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變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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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臣盛心裏有點急,去求見太子又被拒之門外,莫名的有些不安,可…棲影的事不是説好了嗎?莫非有什麼變故!

章臣盛皺着眉從宮內回來,見章棲陽等在門外,心裏有一絲安,這個家裏跟他一樣在努力爭取空間的只有棲陽。

章棲陽見父親臉不好,猜到不順利:“爹,是不是不行?”章臣盛嘆口氣:“應該沒問題,太子已經打通了所有關節,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太子這兩天沒有出宮,再等等吧,這麼多年都等了,難道這兩天會不行。”

“爹爹説的對,小妹已經拜入了琴音坊坊主門下,苦盡甘來的子還會遠嗎?”

“明天我再進宮試試。”翌,夏的晨光普灑在綿延的大地上,瞬間渲染了濃重了亮,刺目的晨光也帶了炎熱的氣息讓人預想到片刻後便是熱遍地。

各府的轎子穿出街巷,在宮門外匯聚。

城門打開,官員依次入內。

章臣盛急着穿梭在禮部幾位官員身邊,商討他女兒入住初慧殿後待遇的問題。

禮部尚書聞言,詫異的看過去:“你沒聽説嗎?皇上宣旨,明停罷初慧殿,昨天旨意已經發往各府邸,我以為你聽説了?”章臣盛頓懵,他不知道,沒人跟他説。為什麼不辦了,初慧殿傳承多年,為什麼説不辦就不辦,棲影怎麼辦?他所做的一切豈不是成了笑話!

章臣盛幾乎聽到周圍的人再笑他,那些人是不是早就知道皇上打算停罷初慧殿,卻沒有告訴他,讓他像跳樑小醜一樣東奔西走!

禮部尚書萬大人不知道章臣盛那些事,初慧殿也是幾位侍郎在管,只是見左相跟幾個人走的近以為他關心初慧殿的事,畢竟他的長女剛離開初慧殿,就發生這種事,他關心也在情喇中。

萬大人看在靜兒的面子上,在章臣盛耳邊透道:“柳小侯爺出事的時候皇上就有那麼個意思,但只是剛開始議,不知怎麼的,昨天就敲定了,今天已經不上課了,孩子們只是過來取些東西。”章臣盛聞言老臉通紅,那麼早以前就商議了?他這些天在做什麼!竟然沒一人給他透信!

章臣盛突然覺得沒臉在眾官員裏站着,這些年他一直以為自己經營了些人脈,更是憑藉他紮實的學問提出過幾項收效不錯的革新,這些不足以抵消他是靠趙國公起家的往事嗎!

章臣盛現在覺得,不足,這件事,他完全就像個白痴被所有人耍了一圈!當他跑斷腿的時候,這些人暗地裏不定怎麼笑話他!

他是為庶子女跑的又怎麼樣!是不是覺得他背棄了子,寵妾滅都等着看他笑話!

萬大人拍拍他的肩:“別多想,不關你女兒的事,皇上縱然寵愛她,也不至於因為她不來就關初慧殿,肯定有多方因素考慮其中,軒轅家公子出意外那次,皇上也透了那麼點意思出來,這次不過是順理成章。”章臣盛無法理解的看過去,難道在外人眼裏棲悦不去初慧殿也是導致初慧殿停罷的原因?

萬大人看章臣盛這表情,更加心:“不能説完全沒有,初慧殿的隱患早年就暴了,可皇上有讓你女兒和太子多相處的意思,所以…總之所有事加在一起停罷只是時間問題,你別往心裏去,都過去了。”章臣盛覺得徹底傻了!皇上有看中棲悦的意思!那他還跟在太子身後跑?豈不是像他上趕着把女兒送上去一樣,原來所有人認為是皇上想拉攏棲悦,而他卻還不知情的為棲悦‘謀劃’!

沒有什麼比這樣更讓他丟人!趙玉言知道多少!她不準女兒接近太子是不是早猜中了皇上意思!

章臣盛怒火中燒,所有的不甘、丟臉全怪罪到趙玉言身上!他覺得趙玉言再次把他的臉面棄之不顧!讓他顏面盡失!

