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生當復來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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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閎與燕王旦都生於元朔六年(注),廣陵王比他們7因此,今年不過四十有八,又素來養尊處優的燕王顯然還沒有衰老到眼花的地步。
盯着那片尺長的牘板看了將近一刻的工夫,劉旦才伸手扯開壓在封泥中的緘繩。
牘板並不大,能寫的並不多,但是,劉旦仔細地看了三遍,就差把每個字都研究一通了,才將牘板放下,長長地吁了一口氣。
其實上官桀的信上本沒有寫什麼
忌之辭——當朝左將軍怎麼也不可能犯這種低級的錯誤——劉旦稍稍為自己的緊張而
出了一個自嘲的笑容。
上官桀的信中只是提及鄂邑長公主為燕王置辦生辰賀禮,自己幫忙參詳了一下。
“君等覺得如何?”心情緩了下來,劉旦便將牘板推到邊上,示意一直站在旁邊的太傅與相看一看這份莫名其妙的來信。
兩位都是頗有年紀的長者,高冠廣袖,一派名士的從容風範。
諸侯王,金璽盩綬,掌治其國。有太傅輔王,內史治國民,中尉掌武職,丞相統眾官,羣卿大夫都官如漢朝。景帝中元五年,令諸侯王不得復治國,天子為置吏,改其丞相曰相,省御史大夫、廷尉、少府、宗正、博士官,大夫、謁者、郎諸官長丞皆損其員。武帝太初元年,改漢內史為京光尹,中尉為執金吾,郎中令為光祿勳,故王國如故,又損其郎中令,秩千石;改太僕曰僕,秩亦千石。
自七國之亂後,漢逐步加強了對諸侯王國的控制力,本來燕國的情況也是如此,劉旦對王國官吏並不能指使如臂,但是,自從巫蠱之亂後,情況便發生了改變。
劉旦不是昏亂無為的諸侯王,雖然不能治國,但是,該做的職份一樣不少,就像劉弗陵即位之初,他讓劉長對王國羣臣説的“寡人束帶聽朝三十餘年”可以説,儘管權力有限,劉旦仍然做到自己能做的一切,否則,燕國上下也不會認為儲君之位非其莫屬——大漢帝位傳承中還真的不是很看這個“長”字。
事實上,哪怕是現在,燕國上下仍然認為大漢天子應該是他們的大王,而不是那個今年才十三歲的天子。
燕王太傅是個沉經學地儒生。對這種事情並不在行。只説上官桀必有目地。燕相卻不是。
“左將軍是在向大王示好。”
“君也如此認為。”自己地猜測得到了支持。劉旦十分高興。
“然。”燕相很認真地説。
劉旦想得更多:“他想做什麼?”燕相搖頭。卻一點也不着急。微笑着對主君道:“大王何必心這些?臣以為。左將軍既有所圖。必然不會讓大王等太久地。”於是,燕國君臣一致決定——靜待下文。
這一等就等到了始元六年。
因為,就是在這個初冬時節,一個由使者從匈奴傳回的消息,彷彿一道驚雷砸在大漢重臣的頭上。
——蘇武還活着!
無論是霍光,還是上官桀,甚至是田千秋與桑弘羊,在接到使者以六乘傳送回長安的急奏時,都是目瞪口呆。
田千秋只是單純為一個二十年沒有消息的漢使還活着而驚訝,霍光、上官桀、桑弘羊卻是慨萬千,同時失語。
當然,這種失語的寂靜很快就被打破了。
“大將軍,子卿還活着?”能在這個直入尚書署,除了光祿勳張安世不作第二人想——畢竟,天漢元年,蘇武還是以中郎將的身份持節出使的。
“是!”霍光豁然回神,斬釘截鐵地給了答案,一身朱冑的張安世卻按着劍柄,站在正堂門口,怔怔地出神。
上官桀長嘆一聲,抬起右手緊緊地按在額角:“是的,子卿還活着…”不能怪他們如此失態。
早在三年前,匈奴求和親時,漢便向匈奴要求放回蘇武等以往出使被扣押的漢使,但是,匈奴人卻很抱歉地説——那些人已經死了。
這個答案不算意外——匈奴人並不講究“兩國兵,不斬來使”這種仁義規範,再説,北地苦寒,失了漠南之後,匈奴人的生活愈發艱難,而北地的飲食習慣與中原也完全不同,僅僅是水土不服便足以讓漢使送命。
現在,只是在夏季例行出使的使者送來急報——中郎將蘇武仍在世,單于已應允放人…誰都會反應不過來。
蘇武是蘇建的次子,蘇建是勉強能算得上是衞青親信的人——大司馬大將軍衞青並不喜歡招賢養士,因為這涉及人主權柄,同樣的原因,他也很少與領兵的將軍校尉深,蘇建是特例。
元朔二年,蘇建即以校尉從車騎將軍衞青擊匈奴,以功封,使築朔方,後歸為衞尉。元朔五年,蘇建以衞尉t,從大將軍出朔方。元朔六年,大將軍衞青將六將軍出定襄,蘇建以右將軍與前將軍翕侯趙信並軍而行,共三千餘騎,卻獨逢單于兵,與戰一,漢軍傷亡殆盡,本是胡人的趙信在匈奴的勸誘下,帶其麾下所剩的將近八百騎投降單于,蘇建所將軍馬盡亡,回到大將軍幕府時,僅剩他一人。衞青沒有行軍法,而是將蘇建押送天子行在所,戰後,蘇建以失軍當斬,贖為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