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兩地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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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雪了…

呂祝晶離開長安的那一年,冬雪提早降臨。四門學館的趙助教剛剛講授完《禮記》的義理。

井上恭彥坐在窗邊的位置,有些失神地看着隨風飄進窗內的雪花落在他擱在桌案上已經背到滾瓜斕的《小戴禮記》。

他輕輕彈去雪花,以免濡濕了珍貴的書本。

其實五經的內容,他在本時已經略學過,只是認識尚淺。到長安求學已是第三年了,因為對漢語的瞭解更加通透,他已能充分掌握儒家經書的義理。

偶爾,在太學館的吉備真備會找他與阿倍仲麻呂一起研究唐朝廷的律令,一二個人聚在一起,討論這些律令挪用在本國的可行

奈良時期的大和本,國家雖已有了基本的規模,但在律令的制定上,仍有許多不足之處。偶爾,在取得趙助教的同意後,恭彥會與吉備一起到律學館學習唐律,包括整個國家的規模、制度,乃至法令的施行,都是他們興趣的。

阿倍仲麻呂則對詩歌特別偏愛,經常到着名詩人出沒的場合裏,以文會友。

在長安學習的子固然充實,然而,自祝晶離開後,生活裏似乎總覺少了些什麼、有點像是不夠酸的醋、不夠辛的酒、不夠醇的醬油…子依然照常在過,但就是少了一點味道。

授課結束後?同窗們紛紛離開學舍。

崔元善看着户外的雪,笑道:“欸,下雪了呢。”轉頭對身邊的恭彥道:“井上,待會兒有空嗎?要不要一塊去參加樂昌公主府的文會?”樂昌公主是唐睿宗的第三女,當今明皇之妹,下嫁駙馬後,住在勝業坊的公主邸。近年來經常在邸中舉辦文會。由於公主與明皇兄妹情融洽,因此若能得到公主的賞識,便有可能被薦舉入宮,成為明皇身邊的紅人。是以每每舉行類似的文會時,長安城內的文士學子莫不趨之若騖。

抱彥一邊收拾着書本,一邊看向外頭的飄雪,半晌才回頭道:“崔世兄,你先去吧,我還有事,不用等我了。”他已跟吉備約好,要去律學館向律學博士請學。

崔元善並不意外得到這樣的回答,二年來,井上恭彥幾乎不曾參加過這一類的聚會。倒是他身旁另一名同窗笑道:“走吧!井上恐怕連詩都不會做呢,自然不敢參加文會了。”他從沒見過這名留學生展現過他在詩文上的長才。

抱彥笑而不答。對於同窗的嘲諷也沒放在心上。

待同窗紛紛離開學館,恭彥向趙助教拜別後,也準備離開。

年高德劭的趙助教連忙叫住他。

“請等一等,井上。”抱彥回過身,連忙來到趙助教面前,拱手道:“老師,有什麼事嗎?”曾經擔任過許多次本留學生老師的四門館助教趙玄默,打量着漸漸褪去青澀外表的井上恭彥,視他清朗的目光,和藹地詢問:“之前我要你讀的書,都讀完了嗎?”趙助教經常借給他許多珍貴的書籍。恭彥點頭笑道:“都看完了,正想還給老師呢,我現在就去拿…”

“不用急。”趙助教説。

“不用急,井上,我只是想問問你的想法。”抱彥不大明白,只能道:“老師請問。”趙助教眯着睿智的眼眸望着他的本學生,謹慎地道:“你在我門下學習也三年了,我能教給你的已經不多!”他示意恭彥別打斷他的話,又説:“朝廷將會在明年開設『賓貢科』的‮試考‬,我想知道你是否有意於大唐的仕途?”趙玄默身為國子助教,有機會向每年負責貢舉的座主推薦學生。任職國子監以來,受他推薦而中舉的生員不在少數。

抱彥訝異地看着趙助教,顯然沒有料到趙助教會詢問他這個問題。

見恭彥面詫異之,趙玄默笑道:“這沒有什麼好意外的,孩子。你應該很清楚,你是我門下學習最認真的學生,為人師的,會想提拔自己的學生,也不是什麼特別的事。只是我見你不常與朝中大臣往來,也不曾特意去結識城裏的名,雖然你可以藉由賓貢科進士出身,但倘若你真有意於仕途,應該要積極一些才是。”見恭彥不語,趙助教又道:“為師雖然只是個九品的助教員,但也認識不少朝中有力的大臣,倘若你有意的話,為師可以為你引薦張九齡大學士,他一向惜才、愛才,必定會!”

“承蒙老師厚愛。”井上恭彥趕緊打斷趙助教的話。

“恭彥自知才學尚淺,還沒有想過要入朝為官的事,請讓我繼續在老師門下完成學業。”趙助教慈藹地看着他年輕的學生。

“可是我認為你已經有資格赴考。雖然你是個留學生,你想要多加學習的心,我能夠理解的;但所謂的『學習』,還包括許多書本上無法傳授約經驗,在朝廷任官是很好的歷練,你何不放膽去試上一試?”抱彥謹慎地回答:“老師,恭彥並非是謙虛,而是自知自己確實還需要學習。當朝科舉以詩賦為主,延攬的人才也多是能文之士;而我真正興趣的,卻是貴國的典章梅兒姑娘の寶貝書苑請支持cinna。to。6600。~~~制度、文化風情,這也是我千里來唐的目的。我真的非常謝老師的教導,但我認為自己還需要一段時間。更何況,能在大唐名儒的門下受教,恭彥深榮幸。”被稱為開元十八學士之一,曾獲得唐玄宗賞識的趙玄默仔細凝視着井上恭彥,好半晌才笑道:“好吧,就讓你自己決定吧。只是,當你覺得可以了的時候,一定要讓我知道。”

“好的。”恭彥點頭答應,跟隨老師走出學館。

陛外的天空自方才便飄起細雪。

趙玄默突然問起祝晶的事。

“對了,怎麼好似許久不見你那位小友?”抱彥有些訝異,怎麼連趙助教都知道祝晶?

伸手盛住一縷飄落的細雪,他眼不自覺轉柔。

“他走絲路去了。我也正想念着他呢。”與祝晶分別的覺很奇怪。原本還擔心將來他離開長安時,祝晶會傷心難過;可沒想到,此刻,他人還留在長安,祝晶卻去了千里之外的西域。雖説只是幾年的分別,但打從祝晶離開後,他就開始想念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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