左相府內。

章棲悦正在跟鳳姨學刺繡,一纖細的線在她手裏分成七八細絲,針握在毫無瑕疵的手上穿梭在名貴的白錦上,就如一副畫般看着動人。

鳳姨今年四十有五,眼睛和手不若年輕時靈巧,才進了府給大小姐做師父,對相府大小姐她略有耳聞,脾氣不好、不受管束,也的確如此,棲悦五歲時候曾因繡不好一片葉子,掀翻了繡案,扔了所有繡線。

這是鳳姨第二次接觸章府大小姐,比之幾年前安靜了不少,分線有模有樣,下針輕盈有耐,加上本身長的漂亮,安安靜靜的刺繡時她看着都心情舒朗,果然是大姑娘了,懂事了很多。

鳳姨上前,看着她為一隻壽蝠收尾,手法自然,針法細膩,深得刺繡的髓:“恩,不錯,小姐這幅雙福拜壽送給趙老夫人,老夫人一定誇小姐手巧。”章棲悦笑了一下,低頭繡完最後一個花針,收了線,鬆了繡架,兩隻蝙蝠捧桃而飛。這是她送給外婆的賀禮。

鳳姨稱讚不已,她不會盲目教棲悦雙繡刺花,章棲悦不比棲影,棲影身份不行,有些繡技教給她是好心,可讓她在夫家多一項本錢,而棲悦不可,棲悦是相府大小姐,學會了是錦上添花,學毀了,她就是把命賠上也不行,除非是大小姐強烈要求學她的絕技。

“鳳師父陪我累了一天了,讓巧帶您休息會,下午我再來找您。”鳳姨恭敬起身:“多謝小姐體恤。”章棲悦拿着繡好的繡品去見母親,還沒走進正廳,便聽到父親拔高的嗓。

楚嚒嚒臉一冷:“小姐,我們一會再過來。”

“不用,婉婷在這裏等着,我和楚嚒嚒進去。”章棲悦收了繡品,面不愉的踏入正院。

紅燭焦急在門前走來走去,聽着裏面摔東西的聲響,心裏為夫人着急!

“我沒説!我知道什麼!你天天為那孩子謀劃你還有臉了!”

“我怎麼沒臉!都是我的女兒!棲悦不要的棲影就不能撿嗎!”

“不能!你把棲悦當什麼!我又是短了棲影吃還是短了她穿,你四處為她奔走,不知道的以為我怎麼待了她需要你當爹的出頭!你現在有臉跟我嚷嚷!你做出那沒臉的事情時怎麼不想想合不合適!”章臣盛氣的臉通紅:“你還有理了!”趙玉言冷靜高傲,站在大廳裏無所畏懼,如怒放的夏花,傲世一切雜草:“我行得正坐的直!對你所有孩子一視同仁!夫子教習一個也沒落下,是你上趕着給她們挑最好的,也不看看是不是手伸的太長,管過了界,被人看不起!”章臣盛被戳中痛處,脾氣頓時暴漲:“我管過界!?你如果對棲影像對棲悦一樣我用的着多此一舉!不過是初慧殿的一個小小伴讀,你為什麼不為棲影謀劃,是不是怕棲影比棲悦強,搶了你女兒的風頭!”趙玉言聞言怒火中燒:“我女兒?是,棲悦是我女兒,她該得到那些有什麼不妥!棲影是不是我女兒就另説了,我好吃好喝供着她長大是仁義,怎麼,她還嫌我這個母親沒有賜給她一個嫡出的身份心生埋怨了。有本事投胎到正經夫人的肚子裏!既然沒有,就安分守己的過子,偏偏盯着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不是自取其辱是什麼!”

“你!你!終於説出你的險惡用心了!你這個惡婦!妒婦!除了自己的子女誰也不關心的婆娘,我要休了你!休了——”門突然被打開,章棲悦一身淡紫的長裙站在大門之外,面容嚴肅,氣勢凌人!

