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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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一個國家幹部,作為一個普通人,我都沒喪失過道德。”李向南説“這就是我要説的。至於我個人在情方面的任何經歷,我沒有義務向社會
待。”談話結束了。調查雖然不會立刻形成什麼結論,但調查本身的影響卻在古陵展開了:李向南過去迫害過老幹部;李向南是個政治野心家;李向南生活作風有問題;省委有個副部長寫材料揭發;省紀委派地區紀委來調查處理…這些輿論頓時在縣城洶洶湧湧地擴展開了,而且立刻引起震動。
任何輿論能夠迅速傳開、擴大,是因為它符合一些人的利益;任何輿論能夠引起社會震動,是因為它觸及、威脅、破壞一些人的利益。
輿論原來是利益鬥爭的武器。
“向南,你倒是説話啊。”康樂坐在牀上實在憋不住了,説道。
“我説什麼?”李向南自嘲地哼了一聲。
“你首先應該反擊一下。應該寫份材料揭紀鴻儒,控告他誣陷人;要求有關部門辦他誣陷罪。理直氣壯是最有力的策略。我覺得你在這件事上太不強硬,簡直不符合你的一貫風格。”
“我還有風格?”李向南站在桌邊冷笑了一聲。
“我覺得向南應該在最近的某次大會上公開把這事挑明,把謠言徹底粉碎。這些謠傳一旦挑明瞭,它也就沒用了。”莊文伊扶了扶眼鏡説道。
“不用理它。”李向南不屑地説“願意造就造吧,總有造謠造累的時候。”他在桌旁坐下了。
“你不要以為不理睬就是大家風度。輿論能殺人。現在都造你什麼謠你知道嗎?”莊文伊氣忿地説。
“別説了。”李向南擺了一下手。
“有人説你在省城就搞過四五個女人。”李向南用力把一張紙抓在手裏,狠狠地一點點攥進手心,手上的筋
凸起着。他慢慢又剋制住了自己,説:“別説了。”
“還説你是個最愛搞陰謀權術的政治野心家。”
“別説了。”李向南大發雷霆地站起來。
屋裏人全靜了。從李向南到古陵來以後,還沒有人見他像這樣失去控制過。
“你們還要説什麼?”李向南兩眼冒着火“你們説啊。”他看着三個人,三個人也看着他。過了好一會兒,他慢慢坐下了:“我有點不冷靜。同志們有什麼話,説吧。”
“我們主要是關心你下一步採取什麼行動。”康樂説。
李向南凝視着自己手中擺的“中華”鉛筆:“你們剛才説了幾個方案,還有什麼方案?”
“方案很多,主要靠你抉擇。”康樂説。
李向南緊蹙着眉沉默了一會兒:“不管採取什麼行動,首先要掌握住古陵形勢,推動工作正常發展。這個基礎要穩定住。要不我就一無是處了。”
“能不能穩住,很難説。”康樂説。
“你給水利局、糧食局、教育局…昨天開會的一共是七個局吧,給他們的黨委書記都打一下電話。”
“幹什麼?”
“檢查一下昨天給他們部署的工作。”
“現在?”康樂和莊文伊都疑惑地看着李向南。
“是,就是現在。”
“李書記可能想看看現在是不是還能令行止吧?”一直沉默不語的小胡説了一句。
“先看看指揮是否失靈吧。”李向南説。
康樂笑了,踩滅煙頭站了起來:“真有你的,怪不得別人要攻擊閣下搞政治陰謀呢。
““不是政治陰謀,是政治智慧。”李向南目光冷靜地説道。
康樂在辦公室外間屋打電話,裏屋的人都靜默着,斷斷續續聽到康樂的聲音。電話打完了,康樂回到裏屋:“一多半人對你的指示照執行不誤。”
“一小半呢?”李向南問。
“拖着、推着、頂着你唄。”政局的這種變化是必然的。
“有兩位,馬局長和孫局長告訴我,他們聽到比較確切的消息,鄭書記已經準備把你調離古陵。”康樂説。
李向南站了起來。
“你去哪兒?”康樂問。
“我去找找鄭書記。”
“和他談?”李向南想了想,説:“我覺得應該和他談談,採取坦率的方針。”
“怎麼坦率,給他提意見?”李向南淡淡一笑:“那太愚蠢了。我準備對他坦率談談我的全部真實想法,甚至談談我的全部經歷。”
“你可別拿你北京學生這一套。”康樂説“他才不會和你進行這樣的談話呢。你越把你的真實暴出來,他越不理解你,越會增加對你的問號。”
“那我就再坦率些。”
“你想了半天,就是這麼個行動?”
“這可能是眼下最重要的。”李向南拉開了門。
他在燈光昏黃的縣城街道上走着,一路上考慮着和鄭達理的談話如何進行。
他要進行一次難度很高的談話。這種談話,看着不事喧囂,但它常常比處理一個轟轟烈烈的場面更有實質作用。一想到自己是在困境中開拓道路,他的中就湧上來一種有力的衝動。他願意在複雜的環境中施展和鍛鍊自己的政治才幹。他要用最坦率、最誠懇的方針打破鄭達理成見的防線。
“貴賓院”到了,燈窗明亮。
他沉着堅定但又極力顯得謙虛謹慎地敲了兩下,便徑自推開了鄭達理房間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