然停了下來,就顯得有萬籟俱寂之。哨聲到處傳遞,聽得固然心神緊張,驚慌失措?但哨聲這一停止,花園中就顯得份外陰暗,沉寂如死,樹林之間,煙景離,黑影幢幢,更使人覺得草木皆兵,自己有已被圍起來的覺。

範子云哪敢耽擱,只是不住的提真氣,放腿急奔,這是他從小在山上跑慣了的好處,給他在輕功上紮下極佳的基礎,後來跟隨師傅練習內功,內功進,輕功自然也隨着進。此時一經提真氣,一道人影有如浮雲掠空,去勢之速,就算有人追蹤,也無人能及。半里遠近,自然很快就到達了,前面不遠,果然矗立着一堵三丈高的巍峨磚牆,望去黑黝黝宛若一座死城。

“總算至到了。”範子云暗暗吁了口氣,回頭看去,差幸沒人追來,當下哪還猶豫,立即一氣,縱身撲起,越過圍牆,飄然落到地面。

圍牆裏面,是一座很大的庭院,院中種植了很多花樹,打掃得極為乾淨,中間一片蒼茸細草,一條石板路,通往面一座宅院。那宅院前面,是幾級石階,階上雙扉緊閉,不見有一絲燈光,不聞一絲人聲。使人覺出這座宅院,似乎籠罩着森沉之氣。

範子云心中暗道:“這裏大概就是慈雲庵了。”紫玉去了這麼久,一直不見跟來,他無暇多等,自己只要把如玉送到慈雲庵就沒事了。這就舉步循着石板路走去,到得階前,果然看到門額上懸了一方不太大的橫匾,白底黑字,寫着“慈雲庵”三字。

範子云了一口氣,舉步跨上石階,正待舉手去叩門上的銅環。突覺疾風颯然,飄欺近身,連人影還沒看清,兩支森寒的長劍,奇快無比,一左一右,擱在自己肩頭。範子云雖沒對敵經驗,但師傅教他的武功,他可練得十分純,心頭方自一驚,右手抬處,青虹乍現,但聽“嗆”

“嗆”兩聲,已把對方兩支長劍一齊盪開。

他這一招,意思方動,劍勢已出,比對方兩人出手更快,硬把架在肩頭的長劍給封了出去,那兩人本沒看清範子云是如何出手的,一招之間,居然把他們連人帶劍震了出去,口中不覺驚“啊”出聲!不,等她們退出去數步之後,才發覺自己手上的長劍,已被人家削斷。

範子云一招把兩人退,聽到驚“啊”之聲,又尖又脆,分明是兩個女子。不覺回身看去,他目能夜視,雙方相距不遠,這一注目,看清偷襲自己的果然是兩個青衣女子。他還未開口,左邊一個柳眉一挑,叱道:“狂徒,你是什麼人,敢夜闖慈雲庵,到這裏來撒野?”範子云急忙回劍入鞘,抱抱拳道:“二位姑娘歇怒,在下是求見寶庵當家師太來的。”右首一個少女哼道:“你簡直胡説八道,到這裏來求見當家師太,真是見你的大頭鬼。”左首一個氣鼓鼓的道:“你擅闖地,還削斷我們兩人的寶劍,大概是不想活了?”範子云一怔,望望兩人手中,果然只剩了兩柄斷劍,心中微歉意,陪笑拱手:“二位姑娘恕罪,方才實是二位出手太快,在下為了自衞,一時收手不及,不想削斷了兩位的寶劍,在下深惶恐,還望二位姑娘見諒,給在下通報一聲,就説範子云專誠求見當家師太…”就在此時,那兩扇庵門呀然開啓,走出一個身穿青布衣衫的老婆子,問道:“秋月、秋桂,你們和什麼人爭吵?”説話聲中,目光朝範子云望來。

左首的秋月忙道:“何姥姥,是這狂徒,闖了進來,還削斷了小婢兩人的寶劍。”那青衣老婆子搖搖手道:“不用説了,你們兩個老喜歡對人家動刀動劍的,這位相公也不像是什麼壞人,他背上還揹着一個人,也不先問問清楚人家來意,就冒冒失失的出手。”右首秋桂道:“他分明不是什麼好人,半夜裏,揹着一個女的,到處亂闖,看到咱們門上有“慈雲庵”三個字,才説要見當家師太。”何姥姥道:“你們不用説了,還是讓老婆子來問問他。”説到這裏,目光一抬,朝範子云問道:“這位相公怎會到這裏來的?”範子云抱了抱拳,説道:“老婆婆請了,在下跑了不少路,才找到這裏,確是求寶庵當家師太來的。”何姥姥老臉微沉,説道:“相公可知慈雲庵是夏家堡地,擅闖慈雲庵,罪該處死麼?”範子云一呆道:“這個在下倒不知道。”何姥姥道:“老身問你的話,你要老實回答,還有活命的機會,説,你到慈雲庵來,究是何事?”範子云正容道:“在下真是專誠求見寶庵當家師太來的。”何姥姥凝聲道:“慈雲庵沒有當家師太。”

