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話盛夏的黑櫻桃1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我真的和這裏的莊園主是朋友啦!”華萊士正氣凜然地回答,隨即眉頭一皺“不過我也是真的不認識馬利?亞歷山大!”
“這叫什麼話?那你認識的那位莊園主叫什麼?”
“我忘了。”噘着嘴巴向前踢着過長的衣襬,華萊士冥思苦想地慨“人哪,只要年紀一大,就會開始忘東忘西了。”
“咳咳。”用力地咳了一聲,提醒身後二人還有自己的存在,管家用眼角斜瞟向“年紀很大”的美青年,指了指位於西館二樓拐角處的兩個房間“先生們,請好好休息。”哼哼,想騙吃騙喝的可疑分子!你們騙得了年輕的主人可騙不了我!懷着這種憤慨的想法,管家壞心眼地給深夜的訪客安排了兩間窗外就是大樹、採光相當不好的房間。
“…他是成心的嗎?”目送着管家佝僂的背影,華萊士無辜地轉向利恩。
“你説呢。”利恩回以冷淡的三個字。
“那他可真是個好人。”雖然華萊士和利恩並不是只要被陽光照到就會死,但某種程度的不舒服卻是肯定的。對於他們來講,這種採光差的房間真是再好也不過了。
但是很可惜,利恩?鮑威爾還保持着他身為人類的思考習慣。他受到了自己是不被歡
的客人。
“華萊士,等雨停了,我們就離開這裏吧。”利恩是個自尊心很強的男人。
“不行。是朋友讓我來參加婚禮的。”而華萊士是個一旦做出決定,就異常固執並且不顧一切也要執行到底的男人。這種差異就説明了這兩個人想在
常相處中不吵架的可能
基本為零。
“你總是在路上消磨時間,不會是在騙我吧。”只要被欺騙過一次,就很難再對同一個人產生信賴。這句話形容利恩對華萊士的覺那是再合適也不過了。
“其實你本就不會把有關
血鬼的一切告訴我,也不打算幫我找到恢復的方法對不對?”這雖然是利恩自己內心的揣測,但是説出口的同時他卻
到了莫名的沮喪。
“我從來沒有遇到過想從血鬼再變回人的傢伙啊。”用“你還真是怪胎”的眼神瞧着利恩,華萊士一副他也很委屈的模樣。
“從理論上説我認為是可行的。”既然能把普通人變成血鬼,就一定存在恢復的方法。利恩對此堅信不疑。
“我要回到以往的世界中去!”
“然後呢…”幽幽的音調帶着某種程度的不滿。
利恩調轉頭,看到不知何時將身體重心斜倚在窗台,金髮亂亂地灑了一身的華萊士正用落寞的目光哀傷地盯着他瞧。
“然後,你就可以離開我了對不對…”那是與平時拖着長音講話的方式完全不同的口吻。
呼為之一窒,利恩彆扭地撇開眼神,不想與那種若有所期的目光相遇。在心裏,他一再提醒自己,華萊士的一切都是演技。裝成可憐的樣子也好、天真無
的樣子也罷,這些都是他虛假的表皮。真實的華萊士,他從來也不曾瞭解…不,他也
本就不想了解!
他只是厭惡自己…為何明知道那個人的一切都是在假裝,卻還是無法做到對他偶爾表出的落寞置之不理。
難道因為血管裏淙淙行走着他的血,連心情,都要被這個血的束縛
縱嗎?
“我要離開這裏。”他按住不斷傳來刺痛的心口,忽略那個落寞的眼神,一再重複越來越無力的話語。
為什麼…他可以受到華萊士的心情呢。那淡淡的悲愁,渴望着什麼,卻並不真的相信能夠得到絕望的期盼…
而即使應得到另一人的心情究竟又能怎樣。無法理解還是無法理解。
“我不要!”彷彿悲鳴的嗚咽夾雜着小孩子強調對玩具不肯放手似的倔強,再度刺了利恩讓他更加反彈。
“我知道你會這麼説,你總是獨斷專行!”
“不是的…”微弱的聲音持續抗辯“是朋友要我來的。”
“哼。連名字都忘了,也裝成一副為朋友着想的模樣。”他其實並不是想説這樣惡劣的話。可是為什麼,他怎樣也無法原諒華萊士。然後,只要看到他的臉,只要與那種若有所期的目光相遇,他就會不由自主地説出一些刻薄的話來傷害他…
因為,被迫承受別人的期待真的很痛苦。
“為什麼你要這麼説呢。即使忘掉名字,我也還記得他是我朋友的事啊!他要我來我就一定會來的。如果有一天,我們不在一起。可是利恩需要我出現,我也會盡全力奔跑到你的身邊啊。”
“夠了!”利恩不煩惱地打斷他“你不覺得自己很奇怪嗎?”
“一點也不奇怪。我珍惜着值得我珍惜的人,這種事,一點也不奇怪。”在年歲上早就遠遠超過一般人類的血鬼並不覺得把
情表現出來有什麼值得羞恥的。
但是在心理上依然是作為普通人存在的利恩,卻絕對無法接受如此沉重的友情。
“我不需要你這麼過分的好意。”明明,就只是彼此生命中的過客罷了。即使在當時結下再怎麼深厚的友情,即便產生了所謂斬不斷的羈絆,也一定只是麻痹彼此心靈的謊言。因為就算説的時候無比認真,也依然會被失的歲月改寫成謊言。
既然如此,就不應該相信有着形同山盟海誓般的友情存在。早晚都要選擇遺忘的話,就請不要對他這樣温柔吧。
他絕對沒有力量去接受那信誓旦旦的表白,也沒有辦法忍受如同告白般的炙熱真摯的情,他受不了那因為無法回應而產生的負疚與悲傷。
“我討厭你。”彷彿絕望的低語無意識地被利恩吐出瓣。
而聽到他的話後,眼中有什麼迅速熄滅般的華萊士只是輕輕地垂下了眼簾。
“…沒關係。我也最討厭你。”他帶着利恩不可理解的複雜意味説完這句話,反手推開關得緊緊的窗子,像只沒有重量的山貓,輕盈地躍上斜倚着牆壁生長、綠意濃密的大樹。
銀亮的雨絲劃破寂寞的暗夜,站在綴滿濃綠的枝幹上回過頭,金髮像長長的絲飛舞,用那雙足以犀人心的眼眸拋下淡淡的一瞥,華萊士消失在晃動不止的樹影之間。