趙玉言為愕。

章臣盛一愣,見女兒一瞬不瞬的看着他,莫名的心虛:“悦…悦兒過來了…”章棲悦走進來,目光從他身上移開,神情淡漠莊嚴肅穆,她淡淡的開口帶着莫名的威懾:“爹爹剛才説什麼?對孃的指責出奇的嚴重?女兒竟不知娘有這麼大問題,需要父親休。”趙玉言不想女兒聽這些,但看着女兒的樣子,她好像也不能像以前一樣把她當孩子抱開,心裏隱約覺得此刻的女兒跟平和嬉笑的樣子很不一樣。

“爹説娘對妹妹們不好,請問爹爹哪一點不好了,是給她們住的地方太寬敞讓妹妹們害怕,還是吃的太好長的胖,亦或者請的女夫子太多,學的太累;還是金綏綢緞傷了妹妹們細的肌膚,需要換成布麻衣?”章臣盛被女兒突來的凌厲驚的回不了神,這是總對他撒嬌,不如意就發脾氣的‘乖’女兒嗎?

章棲悦上前一步:“女兒沒記錯的話,棲影妹妹前些天一直在出門,做的是金玉小轎,穿的是蠶絲雲錦,吃的是上好菜餚,送到是香茶瓷器,這些東西都是母親親自批審,為了讓影兒妹妹如意,還特意打聽了樓姑姑琴坊主的琴好,多加了一盆水中仙子才博得琴坊主相見,如果這樣都是不賢惠,爹,您的休書還是寫快些,女兒幫您拿去畫押,省得您為母親這樣的妒婦耽誤了您大好年華!”説完章棲悦威嚴的看過去,目光陰寒、神態不懈。

章臣盛突然之間心中微涼,被女兒看的無所遁形,他怎麼會不知道剛才的話站不住腳,但趙玉言此人不喜狡辯,反而越脾氣越暴,容易給人得理不饒人之,但棲悦…

不,棲悦一直最聽話,今天怎麼:“亂説什麼,你還小不懂事,出去玩去,楚嚒嚒帶小姐…”章棲悦沒有動,笑了一下,像往常一樣純真漂亮:“爹爹覺得我不懂事,找位懂事的來如何,外婆還是大理寺卿,如果爹爹都覺得他們太小,不如讓母親進宮見見皇后,自請離堂如何?”章臣盛被説的臉通紅,如果鬧開了他顏面何存:“章棲悦你——”趙玉言聞言立即跳出來:“章臣盛你衝我女兒吼一句試試!我現在就把你休了!不用你費一張紙!”章臣盛氣的險些昏過去,休了他?!但他絕對相信趙玉言做的出來:“好!好!——”章臣盛真想衝過去揍棲悦一頓,都是她乾的好事,但想到皇上有意讓她為太子妃的話,生生壓下心裏的不甘心:“懶得跟你們辯駁。”説完落荒而逃,怕趙玉言逮住他要休夫!

趙玉言見章臣盛走了,拉過女兒讓紅燭進來收拾:“悦兒,幹嘛跟他説那麼多,不如意了休了就是。”章棲悦對母親思維無語:“可母親不等於背了那些罵名成全了別人,娘明明是宅心仁厚的好娘,為什麼要讓別人誤會。”趙玉言聞言心神慢慢寧靜,拉着女兒坐下,看着平時笑容燦爛的女兒今天為自己頂撞了父親,心裏一陣愧疚:“都是娘不好。”

“娘最好了。”愛她,對身邊所有人好,府裏的女人只要不是養不的基本都敬重母親,只是她自己想不到自己多公允而已:“娘該多出去走走,成天悶在府裏多不好。”趙玉言聞言,沒有接女兒的話,她嫁給章臣盛後就不再愛出門,除了幾年前去忠王府,她都躲在家裏,躲那些看笑話的臉,躲那些是非,説白了她覺得沒臉見人。

但要説她欠章臣盛什麼,她覺得沒有,地位她給了,女人,後院這麼多子女難道是他自己生的!哪個女人嫁給他的時候不是乾乾淨淨,就連自己也乾乾淨淨,他有什麼資格抱怨!

