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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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里布”離這裏很遙遠，沒有翅膀是飛不到。我徘徊着，穿梭在虛幻的夢底中，從黃昏走到深夜，由薄暮踩人濃郁的夜裏，終究沒能走到“馬里布。”暗淡的天空不知從什麼時候飄起雨，寂靜的街道浮蕩着一股我悉的黴腐味。

我走進路旁的電話亭裏，望着天空飄下的雨，細絲一般，歪斜地打亂夜的圖案。

心頭掙扎着。

到如今，我還能跟他説什麼？偏偏就是不死心。他的生活原就沒有我存在的位置，到底我還在奢望什麼？為什麼理智能明白，情卻這麼不試曝制？明明知道那是個無底，偏卻心甘情願的墮落？是因為那下墜時失去重心、無可抓附的恐懼與麻醉，原就是一種愛情的語言？我貪的是這個吧？

終究還是抓下了那個髒綠的話簡。我緊緊抓着話筒，因為寒冷，全身不可自抑地發顫着。

“喂？”那頭很快就傳來陸邦慕那低中帶沉的聲音。

我的眼眶一下子就熱起來。説要遺忘很簡單，但總是説是一回事，卻排拒不了種種的困難。

“是不是這樣，把愛情拋棄，不再哭泣？是不是這樣，把往事忘記，拒絕回憶？”是不是這樣，一切就會比較簡單，比較過得去？但曾經熱炙過的免費歌，仍舊沒有提供任何應該的答案。

“阿滿？是你嗎！？”還是那同樣低與沉的聲音。我悉的。就像他悉我的沉默。面對他我總是沉默的多。

我緊閉着，住很可能失控的哽咽。我的沉默是一種回答。他在那頭停住了半晌，沉默着，氣氛一下子寂窒問起來。

“要過來嗎？”沉寂的空氣又動起來，尚且夾帶着一些雜音。

“你在哪裏？我去接你…”我沒等他説完“叭”地一聲便掛斷電話，雙手猶抓着話筒掛在尾端上頭。低下頭，終於哭了起來。

我知道，到了最後，這終究是免不了，卻是沒有想過會是以這樣的萬式，在這樣的地點，這種時間，以這樣的姿態。我原以為，我會哭得更纏綿一點，戲劇地，在他面前，半垂着一雙汪汪的淚眼，微微動着肩膀，那麼憂傷凌亂，那麼哀怨宛轉。

結果到頭來，我卻一個人躲在發黴濕的電話亭裏，靠着不知幾百人抓觸過、髒得發灰、充滿細菌的電話筒，毫不優雅、連鼻水都了出來的放聲痛哭。

這跟我設想的完全不一樣。

我的人生，這樣一片混亂，從來不曾照我設想的發展過，從來定論不出所謂的對或錯。椒鹽似的，一管籠統。

我放聲又痛哭起來，哭到疲了，哭到蹲在地上。細雨仍然斜打，澆濕我原本就打濕了的頭髮。設若他現在出現在我面前，這一段該怎麼收場。我只怕，只要他輕輕一個吻，即使是一生，我也願意去等。

我不知道我是怎麼回到公寓的？似揭兇徘劍氐難痰伲砩鮮舜蟀耄坪踉諼⑾傅撓曛械攘誦砭謾？br>“為什麼不回我的電話！？”他一看見我便伸手抓住我，聲音乾啞，説不出的動和浮躁。

“平，我很累了，我們明天再談好嗎？”此刻的我是那樣疲倦脆弱，虛弱的甚至不想説話。

“我等了你一晚，就是不想拖到明天，”平提高聲調，有些動，不像他平？渚彩裁炊嘉匏降難印昧ψプ∥沂滯螅擔骸澳鬮裁牀換氐緇埃磕闃牢業鵲糜卸嘈募甭穡。俊？br>“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這樣的平教我不認識。他怎麼突然變了一個人似。

“如果你是擔心公寓的事，還有一點時間，我會…”

“我不是擔心那件事！”平問吼起來，打斷我説:“我問你，你是不是跟他碰面了！？”我反地抬頭看他，有些愕然，不僅是因為他語氣裏帶的那不尋常的焦躁嫉妒的情，還因為他質問的那個“他。”

“美瑛早就都告訴我了。”他狠狠盯着我。

“陸邦慕，你高中的英文老師。你深更半夜才回來就是因為和他在一起是不是？別想否認，塗正恆告訴我，他約了你今晚見面的…”

“我沒有！”我否認，下意識防衞着。

“就算是，那也不干你的事…”平的表情扭曲了下，更加用力抓住我手腕，向我，幾乎是命令説:“我不准你再跟他見面，聽到沒有！？”

“放開我，你痛我了！”今晚的平似乎有些不對勁，情緒處在一種爆發中，態度那般的迫。

平充耳不聞，更加用力迫，説:“我的話你聽到沒有！？”

“放開我！平。到底怎麼回事！？你怎麼突然…”我皺緊眉頭，手腕的痛，讓我説不下去。

他猛然鬆開手，表情沒有絲毫歉疚。

“我不許你再跟陸邦慕見面。”他抿緊，態度相當認真。

“平，這是我的事！”我皺眉説。

“再説，你自己還不是和薇薇安…你和那些個女人來往，我從沒有干涉過…”

“我會都了斷的！”他打斷我。

我實在不懂他的意思，有些困惑。

“我並不是那個意思。要你了斷什麼的；我也沒有意思干涉你的事…”

“我説，我全部都會了斷。”他再次打斷我的話，一字一字地吐説:“所以，你也不準再和陸邦慕來往。”

“平！？”我不懂！他到底在説什麼！？

“你到底在説什麼？為什麼…”

“因為我嫉妒！”他大聲叫起來，驀然攫住我，暴地親吻着我的。

太突然了！我呆住，然後覺才慢慢兜回來，腦海充斥一些嘈雜的聲響。我先是覺平的攫擁，平靠近的身體，然後平的吻…

“…”我驀然睜大眼睛，用力想推開他。

他攫得更緊，將我到牆上？順笨襝兔壞夢一柩＃椅薹ň芫蝗患洌裁炊薊煜疾幻靼住？br>“…平…”我覺自己的聲音是那樣可憐兮兮，甚至顫抖。

平猛震了一下，忽然放開我，緊抿着嘴，眼神複雜地望着我，看得那麼用力，然後極突然地、一言不發掉頭大步走開。

我先是喃喃，然後大聲叫出來:“平…”他沒有回頭，丟下那許多“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