“這裏沒有當家師太?”範子云聽得不一怔,説道:“老婆婆,在下想請教一聲,寶庵有哪一位可以作主,在下請求一見。”何姥姥還沒有説話,只聽裏面傳出一個嬌脆,也很温柔的聲音問道:“何姥姥,外面是什麼人?”隨着但見門內出現了兩盞紗燈,由兩個十六七歲的青衣女婢,佩雙劍,一左一右,持燈而行。兩人身後,是一個一身素衣,面垂黑紗的女子。

何姥姥慌忙欠着身道:“老身該死,驚動了姑娘。”秋月、秋桂跟着單膝一屈,齊聲道:“小婢見過小姐。”尼庵里居然會有小姐。

素衣姑娘蓮步細碎,跨出庵門,就站定下來,一雙目光透過黑紗,直注到範子云身上,問道:“這人是誰?”何姥姥道:“老身聽他自稱範子云…”秋月、秋桂搶着道:“啓稟小姐,小婢兩柄長劍都被他削斷了。”素衣姑娘目光一抬,又望了範子云一眼,徐徐説道:“何姥姥,他背上背的女子,好像傷勢很重,要他進去,先看看她的傷勢,再問不遲。”她舉止嫺雅而安詳,話聲一落,當先轉身朝裏行去。

何姥姥臉上微有異,口中應了一聲“是”回頭道:“範相公,我家姑娘叫你進去,你隨老身來吧。”説罷,跟隨素衣姑娘身後,往門中走去。

範子云跟着走入庵門,裏面又是一個大天井,越過天井,面階上,一排三間佛堂。中間一個神龕,供的是一尊兩尺許高的白玉觀音大士佛像。範子云隨着素衣姑娘和何姥姥身後,進入佛堂。何姥姥回身道:“範相公可以把你背上的人放下來了。”範子云依言緩緩蹲下身去。把如玉放到地上,説道:“如玉,你覺得還好麼?”如玉伏在他背上。早已昏了過去,這時才悠悠地醒轉,委頓的坐在地上息:“多謝公子…小婢…還好…”紫衣姑娘看得暗暗奇怪,聽二人口氣,他們分明是主僕,舉手摸了一下臉上的面紗,問道:“她好象傷得很重,是什麼麼人把她打傷的?”範子云依然穿着一件長衫,只是把下襬捲了起來,如今放下如玉之後,也把卷起的長衫放了下來,就沒有方才的狼狽,也就顯得斯文康灑多了,他朝素衣姑娘抱拳作了個長揖,説道:“回姑娘的話,她是如玉,原是夏家堡的使女,是被翟總管嚴刑拷打成。”何姥姥嘿然道:“丫頭使女犯了錯,家法責打,也是常有的事。範相公冒了生命救她,這是為了什麼?”範子云少年英俊,如玉嬌稚如花,心中已經有些明白,這分明是兩人有了暖味之事,被人發覺,如玉才會遭受總管的毒打。她本來對範子云有幾分好,這回卻完全成了鄙視,因為他不是正人君子,只是一個偎的債薄少年而已。

範子云自然聽得出來,俊臉一紅,抱拳道:“老婆婆誤會了,在下是因如玉為了在下之事,遭受冤屈,嚴刑拷打,在下不得不冒險把她救出來…”素衣姑娘輕唉一聲道:“不管怎樣,傷得很重,先替她服了藥再説。”接着吩咐道:“秋月、秋桂,你們先扶她進去,上了藥,再給他服藥。”素衣姑娘看了範子云間懸掛的青霓劍一眼,問道:“範相公,你這柄劍是從哪來的?”範子云答道:“是夏堡主贈與在下的。”何姥姥説道:“我家姑娘問你話,你最好説實話。”範子云聽得微有怒意,暗道:“這老婆子一再叫自己説實話,難道自己説的都不是實話了?”心中這一有氣,臉為之一沉,哼道:“老婆婆認為在下一直是在撒謊了,範子云雖然初出江湖,卻從未説過半句謊言,也沒有理由要在姑娘和老婆婆面前説謊。”他正因從未走過江湖,才會忍不住人家一言半語,就耍起子來了。