可休夫?

她就是説説,嫁給誰不是嫁,對章臣盛她們已經不可挽回,高興了多看兩眼,不高興了就當多件裝飾,有什麼可計較,這次這件事!章臣盛實在無理取鬧!她也不知道他怎麼了,突然來發怒,多大的事,不就是不能讓‘愛女’入初慧殿,活像誰掐住了他尾巴一樣!

趙玉言欣的看眼女兒:“我家悦兒長大了,會保護孃親,分辨是非,可他畢竟是你爹,下次注意點,萬一他説你不孝,你以後的名聲…”章棲悦仰起頭:“難道瑞哥能休了我嗎?”趙玉言突然笑了,想到瑞楓葉對女兒的好,心裏一陣安,但還是忍不住提醒女兒:“有時候男人想什麼咱們很難摸得透,就算他愛你,也需要你慢慢去維繫,何況有時候男人的愛有很多種,他們也顧忌不到你的內心,反而認為對你已經最好,不准你要求更多,悦兒,楓葉這孩子是好,但娘希望你愛上他的時候能狼一些,聰明一點,不要忘了自己。”章棲悦看着娘,以前娘也對她説過一樣的話,在她嫁給九炎落的時候:“怎麼會。”

“傻孩子,女人就算不愛,被真心相待久了,也有失去狼、全心為他的時候,何況楓葉如此待你。”章棲悦看出娘是擔心了,於是握住孃的手,看着她:“娘放心,如果他對女兒不好了,女兒休了他。”趙玉言忍不住大笑:“鬼丫頭,盡學些壞病!你要敢休了楓葉,娘就不讓你回家。”

“娘不公平。”趙玉言使勁捏捏她的小鼻子:“娘公平的很,今天才知道我有一個厲害的乖女兒,瞧把你爹説的,跑的比兔子還快。”光陰似水,滋潤了發,藴藏着冬的厚重,穿過秋的寫意,在夏炎炎中盡情沸騰。

時間凝練的長河,沉澱着過去,嚮往着未來,一切重大的或不重大的事情,在它肆意淌的過程中漸漸稀釋、慢慢從容,盛放着幼小的草木,衰老着年邁的人們。

九炎端蜃歷經一年的求醫問藥,已經退出大周朝的權利中心,現在他連王爺也不是,搬出了皇宮住進郡王府邸。

門庭若市的局面現在早已白駒過隙,郡王府的大門更多的時候是關閉着,偶然有皇后的賞賜下來,裏面傳出噼裏啪啦的聲響。

範憶娥在府中的地位急劇升高,往忍氣聲的她,心煩了也敢衝牀上男人吼兩句,府裏的妾室、原本敢衝她叫板的嬌美女子,如今都老老實實的不敢作祟!

範憶娥自問,她現在的子舒心嗎!舒心,十分舒心!男人盡在掌握,妾室老實聽話,章棲悦徹底離她遠處,她為什麼不舒心!

可,範憶娥自問,她不需要這樣的舒心!發瘋般的不需要!她寧願男人高高在上,一年看她一兩次,她寧願宮裏奼紫嫣紅處處跟她作對,她甚至願意看到章棲悦的嘴臉從她手裏奪走管家的權利!也不希望像如今這樣,安靜的做位郡王側夫人!

當初嫁給太子,就不是為了過這種‘逍遙’子!

範憶娥望着再也看不見的宮廷闕宇,心裏的不甘只能深深的壓下,她現在和郡王唯一能博的就是新太子需要皇后娘娘扶持,將來看在有恩的份上,照拂他們一二。…要説一年多來,朝裏朝外,變遷最大的,當屬皇十三子九炎落!

一位連‘端’都不被允許使用的末等皇子,突然之間出現在眾人的視野,乖巧懂事、仁厚明理,以完美的好皇子形象成為皇后娘娘目前最中意的養子。

九炎落是誰,那些大臣們都不陌生,沒人希望這樣出身的孩子站到眾人之前,就算他再好、人再懂事也改變不了他親孃關在國寺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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