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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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喜歡曼君,看來不像是個安分守已的女人。”老説,並向慧娟使個眼
。
“我這兒有幾個人選,足經過我們多方打聽詢問的。像黃家二小姐,美麗賢淑,念過女子中學…”慧娟拿着幾份名帖説。
“娘,您這不是又來一次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嗎?”牧雍無法再聽下去。
“那你就自己説出個對象呀?”慧娟問着。
“你心裏應該有個意中人吧?”老稍稍温和地説。
這件事實在太難啓口,但又非説不可。
牧雍清清喉嚨,試着以不疾不徐的聲調説:“孩兒若要娶,只願娶宋家的璇芝。”屋內一下子寂靜無聲,恍若無人之境。
久久慧娟才説:“牧雍,你説的可是我們才退婚的璇芝?”
“乖孫兒呀!你沒在開大家的玩笑吧?你那時怎麼都不肯娶她,這會兒又指名要她,我們都被你胡塗了!”老
説。
“、爹、娘,真正胡塗的是我,我那時反的只是封建婚姻,並不是璇芝。”牧雍見大家更不解,於是説:“不瞞您們説,璇芝這一年,在北京與孩兒相遇,我和她之間相處得不錯,早也對她產生好
…”
“什麼?你一直知道璇芝在北京,卻什麼都沒説?”慧娟驚呼着。
“娘,很對不起。我們決定不説,是怕如意婚約的事會更惡化,所以一切順其自然,等如意真正歸還宋家,才敢吐頁相。”牧雍用了“我們”兩個字,只怕家人怪罪璇芝,所以扛了一半的責任。
“胡鬧!胡鬧!婚姻大事豈是你們説不要就不要,説要就要的兒戲嗎?”徐仲甫氣白了臉“明媒正娶的子你不愛,偏偏要去學那些不正經的男女私訂終身,這成何體統呢?”
“爹,您誤會了!璇芝在北京這段時間裏,一直很潔身自好,我與她來往完全也是發乎情、止乎禮,沒有任何踰禮的地方。”牧雍趕忙澄清説:“娶璇芝之事,是我個人的意願,她並不知情,我也是在退還如意後,才發現自己對她的欣賞與仰慕。”
“牧雍,你這不是給家裏出難題嗎?”慧娟嘆氣説:“自古以來,哪有退了人家的親事,又要進門的呢?”
“你娘説得對!”徐仲甫仍無法接受地説:?
“我聽不懂你們那些時髦骨的用語,但我知道人要言而有信,毀如意婚約,我已經背信一次,如今退婚又要提親,更是出爾反爾,你叫我徐仲甫的臉往哪裏擺?
我們徐家又如何能在地方上立足呢?”
“你就站在家裏的立場想吧!天底下的姑娘,除了璇芝,我們一定都會幫你求到的,好不好?”慧娟勸着説。
“除了璇芝,我誰都不娶!。”牧雍豁了出去説。
“你就是不能娶她!”徐仲甫吼得臉紅脖子。
在一旁始終靜默不語的老,突然用力咳一聲説:“可不可以容我老人家説一句話呀!你們身為長輩的別頑固,小輩的也別急躁,我呢!則是用另一個角度來看事情;如意之緣果然不是誑語,牧雍和璇芝這兩個孩子早就緣定三生,無論世道如何變化,都拆散不了,你們做人父母的,怎麼還看不清楚呢?”
“娘,您怕是想媳婦想急了。即使我們改變主意要娶璇芝,世藩那裏,一定也不願意答應的。”徐仲甫説。
老不理兒子,就對着孫子説:“牧雍,你是真心真意要娶璇芝嗎?”
“這輩子,我就認定她一個。”牧雍很鄭重地説。
“好!這門親事就由我老人家親自出馬,看在兩家翰林公的面子上,世藩不會拒絕我的。”老自信地説。
“謝謝的成全。”牧雍終於有了笑容。
但他的心裏仍是憂慮。要一個女孩被退婚後再入門,是很傷自尊的事,更何況是心高氣傲的璇芝呢?若她不愛他,恐怕連翰林公在世也都沒有用。
唉!退了人家姑娘的親,卻又愛上人家姑娘,命運也未免太會捉人了。
在老拜會過宋家後,牧雍就馬不停蹄地經上海,來到杭州。
宋世藩最初聽到徐家的提親,也是一臉驚愕,若不是礙於老在場,他可能會氣得跳腳。
牧雍則很委婉地把他和璇芝在北京的一段,再説一遍。
“璇芝可從來都沒提過。”宋世藩漲紅着臉説:“我曾經問過她,她説北京很大,沒見過你。”這話打擊了牧雍的信心,害他訕訕地説不出話,幸虧積極的老不斷遊説,把她那套“姻緣天註定”的理論反覆強調。
宋世藩基於敬老之心,末了只好半妥協地説:“璇芝婚姻的事,我早已做了不主。你們年輕人當初退婚,主張的是自由戀愛,現在你要娶璇芝,得自己去問她,她説好就好,説不要,我也莫可奈何。”事情等於一半都沒有成功,因為牧雍完全摸不透璇芝的心思。
夏季的杭州,有灩瀲的波光映着藍天,顯出一種極乾淨濃烈的晴朗;有蒸散的水氣瀝集着稻香及荷香,飄入人的心脾,但再好的湖光山
,牧雍都無心欣賞,他坐着馬車直接來到璇芝的外婆家。
他是以宋世藩的信差身分要求見璇芝。
“璇芝姑娘和她的表姐妹遊西湖去了。”管事的人説:“你到白堤斷橋那一帶,或許可以找到她們。”牧雍來過杭州幾次,知西湖十景,很快便來到風光明媚、紅荷綠柳
風舞的湖邊。他遠眺湖心,見遠峯、堤塔、小島及往來如扁葉的小舟。
突然,他看到四個女孩坐在一個小亭子裏,飲茶吃零食,手上還穿著茉莉花串,而他朝思暮想的璇芝就在其中。她由現代回到古典又不太一樣。在北京,她總穿得樸實簡單,像一般小家碧玉;此刻,她身上是蛋青鑲象牙白邊的縐紗綢旗袍,一條絲巾用翡翠別針繫着,秀髮結着碧
絲帶,劉海微鬈,加上兩隻翡翠耳環,把她原本美麗的臉龐,襯得更嬌
、高貴、細緻。
這真實面目的璇芝,對他又是另一種驚豔,一時間人立垂柳下,竟看呆了。
璇芝的心並不在手上那些潔白的小花上,經過那麼多子,換了大城小鎮,北京的一切依然如此清晰;也因為清晰,痛苦就愈深入,時時沉壘,難以遣悲懷。
硬由心中除去牧雍,她想到了珣美。她到上海探完四姐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找這久無音訊的好友,可是上海龍蛇混雜,找個人處處碰壁,甚至有人丟下一句話説:“單身姑娘家,不是當了女,就是餓死啦!”不!她不願這麼想,珣美雖沒有好出身,但傲氣不輸給她,生存能力強過她,更曾指引她明路,不可能那麼輕易就被大上海
噬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