何姥姥聽得不由一怔,素衣姑娘一擺手,説道:“何姥姥,你別打岔,讓他説咯。”何姥姥道:“好,老身不打岔,範相公,你説吧,你如何認識夏堡主的?”範子云道:“夏堡主是我世伯,他和家父有八拜之,在下為了找尋家父,才到夏家堡來的。”何姥姥這回相信了,點點頭道:“這麼説,你是青衫客範二爺的公子了。”範子云道:“老婆婆説的正是家父。”何姥姥望了素衣姑娘一眼,問道:“那麼如玉姑娘,如何會被屈打成傷的呢?”素衣姑娘自然很想知道如玉被拷打的事,只是她是姑娘家,有些話,她不好意思問出口來。

範子云不好隱瞞,就把自己奉母命前來投奔夏伯伯,老管家突然死去,那時只有如下一人在場,崔總和為了問老管家可有遺言,因此把如玉拷打成傷。大略説了一遍。

何姥姥問道:“範相公怎知如玉被拷打的呢?”這話問得很對,夏家堡房屋甚多,拷打如玉,問口供,範子云決不會知道。

範子云道:“在下是聽紫玉説的,她是接替如玉,派到東院去的使女。”何姥姥道:“那麼範相公怎麼又會找到慈雲庵來的?”範子云道:“也是紫玉説的,她今晚領在下到囚如玉的地方,救出如玉,還告訴在下,只要把如玉送到慈雲庵,就有救了。”何姥姥哼了一聲道:“這丫頭知道的很多。”素衣姑娘問道:“她還和你説了些什麼?”範子云道:“沒有了。”素衣姑娘道:“好,你把如玉留在慈雲庵吧。”範子云拱拱手道:“多謝姑娘,在下那就告辭了。”素衣姑娘道:“慢點。”範子云道:“姑娘,還有什麼吩咐?”素衣姑娘道:“今晚之事,相公不可對人漏隻字。”範子云道:“在下自當謹記。”素衣姑娘回頭道:“此時園中必然警戒森嚴,只要出了圍牆,就會被人發現,何姥姥,你送範相公從後面出去吧。”何姥姥點點頭:“範相公,你隨老身來吧。”範子云朝素衣姑娘拱了拱手,就隨着何姥姥身後,往外行去。

出了正殿,何姥姥繞過迥廊,轉向後進,一面回頭問道:“範相公,堡主對你還好麼?”範子云道:“夏伯伯對我很好。”何姥姥笑着道:“那你今晚所做的事,要是讓堡主知道了,他會十分震怒。”範子云惶然道:“這…何姥姥笑道:“別怕,我家小姐既然收留了如玉,自然不會告訴堡主的了。”範子云問道:“你家小姐和堡主很麼?”何姥姥嗤的笑道:“我家的小姐就是堡主的小姐,怎會和堡主不?”範子云聽得一驚,低啊道:“她就是玉容姐姐?”何姥姥回頭道:“範相公知道我家小姐的閨名?”範子云道:“在下曾聽家母説過。”何姥姥點點頭道:“這就是了,我家夫人在的時候,範大娘曾來過一次,那年是我家小姐週歲,唉,算來快十八個年頭了,範相公今年幾歲了。”範子云道:“十六。”何姥姥道:“你比我家小姐小了三歲,但一身功力卻俊得很。”範子云道:“何姥姥誇獎了,何姥姥也練過武麼?”

“沒有。

“何姥姥道:“老身從前是伺候夫人的,夫人過世之後,就跟着小姐,從來沒練過武功。”範子云道:“那麼何姥姥怎麼看出在下武功好呢?”何姥姥笑道:“跟着小姐的四個丫頭,都有一身功夫,尤其是秋月、秋桂那兩個丫頭,一柄劍就是堡裏的武士,也不是她們對手,但方才範相公一招之間,就削斷了她們的長劍,範相公的武功,不是勝過她們很多麼?”範子云笑道:“那是夏伯伯送我的青霓劍鋒利,才削斷了她們的兵刃。”何姥姥口中“哦”了一聲,即轉過身來,望着範子云問道:“青霓劍?就是和彩虹劍一對的寶劍麼?”範子云道:“是的,在下昨天聽夏伯伯説過,那是夏伯伯的朋友從嶺南攜來的。”

“唔。”何姥姥口中哈了一聲,連連點頭道:“這就是了,唉,堡主眼光總算不錯。”範子云道:“何姥姥,你説什麼?”何姥姥一臉俱是喜,笑的道:“到了,範相公從這堵牆出去,已是花園外面了,雖然還是夏家堡,但園外平常很少有人巡夜,你住在東邊,可循圍牆繞過去,到了東院,再翻牆進去,就是東院了。”原來這一路行來,已經到了慈雲庵後面,這裏有一片空地,面就是一堵高牆。

範子云道:“多謝何姥姥。”

“不用謝。”何姥姥一臉關切,叮嚀道:“範相公一路小心。”範子云拱拱手道:“多謝關照,在下走了。”説完,雙足一點,縱上牆頭,再一點足,飛落牆外,那是一片荒蕪的草地,接連着遠處起伏的山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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