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八井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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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鮫人淚?”周遭發出了一片低低的讚歎“果然是有錢人家的小姐!”然而,那個少女卻捏着那顆珍珠發呆,眼睛直直的,不對…這顆珍珠,怎麼會落在衣袋夾縫裏呢?它是從哪裏來的?為什麼自己一點兒印象也沒有?這件衣服,自從西荒回來後就沒有再穿出去過了吧?這顆鮫人淚又是誰放進去的?

那一刻,她忽然間覺得頭又痛了起來,恍惚中眼前似乎有幻影閃過。

那是一個人的側影,映在黎明的窗前,宛如夢境一般。

朦朧中她似乎聽到那個人在説話,聲音低沉寧靜,彷彿在追溯着往昔。她聽不清他在説什麼,只看到一滴晶瑩的淚從他蒼白的臉頰上滑落,緩慢地移動,在晨曦裏折出奇特的光。

那一幕是如此的清晰和震撼,似乎烙印在她的記憶深處。

鮫人淚…鮫人淚。為什麼自己從來不記得這個東西是什麼時候得來的呢?

她恍惚地想着,一種強烈的衝動使她再也顧不得飯錢的事,拔腿轉身衝出門去,對着那個快要消失在街角的人大聲呼喊:“喂!等等!我好像在哪裏見過你…等一等!”然而她越是叫,那個西荒者便越不停步。

一個走一個追,兩個人一前一後地沿着八井坊疾走,轉眼便不見了身形。

眼看一場風波平息,左鄰右舍都紛紛進來安,安大娘摸索着把一對兒女攬在懷裏,哆嗦着撫摸他們,叮囑:“今天可嚇死娘了…心兒,以後你遇到這種大爺切不可再莽撞了!還有,阿康!你不要命了麼?居然去咬人家?”

“其實我剛才一點兒也不怕!”安心卻抬起頭,對着後面努了努嘴“如果那傢伙真的對我們怎麼樣,陽麪也會幫我們打發掉的。是不是?”一家人一起轉頭,看向後堂。

柴火間裏坐着一個男子,正頭也不台地劈着柴,手起刀落,動作練。

安康看到地上躺着一塊柴,嘀咕道:“剛才那個傢伙踹了我一腳時,是他救了我吧?”砍柴的人沒有抬頭,只是埋頭劈柴,每塊柴都劈得無比平滑,如果仔細留意,會發現他劈的每一塊柴都正好半寸厚,直如用尺子量出來一般。對於方才的那場風波,他始終在默然旁觀,然而手背上的青筋凸起,顯然是蓄勢待發。如果不是方才那一男一女橫裏手,估計他手裏的菜刀已然落在那個大漢背上了吧?

“娘,這位叔叔到底是誰?”小女孩心兒歪着頭“好多年前就跑來了,在我們家裏劈柴燒火,還租了樓上的房子賴着不走,我們沒有什麼東西可以給他的,難道他真的只為了每天三碗不收錢的陽麪?”

“心兒!”安大娘拉了伶牙俐齒的女兒一下“別多嘴。”無論如何,這一家裏沒有個男人撐,總是免不了被人欺負,而這個人幾年明裏暗裏給她們一家解決了不少難題,而且從不拖欠一分房錢,可謂是有功無過。雖然心有疑慮,又何必追究底呢?

那個人始終沒有説話,柴刀落下,又利落地劈開了一塊老木。

轉出了八井坊,只見前方的官道已經被清空,上百名官差維持着秩序,百姓擁擠地站在路邊,紛紛伸長脖子往南邊看去。

“海國使臣駕到,所有人退避!肅靜,肅靜!”身穿朱衣的緹騎分兩列疾馳而來,簇擁着一架華麗的銀馬車,馬車上垂落着珠簾,影影綽綽映出一個端坐的人影。馬車奔近,風捲來,珠簾盪開了一瞬,出了裏面使者的真容:竟然是一個白髮如雪的老人,手持着象徵海國使者的純金蟠龍節杖。

“快看!是海國皇太子!”

“沒見識的!別亂喊。聽説這次來的使臣不是海國的皇太子,而是搖光島主。”

“島主?”

“是啊。不過話説回來,其實這位島主才是海皇炎汐的後裔,而現在的伏波海皇並不是炎汐海皇的血脈,只不過是當初海皇遴選出的繼位者而已。”

“啊?那豈不是和西恭帝有點兒像?”

“是呀!都一樣是禪讓了嘛。”

“真蠢啊…皇帝不給自家人做,居然便宜了外人?怎麼搖光島主是個老頭兒?”

“笨!搖光島主既然不是純血的鮫人,自然要比普通鮫人老得快很多,他如今已經快兩百歲了,按照人的壽命來算,差不多是七十歲的年紀了。”

“原來是這樣…那難怪炎汐沒把王位傳給自己的後裔了!那麼短壽,怎麼能當皇帝?”在雲荒百姓的議論聲中,車隊疾馳而來,聲勢人。

忽然間,一道人影迅疾掠過,竟是有人在這個時候橫穿大道!

殷夜來看的清楚:來人正是方才魁元館裏的那個西荒者!只見他沿路疾走,毫不停頓,似乎是為了擺身後某個人的追趕,當他一步踏入官道時,一眼看到前方滾滾而來的車駕。忽地愣了一下。

怎麼那麼巧?來的難道是溯源?

只是這麼一停,他便被後面追來的人給趕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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